韓樹自然不會放過這種痛打落水狗的機會,通訊機里響起他一聲大笑,接著下達指令:“都給我上,死活不論。當然,能生擒自然最好。”
說話聲中,不遠處一面墻壁突然炸裂,韓樹頂著機械戰盾,像輛人肉坦克似,朝黑發黑眸的柳星輾壓過去。
他還沒來得及出手,一道道閃爍著火光的爆裂矢已經越過韓樹,轟向柳星。
天陽則鎖定了葉重,他跟那長發紫眸的妖異男子交手已經有兩回,對這個男人算是比較了解。
少年翻出殘壁,奔行的同時叫道:“蒼都,你去幫隊長他們。”
韓樹機動性很差,而且攻擊的手段不多。霽雨的狩獵者職階不擅近戰,天陽擔心那黑衣男要是繞開韓樹去對付霽雨,那可就麻煩了。
蒼都似乎也知道這一點,拎著機械重劍奔往柳星,卻大聲叫道:“白毛,別隨便命令我!”
天陽哈哈一笑,集中精神,驟然加速。
他加速毫無先兆,幾乎在瞬間就進行極速,轉眼已經繞到葉重身后。
掠食者和赤月戰刀同時出鞘,交錯著斬向葉重的后背。
葉重倒是機靈,眼前銀光閃過,他橫持彎刀原地旋繞,拉出一個黑色刀環。
天陽一刀一劍砍在彎刀上,彈了起來,但他趁機飛起一腿,踢得葉重失去平衡。
葉重在地上滾了滾,剛爬起來,突然轉身劈砍。充盈著星蘊的彎刀,表面浮現銀色光焰,將幾束從背后射來的星素光束抵消。
原來是炎兵帶著兩名士兵過來增援。
葉重審時渡勢,然后彎刀插地,再挑起時,挑出一片烈烈刀光,朝炎兵幾人襲去。
炎兵識得厲害,驚呼小心,并推開旁邊一名戰士,自己也往相反的方向撲倒。
刀光落空,但葉重趁機從懷里取出一件東西。
一個笛子。
通體漆黑,表面有紫色的細小紋路,望遠宛若無數細細的觸手,糾纏著這個笛子般。
一種邪異的味道油然而生。
葉重嘿嘿一笑,把笛子咬在嘴中用力一吹。
場間響起一聲不甚尖銳的笛聲。
天陽微微皺眉,也不知道葉重這個笛子有什么作用。他也不管,身形傾前,便沖向葉重。
可只沖出數米,忽然少年眼中的世界出現重影,接著一種細密、瘋狂、虛幻、讓人捉狂的怪嘯在耳中響起。
天陽突然跌倒在地,只覺體內星蘊變得不受控制起來,它們橫沖直撞,仿佛想要沖破天陽這座“囚牢”。
在那些古怪的,難以描述的聲音影響下。天陽全身的血管都凸了起來,雙眼滿布血絲,皮膚一下子變得通紅無比。
仿佛體內有什么東西炸開,正要將他的身體撐爆!
連續吹了幾聲,葉重收起那個古怪的笛子,將彎刀扛在肩上,冷笑著走過來。
“怎么樣,不好受吧。”
葉重用力一腳踢得天陽在地上翻滾,赤月脫手,只勉強握住了掠食者。
雖然聲音消失了,可身體各個部位依舊不受控制,星蘊仍然沖撞不休,讓天陽全身酸麻,難以動彈。
葉重晃了晃垂吊在胸口的邪異笛子:“這可是個好東西啊,老子為了適應它釋放的音波,可是吃了不少苦頭。”
“白毛小子,別躺著啊,起來起來。”
葉重拉著天陽的制服,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又揚起彎月大刀,獰笑起來:“雖然我挺喜歡你的,不過你在老子臉上劃了一刀。我很生氣,所以,你去死吧!”
彎刀就要削下!
突然,一只手捉住了刀鋒。
天陽雖然無法動彈,可眼珠還能動,他看了過去,原來是炎兵。
炎兵不知什么時候沖了過來,雙手握住了刀鋒,讓葉重這一刀揮不下去。
“走...”
天陽著急地叫道:“快走,炎兵!”
葉重瞇了瞇眼,放開了天陽,一記膝撞頂翻了炎兵。
彎刀隨意揮灑,將遠處兩名士兵發射的光束擊散,又隨手斬出一記刀光,逼開士兵。
這才一腳踩在炎兵的胸口,葉重嘿嘿笑道:“以一個士兵而言,你算是挺有膽識的。怎么,不怕死?”
炎兵雙手流血,卻仍倔強一笑:“要是沒有天陽少尉,我這條命早沒了,你說我怕不怕?”
突然他抽出掛在腰口的那把渦流手槍,指著葉重就是一槍。
葉重的腦袋猛往后仰,鼻尖仍給子彈劃過,漸漸冒出血來。
彎刀忽一聲掃過炎兵持槍的手,那條手臂就此分家,鮮血四濺,痛得炎兵慘叫起來。
天陽全身顫抖,努力想撐起身體:“葉重,放了他,有本事沖著我來!”
葉重回頭看了他一眼:“不急,這就來。”
說著,他看也不看,一刀扎下。
鋒利的刀鋒破開炎兵的制服、護甲,小腹,最后從他背后刺出。
炎兵的瞳孔微微收縮,然后開始咳血,身體也顫抖了起來。
天陽全身一震,然后巨大的憤怒幾乎要把他的身體撐爆。
與此同時,體內那枚黑山羊符號浮現,彎曲的山羊角上,一圈圈花紋綻放紅光。
少年左邊的生物義眼,瞳孔深處,本來藍色的電涌悄然化為艷紅。
幾乎忘記自己還不能動彈,天陽卻突然從地面彈起,少年的眼神變得古怪起來。
他的眼神有些茫然,似乎失去了焦點,而此時,天陽眼中的世界更是化成一片模糊的流光逸彩。
唯有葉重的身影是清晰的!
那個男人的身影在天陽眼中轉換著角度,他似乎察覺到天陽的異樣,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正拼命朝天陽看來,但顯然追不上少年的速度。葉重剛看向一側時,天陽已經出現在他背后。
掠食者揚起,就要劈下!
一道黑電破空而來,激撞在骨劍的劍身上,把原本劈向葉重后腦的掠食者,撞得向一側蕩開,最后只砍在葉重的右肩上,將他那只握著彎刀的手臂齊根斬斷!
葉重這才驚覺自己中劍,然后就看見投出戰刀的柳星,正朝他狂打眼色。
快走!
葉重大吼一聲,捂著噴血的肩膀撞進千眼窟那滾滾濃煙之中。
天陽欲追,可看見炎兵,那茫然的雙眼重新有了焦點。
“炎兵!”
天陽扔掉掠食者,迅速卸下他的護甲,撕開炎兵的衣服。
只見士官的小腹上,出現一道傷口,血如泉涌!
天陽壓住他的傷口,另一手從腰包里摸出了止血噴霧,然而,這急救物顯然拿這樣的傷口沒有辦法。
天陽只好往另一個方向吼道:“霽雨!霽雨快過來,炎兵大出血!快想辦法!”
用戰刀撞偏掠食者后,黑星堡的柳星很干脆地舉手投降,蒼都正跟幾個士兵把他押上戰車。
聽到天陽的叫聲,霽雨一怔,然后連忙跑了過來。
一看,她臉色立變:“快,把戰車里的戰地急救套件拿過來!”
身為狩獵者的霽雨,擁有豐富的戰地急救經驗,在她忙碌了一個多鐘頭后,炎兵的情況暫時穩定下來。
現在炎兵各衣躺在戰車里,肚子和手臂都已經做了處理,但仍沒真正渡過危險期。
再加上捉到了一個柳星,于是韓樹下令,立刻返回擎天堡。
車上,天陽坐在炎兵旁邊,神色凝重。
霽雨走了過來,手輕輕按在少年的肩膀上:“他會挺過來的,他還年輕。而且,你已經給他用上了救命針。只要24小時內,咱們能夠回到堡壘,他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救命針是之前薰給的,天陽一直沒用上,之前給昆藍扎了一針。剩下這針,用在了炎兵身上。
前面韓樹大聲道:“放心,最多五六個小時,咱們就能回到堡壘。”
天陽這才稍微放心。
“不過。”
霽雨在少年旁邊坐下,輕聲嘆息:“就算他活下來,可能得退役了。”
天陽突然朝她看去:“為什么?”
霽雨的視線落在炎兵的傷口上:“他身上的傷,其它的都還好。哪怕斷了手,也可以接上機械臂。但是那叫葉重的,他那刀傷到了炎兵的脊柱神經,可能會造成他終身癱瘓。”
“什么!”
天陽呼一聲站起來:“難道沒有其它辦法嗎?他...他就要結婚了,如果他癱瘓的話,以后怎么辦?”
霽雨低下了頭,沒有言語。
韓樹則大口大口抽著悶煙,沒有人回答天陽這個問題。
少年握緊了拳頭,眼中怒火噴薄,在那團火焰里,是葉重一刀刺下的身影!
五個多鐘頭后,渡鴉小隊抵達擎天堡。
炎兵第一時間給送到了醫療中心,天陽親自去找羅珊,希望她出手救救炎兵。
本來以羅珊的身份,像炎兵這種士官,根本勞煩不到她老人家。
但既然是天陽出面,羅珊倒也沒有拒絕,放下手中的工作,就走進了手術室里。
天陽只能在手術室外面等著,而且不止他一個,霽雨和蒼都全在這。就連去移交柳星的韓樹,處理完手頭工作后,也趕了回來。
近兩個鐘頭的手術,讓天陽像過了兩年一樣漫長。當羅珊和薰從手術室里出來時,天陽等人立刻圍了上來。
“怎么樣,那小子死不了吧。”韓樹著急地問道,第一次見到羅珊,沒把那罪惡之手往人家的屁股上遞。
羅珊摘掉了口罩:“已經給他仔細處理了傷口,不過,他的脊柱受損,應該是沒辦法繼續留在你們夜行者了。”
天陽全身輕輕顫了下,往薰看了過去。
薰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天陽深深吸了口氣,問道:“他會癱瘓嗎?”
羅珊點頭:“從數據來看,他有75的機率會癱瘓。但具體如何,要等他醒了,然后視康復情況而定,現在還是一個未知數。”
天陽抬起頭,鄭重道:“如果他醒了,請務必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