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公元2000年之后,穿越事件呈現頻發的趨勢,逐漸引起了全球各國政府的高度重視。同樣的,這類奇異事件在研究領域也產生出了極為廣泛的影響。
越來越多的空間物理學家、自然生物學家、人類學家、歷史學家、心理學家、神學家、玄學家紛紛加入到了專門探索穿越奧秘的隊伍中來,形成了被后世稱之為“穿越學”的獨立學科,從而又養活了一大批不知所謂的磚家叫獸。
在穿越學的各種經典研究論述之中,有一個極為特殊又非常主流的課題方向,那就是——針對魂穿者在與穿越載體共生過程中,意識流逆向排斥融合所造成的短暫共存及跳躍式閃現問題。
換成人話,即:人格分裂的問題。
科學家們在經過大量的分析研究后發現(盡管好像也沒有誰真的能找到一個穿越者來進行實地研究),那些魂穿者在“鬼上身”到穿越載體的時候,極有可能發生類似人格分裂的情況。也就是說,某個被穿越的家伙,一會兒表現的很像原來的自己,一會兒又完全判若兩人,出現了類似精神病一樣的情況。
這種現象是否真實存在,正如前面所說的那樣,都只是研究人員坐在辦公室里臆想出來的,并沒有誰真的去驗證過,因為他們畢竟不是反穿越調查局的特工,沒有機會跑到古代去親眼看看。
但是,對于趙亮這種既吃過又見過的“萬能穿”來說,他一向對這種猜想嗤之以鼻。
原因很簡單,不管是他穿到別人身上,還是看別人穿到別人身上,都沒有遇見過精神明顯不太正常的狀況。
直至他見到了賈似道。
當正午的陽光灑進寬敞的廳堂時,江南西路安撫使兼江州知州、后來歷史上著名的“蟋蟀宰相”賈似道,終于施施然的出現在了趙亮和小雅面前。
他兩頭一眼見到這位傳說中的賈大人,就都不約而同的想起了一個詞:娘炮。
沒錯,就是很娘炮。面前的這位封疆大吏,盡管長得濃眉大眼儀表堂堂,三縷長髯也盡顯男人的飄逸氣概,但是,他舉手投足間,怎么看怎么柔媚,尤其是端著茶碗時翹起的蘭花指,居然比小雅還要妖嬈,就好似練過葵花寶典的東方不敗一樣。
趙亮一時間不禁糊涂起來,也不知道歷史中的賈似道原本就是這副陰柔樣子,還是因為穿越者的緣故,令他看上去頗為別扭怪異。
當然,這種想法也只能是藏在心里,趙亮和小雅都怕被穿越者看出端倪,連忙小心翼翼的跟賈似道見禮問好。
雙方簡單寒暄了幾句后,賈似道便悠悠的開口問道:“趙先生,聽柴斌上午對本官講,謝幗明的師父無準法師,是你的親舅舅,對嗎?”
趙亮點了點頭:“回大人的話,確實如此。”
“那可太好了。”賈似道笑著說:“不瞞你說,我今早還在為謝幗明的事情發愁呢,眼下總算有了點眉目。柴斌之前應該都跟你們介紹過了吧,這個謝幗明啊,憋了一肚子的壞水,就準備在明天的大會上出我們江州的丑呢。可是無奈他的后臺硬,明知道此人沒存著好心,可我卻也拿他毫無辦法。趙先生,能不能請你幫幫忙,想辦法把謝幗明搞定啊。這份人情,本官一定會記下的,倘若此事真能辦成,我可以給你打包票,今后只要是你的生意 ,無論在全國哪里,保證都是一帆風順!”
趙亮裝出非常感激的樣子,欠身道:“若真能得到大人的照顧支持,那再好不過了。只是不知道您打算讓我如何處置此事呢?或者說,怎樣才算搞定謝幗明?”
賈似道思忖片刻,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讓謝幗明站出來表個態,支持商業大會和官營錢莊。實在不行,起碼也不要在大會上胡亂發表意見,故意跟我們唱反調。”
柴斌在一旁補充道:“據我所知,謝幗明現在最反對的,就是大人關于公田改制的舉措。一旦公田法推行成功,便意味著他要把手中大量的土地乖乖交出來,那樣勢必會削弱他的實力。而且這種情況也不只是他一個人,很多貴族豪強和朝廷官員,同樣都是大地主,可以說是跟謝幗明同一個鼻孔出氣的,公田改制這個關節如果不打通的話,恐怕謝幗明很難松口支持。所以,我個人覺得,他只要不在大會上搗亂,那就算阿彌陀佛了。”
小雅見他提到了公田法,連忙趁機問道:“賈大人,您老究竟是怎么想出這個主意的呢?正如柴大官人所說,這項改制雖說對國家有利,既能最大限度滿足國庫軍糧的需求,又能盡力避免紙幣泛濫,但是,它卻肯定會觸犯到很多大人物的根本利益,招來各種反對的聲音啊。”
賈似道淡淡一笑:“我當然知道反對者眾,可我就是想做出點不一樣的事業來。”
他從座位上站起,一邊在廳堂里踱步,一邊說道:“我來這世上走一遭,不干出點與眾不同的大事,豈不是白白浪費老天爺賜予的寶貴機會嗎?所以不管有誰反對,更不在乎后人如何評說,只要眼前轟轟烈烈,對我來說便足矣!”
“人們都說我是一個紈绔子弟官二代,說我不學無術,說我貪財好色,說我花天酒地無惡不作,甚至還有個牛鼻子老道跑來說我是妖孽附體,想想也真是可笑!這些凡夫俗子又怎能明白我心中裝的是什么?”
他轉過身來,對趙亮和小雅笑道:“我要向所有人證明,我就是我,是不一樣的煙火!”
趙亮聽見賈似道這句“煙火”的名言,險些沒把嘴里的茶水給噴出來,連忙掩飾著追問道:“大人,即便全天下的人都反對,你也會堅持推進公田法嗎?”
“那當然啦!”賈似道笑了笑:“不過你有一點說錯了,我的公田善舉,并不會遭到全天下的人反對,恰恰相反,很多普通百姓還會為此而拍手稱快。恐怕只有柴斌說的那些大地主們,才會對我恨得咬牙切齒吧。”
趙亮與小雅對視了一眼,心中都不禁暗暗叫苦,如果這個穿越者真的是公田法的創造者和推動者,那么接下來到底該怎么處置他,可就令人非常頭痛了。
柴斌見他二人都沒說話,試探著說道:“趙兄,賈大人一片拳拳報國之志,殷殷赤子之心,還望你能多多體諒啊。”
趙亮聞言回過神來,連忙對賈似道和柴斌說道:“哦,大人的心意,我已經全都明白了。無論是官營錢莊,還是公田改制,于國于民確實是很有益處,作為大宋子民,我們夫妻倆同樣責無旁貸。等會兒我便去找謝幗明,跟他三頭六面的把話講清楚,實在不行就將我娘舅抬出來,一定壓著他不敢搗亂。”
“如此便有勞趙先生了。”賈似道聞言大喜,上前幾步,一把握住了趙亮的雙手 :“明日大會就要開幕了,所以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搞定謝幗明,我在這里等著先生的好消息,不管多晚都等著你。”
趙亮和小雅出了知州府,一邊往成福客棧走,一邊交換著彼此的看法。
現在他倆都感覺有些吃不準,目前的這個賈似道究竟是一個什么情況,那名穿越者在歷史中又到底發揮了怎樣的作用。
商量來商量去,到最后小雅嘆道:“唉,如果是王小四在這里,他肯定會說,管那么多做什么?干就完了!只可惜,咱倆都是那種遇到事情會考慮很多的人。但是,往往也正因為考慮的東西太多了,才會越來越難下決定。”
趙亮也無奈的搖了搖頭:“這里面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咱們之前的種種經歷,正在不斷改變著我們對于穿越事件的理解。想想看,你來先秦處半年多都沒出過任務,緊接著就是咱倆一起連續穿越了三個朝代,什么奇葩的事情都讓我們給碰上了。在這個過程中,之前很多固有的想法,必然會發生一些深刻的改變。現在再遇見賈似道這種情況,難免會有自己獨立的思考。”
小雅同意趙亮的這個看法,說道:“幸好咱倆這回不是在執行局里的任務,不然光是這糾結的狀態,就非得背一個行動不利的處分不可。”
她想了想,又接著道:“或許也是咱倆胡思亂想,考慮得太多了。歷史就是歷史,它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即便把穿越者遣返回去,歷史本來的樣貌也還是會如期發生。再說了,現在我們沒有遣返設備,只能利用小明道長手中的小銅鐘把穿越者給震回去,而為了安全起見,咱倆又不能在場,否則有可能被小銅鐘誤傷。所以干脆別管那么多啦,無論是宋朝處派人來抓捕,還是昏暗派降妖除怪,咱倆都插不上手。待我們把謝幗明搞定之后,就以此為條件,讓賈似道答應不再圍剿昏暗派和章夢飛依娜絲他們,然后咱們便算大功告成,打道回府啦。”
趙亮灑然一笑:“嗯,你說的沒錯。既然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咱倆的婚假時間有限,趕緊替昏暗派解除了威脅,便速速回去,省得屠處他們漏了陷,再被花閻王給盯上。至于賈似道這個穿越者,反正有周青龍他們,還是讓大宋處自己來解決吧。”
兩人邊聊邊走,一路回到了成福客棧。趙亮向老板牛大有打聽出了謝幗明的房間,便和小雅一起找上門去。
此時,那位號稱謝半城的臨安巨商謝幗明,剛好從東林寺進香回來,才進門沒多久,便聽說有客來訪。他本以為是哪個慕名前來找他攀交情的外地商人,所以就打算讓仆人把對方打發走,可是前來通稟的小廝忽然捧上一個物件,頓時令謝幗明大吃一驚。
那個小物件不是別的,正是他師父無準法師經常帶在身邊的佛門寶貝——傳經石。
謝幗明見到此物,自然不敢怠慢,連忙吩咐下人去請訪客進來。功夫不大,趙亮和小雅便在仆從的引領下,來到了謝幗明那間豪華客房的正廳。
謝大老板端坐在太師椅上,先沖他們禮貌的點了點頭,然后開口問道:“不知二位尊姓大名?來見老朽所為何事?又怎會拿著我師父的法器呢?”
趙亮抱拳拱手,表情從容的忽悠道:“在下姓趙名亮,與無準法師乃是忘年之交。今日前來,是想替老朋友盡一份心,給他的徒弟化解一場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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