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南美洲某小國。
這里原本是一處平靜安寧的熱帶半島。豐沛的雨林資源和優質的海岸線,吸引著全世界的度假游客慕名而來,也為當地的居民帶來了可觀的收入和與世無爭的生活。
盡管算不上什么富庶的國家,但是安逸的小日子,總能讓那里的人們一代又一代的歲月靜好下去。
然而,隨著一種新的礦產資源在當地被發現,這個往日名不見經傳的濱海小國,忽然莫名其妙的成為了整個世界矚目的焦點。
俗話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當你突然擁有了與能力不相匹配的寶藏之后,命運便必然會進入到好似過山車一般的刺激模式。這個世界的游戲規則就是如此,無論對于一個人而言,還是對于一個國家而言,誰都無力改變。
于是,滲透、顛覆、政變、內戰、烽火連天,一夜之間變了這個小國的主題詞。原先景色宜人、民風淳樸的度假勝地,此時已經是面目全非,仿佛從天堂直接墮入了地獄。
很長一段時期,全球的媒體幾乎都在用一個相同的說法來描述這個南美小國——列強的角力場。
這天,特工總部美洲局局長韓志搭乘的海軍專機,降落到了位于小國首都兩百公里外的軍事基地。這是祖國保障海外僑民安全和民族遠洋利益的重要支點,也是這個戰亂頻仍的區域中,難得還保持著安寧的凈土。
基地旁邊的軍港外,正有一支強大的中國艦隊在集結,為即將展開的撤僑行動提供必要保護。而碼頭上,則是大批揮舞著國旗的僑民,正在有序的排著隊伍,一邊向戰艦上的士兵們打招呼,一邊陸續登船。
韓志局長下了飛機,與前來迎接他的海軍基地首長和中國使館官員略微寒暄幾句,便給他們介紹了一位隨同到此的中年人:總部高級特派員屠四海。
軍方和使館的人員心里都很清楚韓志此行的目的,當然也明白屠特派員的分量,連忙熱情的上前握手,對他們的到來表示歡迎。同時,各自簡要的介紹了一下幾個方面的準備情況。
屠四海微微點頭,提醒他們小國首都新一輪的武裝沖突即將爆發,大家還是盡快行動起來,以免耽誤了大事。
眾人聞言,也都不再廢話,紛紛坐上懸掛著國旗的防彈車,徑直朝著目的地進發。
特工總部此次的行動,其實并不復雜,只是要接走四位新礦產科學方面的國際專家而已。
唯一的問題是,這些專家同樣也受到了其他國家的“熱情邀請”,同樣也有一支特殊的迎接隊伍正在趕去首都的途中。
屠四海接到的命令是,在不撕破臉的情況下,搶在外國同行前面把人給弄回來!
在他和韓戰來此之前,美洲局南美分局 的特工人員,已經在海軍陸戰隊和大使館的幫助下,找到了那四位不同國籍、不同背景的科學家。
只不過,從軍事基地通往首都的道路,正被各路叛軍分段控制,其中有一些是跟中國比較友好的,而另外一些則只聽別人的話。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激烈對抗,美洲局駐當地的特工人員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等著總部的代表親自前來指揮行動。
依靠強大的軍事存在和高明的外交手段,屠四海一行人在去往首都的路上,并沒有遇到什么威脅。兩個多小時的功夫,他們便到達了目的地。
按照事先擬定好的計劃,屠四海根據現場情況故布疑陣,同時派出三組外觀相同的車隊,將科學家們帶離了即將陷入戰火的地方。
三組車隊,一真兩假,足以掩人耳目。
而且,那里畢竟不是任何一方的真正主場,所以就算想要三路同時攔截,短時間恐怕也沒這個能力。
但即便是這樣,經驗豐富的屠四海仍舊不放心。在行動開始之前,他突然自作主張,毫無征兆的給原計劃做了一個小小調整。
四位科學家哪個車隊都沒上,而是在三路人馬都出發后,秘密搭乘屠四海和韓志親自駕駛的面包車,繞小路返回基地。
這個突然的改變,完全出乎了所有參與行動人員的意料,每個車隊的成員,都以為自己只是個幌子,目標人物是在其他的那兩的隊伍之中。
而屠四海這樣做的目的也很明顯,他擔心自己人中有人被敵方策反,事先透露了行動計劃。他和韓志親自開車,目標小,易隱藏,即便路上遇到叛軍的武裝力量,憑借讀心術和老韓這個地頭蛇,也足以化險為夷,順利通過。
然而,令屠四海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們這輛混在逃難人群的車流中,毫不起眼的五菱小面包,還是被敵方特工給盯上了。
路程才走了不到一半,大群不明身份的武裝人員突然自前后兩邊同時出現,二話不說便要沖上來搶人。
韓志眼見情況不妙,一邊猛打方向盤,一邊催促屠四海趕緊開槍射擊。
老屠猶豫了一下,擔心此時若是爆發槍戰,可能會誤傷車里那四位科學專家以及周圍的老百姓,所以并沒有按韓志所說得去做。
但是他有顧忌,對方卻絲毫沒有。一見面包車打算奪路逃走,十幾名槍手立刻扣動扳機,子彈如同雨點一般,朝著屠四海他們的汽車傾瀉而去。
對方這一動上手,韓志頓時急了。他一邊駕駛車輛,一邊舉槍還擊,手忙腳亂的功夫,面包車方向失控,重重撞上了路邊的護欄。
屠四海那時雖然已經五十出頭,但身手仍舊非常敏捷,車一撞停,他便縱身躍下,抄起沖鋒槍瘋狂掃射,轉 眼就撂倒了對方三個人。
韓志此時已經負傷,但是危急關頭,他也顧不上疼痛,呲牙咧嘴的跳下車,在屠四海的火力掩護下,拉著四個科學家就往旁邊的叢林里鉆。
而屠四海則依托面包車做掩護,奮力阻擊逐漸靠近的槍手,同時通過對講機呼叫支援。
這個時候,離他們最近的一組車隊收到了求救信號,立刻調轉方向,根據衛星定位的顯示,朝遇襲區域瘋狂馳來。
前后也就不過十幾分鐘的功夫,這路援兵便到達了屠四海所在的戰場。
敵方特工一見這邊來了生力軍,也不敢再戀戰,趕緊抬起傷亡的同伴,一溜煙兒撤得無影無蹤。
屠四海顧不上為撿回一條老命而高興,他帶領匆匆趕來的眾手下鉆進樹林,急著去尋找韓志他們。
特工們搜索了半天,終于發現了蹤跡,可是眼前一幕,卻令屠四海感到如墜冰窟。
美洲局局長韓志身中數槍,倒在了血泊之中,而那四位至關重要的科學專家,此時卻早已不見蹤影。
兩天之后,垂頭喪氣的屠四海奉命返回北京。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剛一下飛機,他便被幾名黑衣人團團圍住。
“我是內調局的,我叫花千秋。”為首的一人,語氣冰冷的介紹著自己。
這是屠四海與花千秋第一次見面。
慘敗而歸的老屠此時非常郁悶,他沒想到,在這里迎接自己的,并不是戰友們溫暖的懷抱和善意的寬慰,而是專門對付叛徒的內部調查局。
而更讓他感到郁悶的是,眼前這個冷冰冰的花千秋,居然不懼讀心術!
這下可麻煩了。屠四海心中暗嘆,對方顯然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而自己卻完全無法掌握到半點蛛絲馬跡,如此一來就不太好玩了。
他穩穩情緒,故作鎮定的詢問花千秋的來意。花千秋則面無表情的哼了一聲,什么話都沒說,只讓手下給老屠戴上手銬,仿佛根本不屑對他做出任何解釋說明。
那意思很清楚:什么來意,你自己心里一點逼數都沒有嗎?
面對這種行事風格,就連老油條屠四海也頓感無奈,只好一聲不吭,老老實實跟對方走。
不然還能怎么辦?當場反抗你敢嗎?內調局手里擊斃的自己人,可能比被敵方干掉得都多。他們巴不得你反抗掙扎一下,然后biu的一槍,連辦案都省了。
就這樣,無可奈何的屠四海被花千秋一路帶到了位于香山的一處僻靜別墅,自此開始了長達十三天的痛苦“折磨”。
所謂折磨,倒也并非什么酷刑拷打,就是不讓你睡覺,不讓你思考,不讓你做任何他們不想讓你做的事。
屠四海加入特工機構三十來年,也算是吃過見過的主兒,什么審訊的手段都不陌 生,再加上有讀心術的本事,以前偶爾犯個錯違個紀啥的,不僅不怕總部的各種修理,反而還能把找他麻煩的人耍得團團轉。
可是,這一回卻跟以往都大不相同了。因為他的對手換成了號稱活閻王的花千秋。
花千秋,哲學系畢業,原本應該在學校當個老師,安安穩穩渡過一生的。但是,命運這個東西有時候很奇怪,你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抽瘋,突然就開個不著四六的玩笑,搞得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而命運給花千秋設定的最大玩笑,不只是讓他一個窮書生進了特工總部,而且還讓他一進就進了所有特工都恨得牙癢癢的內部調查局。
別的人加入內調局,要么是心中暗自竊喜,要么是大呼自己倒霉,可是花千秋卻與眾不同,他就如老僧入定一般,不悲不喜,安然自在。
前面的十年,花千秋從一個實習探員干起,不論做什么事情,哪怕是在辦公室掃地,都可以用極致二字形容。
極致的認真,極致的負責,極致的沒有感情。
凡是花千秋參與經手的案子,總是辦得最快,也辦得最為扎實。這倒不是說他手上沒有冤死的鬼,而是即便冤死,你也不能喊冤。
如此神奇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屠四海很快便有了答案——花千秋會先把你逼瘋。假如你瘋了,那么不管是死誰活,都不會喊冤的。
十三天時間,花千秋差點就把屠四海給整瘋了。
幸好在最后關頭,老屠在特工總部的幾個鐵哥們兒拼死相救,把他們自己的仕途前程都壓在了大首長跟前,全力擔保南美洲的行動純屬意外失誤,而屠四海的忠誠也絕對可靠,這才終于勉強救下了他。
就這樣,雙方的第一次較量,終以平手的方式收場。
對于花千秋而言,他感覺很不爽,認為自己是敗給了拉幫結派的山頭勢力;對于屠四海而言,他感覺更不爽,若是沒有拉幫結派的山頭勢力,自己還他媽險些被搞死啦?
于是,兩個同樣憤憤不平的家伙,在香山別墅親切的揮手告別,即將開始他們下一輪宿命的決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