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江城中一眾達官顯貴、浪蕩公子,正在等待聆聽綰綰美妙的天籟之音。
忽然被通報聲驚擾,紛紛勃然大怒。
如果不是大家都有些身份,綰綰小姐還坐在臺上,恐怕已經有人開始罵娘了。
容顏絕世無雙的綰綰,正要開唱之際,是誰這么沒有素質?
早就過了開場時間,怡翠樓為什么還會放人進來?
這簡直就是對綰綰小姐的大不敬!
忽然,大家齊齊反應了過來。
誰來了?
法…法海?
法海大師?
怎么可能?
掌柜的說錯了,還是我們聽錯了?
德高望重、佛法精深的法海大師怎么可能會來怡翠樓?
這是什么地方?
尋花問柳的下九流之地…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大堂入口,綰綰眼中閃過一抹異彩,也詫異的看了過去。
珠簾卷動,掌柜的一臉懵的表情率先走了進來。
幾道身影魚貫而入,當先一人正是身披大紅袈裟的許悠然,身后跟著庫克洛洛、阿麗塔、趙德言。
“嘶…”
全場嘩然,竟然真的就是金山寺住持法海大師!
“這個…”
“這…”
“怎…怎么可能…”
“法…法海大師…”
在座有超過一半以上的人,親眼見過法海。
尤其他身邊還跟著華藏大師,這絕對做不了假。
其中幾人還承蒙法海親自接待過,對法海并不陌生。
驟然見到法海、華藏出現在怡翠樓,幾乎沒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一些人被驚得忘記了身在何處,慌忙起身,雙手合十行禮,“見過法海大師,大師別來無恙…”
“法海大師親臨,真是不勝榮幸…”
“大師駕臨,怡翠樓佛光普照…”
話還沒說完,所有人又集體失聲。
這是怡翠樓,法海大師佛光普照到這里來了?
這算怎么回事?
法海可不是一般的和尚,乃是天下聞名的圣僧。
金山寺更是天下有數的佛門圣地,作為金山寺住持,無論是佛法還是德行,那絕對是眾僧楷模。
雖然法海從不在塵世間走動,可就連當今天子都要給幾分薄面。
他能出現的地方,說一句佛光普照,也并不為過。
只是今天的場合,實在是太離譜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許悠然雙手合十,面帶微笑,“各位施主不必多禮,小僧今日也是來聽曲兒的。”
聽曲兒?
法海大師也聽曲兒…
所有人集體懵了,您老人家好好念經不香嗎?
干嘛要來這煙花之地?
以后讓我們如何還有臉面再去金山寺進香?
錯了!
你以后如何還有臉面讓我們去進香?
法海、華藏大家都認識,可是阿麗塔、趙德言就沒人認識了。
從法海駕臨的震驚中清醒過來,大家立刻注意到了這兩個人。
趙德言身材高瘦,穿著普通,雖然一雙眼睛神光凜然,可臉上卻帶著風塵仆仆之色。
這是久在大蒙,常年風吹日曬 的結果。
看起來好像教書先生一般的趙德言,很自然的被眾人忽略。
大家看得主要是阿麗塔,所有人的眼睛再次挪不開了。
綰綰雖然容顏絕世,可到底是天然美女,細細品味總還是略有瑕疵。
可阿麗塔不同,從 頭到腳,全部都是按照人類最佳審美標準打造。
完美無缺,毫無瑕疵,宛如畫中仙女,美的如夢似幻。
所有人都在想,不知這女子是什么來歷,跟著法海大師一起過來的。
有人心中一驚,暗道不好,莫非大師這是帶人來砸場子的?
難道是大師聽說了綰綰的艷名,特意帶了個絕世美女,想要跟綰綰一較高下?
大師不做主持,改行做經紀人了?
法海身份非同小可,掌柜的立刻要將最好的位置收拾出來給這四人就座。
許悠然揮了揮手,“不必,我等站著就行。”
說罷,微笑看向臺上,“綰綰,我為你而來。”
“嘶…”
全場再次一片嘩然,大師果然動了凡心!
在座各位雖說不上是虔誠信徒,可是幾乎所有人都去金山寺上過香。
許悠然話一出口,所有人的信仰瞬間崩塌,三觀稀碎。
戲臺之上,綰綰緩緩起身,躬身施禮,柔聲道:“綰綰蒲柳之姿,實在愧不敢當。大師說為了妾身而來,豈不是寒了一眾信徒的心?”
聲音悅耳動聽,好似靡靡仙音。
雖非歌唱,卻遠比眾人聽過的任何人歌唱都要動聽。
“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許悠然笑容不變,朗聲說道,“苦海難度,回頭是岸!”
綰綰輕笑一聲,重新坐回位置,“出家是修行,入世也是修行。紅塵滾滾,人情世故,何處不可修行?”
“有道理。”許悠然似有所悟,點了點頭,“那我今日就要入世修行一遭了。”
“叮叮咚咚…”綰綰含著笑,開始撥弄琵琶琴弦,再次開口說道,“不如大師且聽綰綰一曲,我們再談修行如何?”
這句話語帶雙關,說的委婉曲折、動人心魄。
定力稍差之人,雙腿一軟,差點沒當場癱軟在地。
綰綰的眼神也不再清明,好似帶了鉤子一般,哀怨、凄婉的瞥了一眼趙德言,“青草地、碧連天,白云朵朵、牛羊成群。既然走了,何必又回來趟這渾水…”
趙德言輕笑一聲,“某家想收回當年送出去的東西,僅此而已。綰綰,你還不夠資格說話,叫你老師出來。”
“老師?呵呵呵…”綰綰嬌笑起來,“她老人家早已坐化,現在是我們姐妹撐著門面。青璇,出來見過長輩。”
腳步聲響起,又一位絕世佳麗從后臺走出,手中捧著一具古琴。
這女子看年紀似乎還不到二十,不過實際年齡遠遠不止于此。
正魔兩派斗爭慘烈,實力沒有達到一定境界,輕易不敢出山。
以曾經法海的實力,魔門高手云集的情況下,他也不敢孤身進入城江城。
“見過法海大師、華藏大師、魔師前輩,還有這位漂亮的姐姐。”青璇的聲音略顯稚嫩,可是嫵媚之意不減分毫。
大堂中的一眾名流,這時也反應過來。
法海大師并不是改行了,而是有所為而來。
他們這一行四人,似乎跟綰綰、青璇并不陌生。
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雙方對話,誰也不敢輕易插話。
聽聞又一位故人西去,趙德言心中不由得也是唏噓。
當年一眾魔門高手逼迫他遠離中原,卻不曾想,再次回轉,已經陰陽兩隔。
“叮叮咚咚…”綰綰和青璇,一人彈奏琵琶,一人撥弄琴弦,動人樂曲再次響起。
許悠然四人也不說話,就是站在那里,靜靜聆聽。
綰綰和青璇彈奏的曲調,并不如她們的聲音那樣勾魂攝魄,反而有種鐵馬金戈的蒼涼之意。
二女櫻唇微啟,輕聲 吟唱起來。
“走過遙遙萬里沙…”
“踏遍深山尋人家…”
“古道冰封停過馬…”
“又見春水映桃花…”
“跋山涉水,情海無涯…”
“紅塵苦短,只爭朝夕…”
二女的歌聲婉轉動聽,悅耳至極,雖然沒有那種靡靡之音引動心神,卻更有一種直擊人心的強大沖擊力,讓人不知不覺沉醉其中。
大廳中除了寥寥數人,其他所有人都徹底迷失在二女的歌聲中。
仿佛隨著二人的歌聲,奔馳在無盡沙海中,行走于世間紅塵里。
那種放下一切,及時享樂的念頭,占據了整個腦海。
這個時候,如果有人帶著他們賭博,每一個都會一擲千金,毫無顧忌。
如果有人帶著他們喝酒,絕對會酒到杯干,沒有絲毫遲疑。
綰綰、青璇,似乎成了他們快樂的源泉,生命真諦的救世主。
只要二女有所命令,所有人都會不遺余力、赴湯蹈火向前。
趙德言不屑的撇了撇嘴,冷聲道:“天魔仙音正法,這么多年了,陰葵派還是沒什么進步,讓大師見笑了。”
許悠然聽了趙德言的話,扭頭對庫克洛洛說道:“團長,你還別說,這歌兒還挺上頭…”
“嗯,確實不錯。”庫克洛洛贊同的點點頭,“歌曲挺正經,唱的人不正經。”
四人實力強橫,自然不會被綰綰二女歌聲迷惑心神。
只有阿麗塔,雖然沒有被迷惑心神,卻是目中異彩連連。
她根本不修元氣,不修精神力,所有精神類攻擊對她來說,基本無效。
阿麗塔只是單純覺得好聽,歌詞內容也不錯。
許悠然很清楚,魔門高手層出不窮,殺是殺不完的。
他這樣光明正大找上門來,也不是非要殺了誰,而是想要驚動某些人。
原本計劃并非如此,可現在有了趙德言成了暫時盟友,計劃就可以再奔放一些。
“咄!”許悠然猛然間一聲怒吼,施展出了覺醒技。
不得不說,覺醒技狂吼,簡直就是天魔仙音正法的完美克星。
這就是全系同修的恐怖之處,各種覺醒技,琳瑯滿目,總有一款適合敵人。
“嘶…”
“嘩…”
“啊…”
大廳中的數百人,被豁然驚醒,綰綰二女的歌聲也被打斷。
這些人如大夢初醒一般,一個個汗流浹背,惶恐不已。
回想起剛剛那片刻工夫的沉迷,所有人都知道一定是著了道。
那種夢魘一般的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
天魔仙音只能蠱惑人心于一時,不同于道心種魔,乃是真正的神魂顛倒、精神控制。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許悠然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滾滾音浪回蕩在大廳中,完全破去了天魔仙音正 庫克洛洛踏前一步,朗聲說道:“無關人等速速撤離,綰綰妖女惑亂眾生,我師兄弟二人,今日為降魔而來!”
大廳中一眾人,雖然基本都不是修行者,可見識都不少。
法海駕臨,大家本就心存疑慮,經歷了剛剛片刻的魔音洗禮,哪里還不知道遭遇了天大的麻煩。
此刻華藏大師發話,眾人立刻一窩蜂的沖出大門。
綰綰面色一凝,緩緩起身,冷眼看向許悠然幾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法海,我看你是活夠了!”
大堂中眾人已經跑的差不多了,卻還是有人端坐不動。
此刻綰綰厲聲喝問,這幾人也緩緩起身,紛紛看向許悠然四人,殺意沸反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