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茹畢竟是女兒家,聽說自己要嫁給趙亮,此時早已經羞的無以復加,反而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位一直令她傾心的臨安侯了。
跟大哥楊宗保和嫂子鄭盧雅略微寒暄幾句,楊茹便連忙找個借口,滿面紅霞的逃掉了。臨走之前,她還大有深意的看了趙亮一眼,目光里滿是柔情蜜意。
要說趙亮對這溫柔美麗的姑娘毫不動心,那完全是假話。像楊茹這樣的女孩,甭管是在古代,還是在現代,都絕對算他夢中女神級別的存在。
只是趙亮同志苦于反穿局的規矩在身,實在不敢再動這方面的心思,所以那份心癢難熬的感覺,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能體會。
唉,仔細想想,還真不如干脆當個無所顧忌的穿越者,來的自在痛快呢。趙亮一肚子悲催,又不禁瞅了瞅旁邊含情脈脈的那一對兒,心里頓時更覺郁悶。
他沒好氣的嘆了一聲:“唉,晚宴結束了嗎?怎么都跑出來了?”
楊宗保回答:“我們是專門出來找你的呀。里面都鬧騰的差不多了,陛下旅途勞頓,也得早點歇息,父帥說咱們幾個守城的將領再一起謝個恩,以便全了禮數。”
趙亮無奈的點點頭,跟著楊宗保二人進了帷幔,重新回到晚宴之中。楊延昭見他三人到來,于是趕緊起身,與澶州防御使呂成杰等將士紛紛給宋真宗跪倒,高呼萬歲,再次叩謝皇帝的贊譽獎賞。
宋真宗此時已經喝了不少,借著酒勁兒,又對寧邊軍、速援師和澶州團練兵大加表揚一番,鼓勵眾將再接再厲,來日收復燕云十六州,建立新的功勛。
在文武百官一陣應喏聲中,內侍扶起宋真宗,轉身返回后面的御帳休息。皇帝一走,大臣們也都紛紛離席,各自歸去,而楊延昭則領著趙亮他們,以及禮部和宗正寺負責操辦婚禮的官員,渡河返回澶州。
趙亮一路上心里都裝著事情,策馬也有些心不在焉。鄭盧雅從后面趕上來,與他并駕齊驅,低聲問道:“侯爺,你究竟是怎么了?看上去的確不太高興啊。剛才在宴席上的時候,你就有點不對勁,一番話把我說的云山霧罩,敢情是真的不想娶二小姐嗎?”
“不光我不能娶楊茹,”趙亮轉頭四下看看,發現沒人注意他倆,同樣小聲道:“而且你也不能嫁給楊宗保。”
“又來啦!”鄭盧雅這次真的有點不高興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死活非要勸阻我和楊公子成親,有什么話就痛痛快快直接說!”
趙亮大感頭痛,沉吟片刻后講道:“那好吧,等會兒回到城里,我們再單獨詳談。到時候我會把真正的原因,全都毫無保留的告訴你。”
鄭盧雅一勒韁繩:“不,要說就在這里說,馬上說!侯爺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也是我最敬佩的人,既然你反反復復勸阻這門婚事,那一定有極為重要的原因,所以我片刻也等不了。”
她這一停步,頓時連帶著趙亮也不得不拉住戰馬,陪她留在原地。走在后面的楊宗保催騎上來,頗覺好奇:“咦,你們怎么不走了?”
鄭盧雅歉然道:“楊公子,我和侯爺有幾句話要說,請你跟楊帥先行一步,我們隨后便來。”
楊宗保聞言有些詫異,不由得看了看趙亮。趙亮連忙解釋:“你別擔心,我師門有個秘密,可能跟穆靈的身世有關,所以才想著要聊一聊。”
對于這個說法,楊宗保雖然將信將疑,不過眼前二人都是他最信賴的戰友伙伴,所以也沒有多想:“原來是這樣啊,不過眼瞅澶州城就在前邊了,等不及回去再講嗎?”
鄭盧雅搖搖頭:“我這人不愛心里懸著事,所以才停下來請侯爺詳解分明。楊公子,你還是先走吧,我們耽擱不了多長時間。”
楊宗保聽她堅持如此,也只好無奈的點點頭,吩咐四名隨行的戰士留下來護衛,自己又叮囑了鄭盧雅幾句后,便策馬追趕已經走遠了的楊延昭等人。
鄭盧雅見楊宗保一行漸漸離去,轉頭對趙亮道:“侯爺,請您暢所欲言吧。”
趙亮瞅瞅那四個衛兵,微微頷首:“嗯,好吧。咱倆到那邊坐著慢慢聊。”說著,他指了指路旁不遠處的一堆大石頭,然后又沖衛兵命令道:“你們幾個在此守候,不要來打擾我和指揮使商議軍情。”
鄭盧雅翻身下馬,徑直朝石堆走去,趙亮也連忙離鞍,跟在她的后面一起過去。兩人挑選了一處干凈的地方,各自在石堆坐下。
“侯爺,咱們倆雖然認識的時間并不長,但是卻有著過命的交情。無論是恩人,還是同袍,我都對您非常敬重。”小雅語氣顯得有些鄭重:“而且在穆靈看來,您也并非那種無事生非,信口雌黃之輩。所以,今天您連番兩次勸阻我與楊公子的婚事,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原因。倘若真的為我好,還請將理由坦誠相告吧。”
趙亮無奈的抓抓頭,略微組織了一下語言,試探道:“在講出答案之前,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吧。你有沒有覺得自己有什么怪異的地方。”
穆靈聞言一愣:“怪異的地方?你是指我記不起自己身世來歷的這件事嗎?除了這一點,我好像也沒什么不正常的吧。”
趙亮道:“恰恰相反,在我看來,你也就這一點最正常,否則的話,你的異樣之處可能會更加明顯。”
“我聽不明白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問你,還記得咱倆前幾日在澶州城頭上講的那番話嗎?”趙亮盯著鄭盧雅:“就是關于此次大戰走向的預判。”
鄭盧雅有些不解的點點頭:“我記得呀,當時你還對我說了一些大有深意的話,讓我回去仔細想想,為何會有宋遼兩國必然締結和平盟約的判斷。”
趙亮追問:“那你后來想過了嗎?”
“沒有,”鄭盧雅答道:“這種事情,也就是腦海中的一閃念而已,毫無來由,也沒有根據。到了今天,連陛下都在晚宴上說要趁勢北伐,收復失地,那就只能說明,我當初的估計是錯了。”
“你內心深處真的這么想嗎?”趙亮不甘心的問道:“還是說,即便所有人都認定宋軍會乘勝追擊,與遼國決一死戰,而你仍然隱隱約約感覺最終的結果并非這樣?”
鄭盧雅聞言沒有馬上接話,而是垂下頭來靜靜的思索了一會兒,然后略顯篤定的說:“不瞞侯爺,我還是若有若無的感覺,那天在城上一瞬間的想法是有可能的,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單純的認定,宋遼兩軍最后會以罷戰和談的結局收場。”
她稍微頓了頓,然后反問道:“但是,這與我的親事又有何關系呢?”
趙亮點點頭:“先別急著問這個,再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當初在經營穆家商號的買賣時,是如何想到用那些新奇的經營方法?之前我曾聽元寶介紹過,所以知道你使用的那些生意手段,以前從未在任何地方出現過。”
鄭盧雅不由得又是一愣:“啊?你說我那些經營策略啊?就是那么自然而然想出來的呀,有什么不對嗎?我感覺那些東西好像原本就是在腦子里存著的,需要的時候,便自動調出來就是了。不過,侯爺你今天這么一問,這倒還真是個值得思考的地方,我為什么會懂這些生意經呢?”
“還有,你記得咱倆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趙亮待她說完,又接著問道。
鄭盧雅點點頭:“當然記得。生死經歷又怎么會忘呢?那時我和爹爹阿母都被關在刑部大牢,第二天就要被處斬了。你和楊公子,還有姚大人、二白道長,冒死前來相救。當時我激動的都不知說什么好了。”
趙亮沉聲道:“我那時曾與你一問一答的說了兩句話,但用的卻并非漢人語言,你現在還能回憶起來嗎?”
鄭盧雅聽他這么說,兀自思索片刻,然后道:“嗯…你說的好像是what’s誘rname?”
“沒錯!”趙亮一拍手掌:“你又是怎么懂得這種語言的,有想過嗎?”
鄭盧雅愣怔了一下,突然用手捂住嘴巴,滿眼驚恐的對趙亮說道:“我明白啦!”
“你明白什么了?”趙亮眼看有戲,不禁又驚又喜,連忙高興的問道。
“我明白了,這不是漢語,而是蠻族的語言!”鄭盧雅難以置信的驚呼道:“天吶!難道…難道我是契丹的公主,不小心受傷失憶,然后流落到中原的?嗯,八成就是如此!這一下就全都講通了。我本是契丹貴族,現在卻又做了大宋的將領,自然不愿看到兩國交戰,所以才會一直希望雙方能握手言和,而侯爺您同樣是因為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故而才會竭力阻止我嫁入契丹的死敵——天波楊府,對嗎?”
趙亮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我去!這都是哪跟哪啊?!這死丫頭的想象力未免也太豐富了吧?被我一番引導,居然直接誤入歧途了!
他苦澀的吞吞口水,連忙打住小雅奇葩的思路:“哎哎哎,我說你可別再胡思亂想了啊,會外語不等于是外國人,再說你講的那個也不是契丹語。”
鄭盧雅將信將疑的看著趙亮:“那你告訴我,它究竟是什么民族的語言?來自何方?我又為什么能聽得懂,而且還會說?另外,那些裝在我腦子里的各種新奇古怪的想法,到底是怎么產生的?”
眼見對方終于問到正題,趙亮長吁一口氣,講道:“我接下來告訴你的,可能會超出普通人的理解范圍,所以你不要太過吃驚,更不用懷疑我是不是瘋了。你只要知道,現在只是因為暫時失憶的緣故,才會有些難以接受我所講的話,但終有一天,你會記起自己是誰,到那時自然就明白了。”
鄭盧雅聽趙亮說的如此鄭重,知道對方并非兒戲,不由得認真點點頭:“侯爺,請說吧,我一直都想搞清楚自己真正的出身來歷,不管有多么荒誕離奇,我都能坦然接受。”
“能有這個覺悟很不容易,”趙亮說道:“好吧,既然你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那我可有話直說啦。你的本名,叫作鄭盧雅,不僅不是大宋的人,甚至都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你和我一樣,都是來自于一千多年后的未來世界。”
這話說完,小雅先是原地愣怔了片刻,旋即便不受控制的哈哈大笑起來。趙亮略顯尷尬的撓撓頭,問道:“你,你笑什么呀?”
“哈哈哈,侯爺,我本來還想著此事能有多荒謬,但是萬萬沒想到…”小雅笑道:“居然會如此夸張?我說侯爺,像穿越這種不靠譜的事情,你也會信?”
趙亮氣的忍不住反唇相譏:“你看看,穿越這么時髦的詞,能是這個時代有的嗎?你怎么不問問自己,究竟是從哪里學來的穿越二字?”
此言一出,小雅不禁微微一愣:“哎?對啊,我怎么會脫口而出‘穿越’這個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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