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鷹小鷹,我是鷹巢,收到請回答。”
趙亮微微一愣。咦?這聲音不是屠四海那老煙嗓兒啊?也不是花千秋那冷冰冰的語調。
聽得有點耳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額…請問,你是…”
“怎么著?當上副局長,眼睛就長在腦袋頂,開始不認識人了是吧?”對方冷哼了一聲:“我是關林。”
我尼瑪!趙亮吃了一驚,居然是這個鬼家伙,我說怎么有點熟悉呢?不過不對啊,自打時空隧道被封閉后,指揮協調自己行動的,要么是屠處長,要么是花千秋,從來也沒有關林什么事兒啊?難道他恰好今天輪班嗎?
這可真是冤家路窄、倒霉透頂啊。
他沉了沉氣,說道:“哦,原來是關局啊,好久沒見,一時有點沒聽出來,不好意思。怎么?今天你值班?”
關林冷冰冰的答道:“不僅是今天值班,明天、后天、大后天,以后一直都是我值班。”
臥槽,不是開玩笑吧?趙亮驚愕道:“你,你一直值班?那屠處呢?”
“屠四海另有任務,不再負責跟你聯絡了。”關林不耐煩的說道:“有什么事情趕緊說,別啰啰嗦嗦的。”
趙亮不曉得反穿局那邊發生了什么事,隔著千年時空,他也沒辦法用讀心術探查關林的底細,只好無奈道:“哦,那我還是先匯報情況吧。今天已經近距離接觸到穿越者,也就是大唐太子李建成,他的異時空身份得到了芯片確認。李建成約我今天晚上一起吃飯,所以我想問一下,這個穿越者在現代世界中的身份究竟查清楚了沒有?”
關林答道:“目前科學院和燒腦計算機的主要精力,全都放在了解封時空隧道的工作上,所以沒有余力幫我們反向追蹤穿越者的軌跡。在缺乏技術支持的情況下,局里很難鎖定穿越者的現代身份。”
“也就是說,現在還是兩眼一抹黑唄?”
關林沒好氣道:“什么叫兩眼一抹黑?!已經確定了穿越者的身份,你人不是正在那邊嗎,難道不會想辦法摸清對方的情況嗎?”
一聽這屁話,趙亮也來火了:“我靠,讓我來摸?在下有句媽賣批,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亮,請你注意自己的態度!”趙亮爆了粗口,關林頓時有點按捺不住:“我剛才講過了,科技力量全部集中在時空隧道上,根本沒功夫追蹤穿越者的現代軌跡。你不自己想辦法解決問題,還能怎么樣?”
“行行行,我不跟你爭論了,我自己想辦法,好吧?”趙亮懶得跟關林磨嘴皮子,問道:“接下來如何行動,請指揮中心做決定吧,是趁機直接干掉?還是先跟他保持接觸?”
關林被問得微微一愣,緊接著反問了一句:“之前屠四海是怎么考慮的?”
趙亮答道:“屠處長說,讓我在一線臨機決斷。”
關林沉默了片刻,冷哼了一聲:“既然讓你臨機決斷,你還問我干嘛?”
“這不是換了協調指揮官了嗎?”趙 亮揶揄道:“前面屠處長負責的時候,我聽他的意見,現在您接手了,我得遵從第一副局長的旨意啊。到底怎么干,您老給句痛快話。”
關林也清楚魂穿者一旦無法返回現代世界,就有可能出現再次穿越的情況,最不濟,也是像孤魂野鬼似的,一直在時空隧道中四處飄蕩。
他才剛剛接手協調指揮權,不敢貿然做出決定,以至搞砸了行動,于是命令道:“你先保持與穿越者的接觸吧,盡量弄清楚狀況,然后再向我匯報。究竟什么時候行動,采取怎樣的行動,你等候我的指示。”
關閉通訊之后,趙亮氣得當場大罵:“關林這個混蛋!老子是不是上輩子跟他有仇啊?怎么總是跳出來搞事情?!惹毛了老子,直接穿到這家伙的祖宗那里,好好修理一番!”
但是罵歸罵,他可不敢真的這么干。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盡快完成任務,而李建成身上的那個穿越者,也只能靠自己去設法周旋了。
不過好在還有讀心術這個本領,若是留心探查,想要摸清情況倒也不難。
趙亮又惦記起屠四海的問題,直覺告訴他,老屠忽然交出協調指揮權,背后的原因肯定不一般,絕對不會像關林說的那樣,局里對屠四海另有什么任務安排。
要知道,目前時空隧道被神俠組織弄成鎖閉的狀態,反穿局所有特工人員都撤回了現代,僅剩下他和小雅這兩個碩果僅存的寶貝,挑起了八大行動處、四個特別科的全部勤務。
屠四海一直是他倆的領導,對二人的情況最為熟悉,同時又是特工總部和反穿局的老資格,工作經驗極為豐富,由他擔任協調指揮,絕對是不二的人選。
可是就在反穿局瀕臨危機的關鍵時刻,局里居然把最佳選項給替換掉了,這完全不是明智之舉,更不符合局長花千秋一向嚴謹務實的行事風格。
想到了花千秋,趙亮忽然意識到,關于屠四海的這個工作變動,或多或少可能還跟自己有關。
花千秋不是親口說過,他一直對自己不信任嗎?而作為較勁十年的宿敵,他看待屠四海的眼光,更不可能會有什么太好評價。目前花千秋對于趙亮和屠四海的各種支持重視,全都是因為形勢所迫,沒得選擇,這才只能把寶都押到了先秦處的身上。
但是,懷疑就是懷疑,一旦懷疑的種子在心中種下,它就會自己生根發芽,日益放大。直到懷疑的力量,再次超越了對于形勢安危的判斷,便自然而然會出現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反轉變化。
那么,究竟是什么東西,又引起了這個活閻王的懷疑呢?
趙亮將之前自己身上發生的種種情況,再次進行了一番仔細的梳理,想要搞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可惜,讓他頗為無奈的是,目前有用的信息實在太少,又沒辦法跟屠四海、王小四等人交換情況,所以琢磨了半天,也感覺毫無頭緒。
趙亮為人一向心大,既然想不明白,那就暫時不去想了。他站起身,瞅瞅外面天色尚早,便決定先去玉真觀一趟。
自從給 張婕妤治病以來,自己還一直沒有見到月云月影二位道長,現在醫病之事大功告成,也好該去感謝人家一下。
他出了常府,問清楚路徑,閑庭信步的晃悠到了崇化坊。
唐朝長安的里坊,是個非常有趣的存在。據史書記載和考古研究證明,長安城的規劃大體為正方形,中軸線的北端是宮城和皇城,而外郭城則位于中南部,半包圍著太極宮。
外郭城按照里坊制劃分街區,總共有一百零八個里坊,以南北走向和東西走向的街道進行間隔。因為那些道路都是筆直貫通的,所以各個里坊也被規制的整整齊齊。白居易曾寫詩形容“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說的就是這種壯觀的景象。
每個里坊雖然大小不一,但是規制卻基本相同。大小里坊四周建有高墻圍擋,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上都開著一個坊門,夜晚關閉,不準出入,所謂“昏而閉,五更而啟”。
城中實行宵禁,夜晚街上不準人行走,并有軍隊巡邏。遇到晚上出門的,除非持有皇宮或王府頒發的腰牌,否則屬于犯了“夜禁”,依律要處以“杖罰”。
另外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在每個里坊之中,幾乎都建有寺廟和觀宇。甭管里坊規模大小,其間所住的人到底是王公富豪,還是窮苦百姓,坊中總得有那么一座像樣的廟宇,才算是正常。
這種情況,也是跟隋唐以來佛道兩門得受皇家和官府的重視有關。上至皇帝,下至黎民,人人虔心尊佛禮道,廟宇香火自然會興盛起來。
趙亮進了崇化坊,都用不著開口問路,只需要看那些捧著供香,拎著花籃的善男信女往何處去,跟在后面便輕而易舉的找到了玉真觀。
這座玉真觀的規模并不算大,里面住的都是道姑,據說此處最靈驗的就是求姻緣和求子嗣。所以來此地拜神的,也多是青年男女或夫妻模樣的人。
趙亮心中暗笑:這自古以來,直到現代世界,老百姓最關心的人生大事無非三件——求財、求偶和求子,玉真觀一下占了其中兩樣,生意定然好的不得了。
他正胡思亂想著,恰好從道觀里面跑出三個人來,正跟自己迎面碰上。趙亮定睛一瞧,不禁訝然:“咦?月云道長,你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兒啊?”
闖出院門的正是玉真觀觀主月云,身后還跟著兩個年輕漂亮的女弟子。她見到趙亮也是一愣,趕忙拱手施禮:“弟子參見仙長。”
這個下意識的舉動,頓時把后面那兩個弟子嚇了一跳,稀里糊涂的隨著一起參拜,心中還不禁暗暗納悶,連觀主都自稱弟子,那面前這位小哥的輩分該有多大啊?
趙亮笑道:“哎,不必多禮啦。你們急急忙忙,可是有什么急事嗎?”
月云點了點頭:“方才接到月光師弟的飛鴿傳書,說他在來長安的路上遇到麻煩,急需支援。估計月影師兄他們也已經接到消息,前后腳趕過去了。”
趙亮奇道:“月光從終南山回來了?他現在何處?”
月云沉聲答道:“長安城北,井口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