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璇星聽到北辰真人提到“赤龍訣”,臉上瞬間露出一個詭異的神色,獰笑道:“弟子遵命。”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青皮葫蘆,用一道引火符點燃葫蘆嘴兒前端,然后將葫蘆口對準徐福,嘴里不住念誦咒語。幾個彈指的功夫,葫蘆口先是冒出陣陣黑煙,接著突然向外噴出一道火焰。那火焰直接越過十幾丈的距離,自這邊的法臺到那邊的法臺,連出一道赤紅色的火線,宛如游龍一般,直撲徐福而來。
趙亮看的一驚,心想:幸好腳底下沒放火油壇子,不然就這一下便能引起大爆炸!
站在法臺中間的徐福也同樣嚇了一跳,不過他可沒有趙亮心理活動的那個功夫,趕忙一抖兩只袖子,從雙手中灑出大把黑色的小彈珠,好似一群馬蜂迎向赤龍火焰。
只聽一陣劇烈的噼啪聲響,小彈珠個個瞬間爆裂,散出一片水霧,如同一面形狀不太規則的水盾,堪堪迎上來勢洶洶的火焰。水盾的威力確實不容小覷,轉眼之間便擋住了火頭,形成大團的白氣四處飄散。
然而,還沒等徐福來得及松口氣,異變突起。那道本來已經被水盾澆滅了大半截的火線,忽然之間又長了起來,其猛烈程度甚至更甚于前。
天璇星狂笑道:“徐福,我看你還有多少凝水丹可用,好好見識一下我師尊的法寶吧,哈哈哈。”
徐福眉頭緊鎖,雙手左右開弓,連續甩出四組凝水丹,步步進逼迎面而來的赤焰,針鋒相對寸土不讓。每當一組凝水丹集中爆裂,四濺的水花都會把火焰逼退不少,然后在空中形成大團大團的白氣。然而隨著水盾消失,赤焰火龍便又會卷土重來,仿佛那個青皮葫蘆里有耗不完的無窮力量。
眼瞅藏在袖中的凝水丹快要耗盡,徐福的額頭上不禁微微滲出汗來。同時,他感覺眼睛也陣陣發黑,胸腹間充塞著一種惡心欲嘔的難受勁頭。這時,一直站在法臺后方觀戰的熄燈道長以袖遮鼻,同時大喝一聲:“師弟當心,火焰里有毒!”
聞聽此言,徐福心中暗暗大吃一驚。他趕緊屏住了呼吸,快速后撤幾步。直到這會兒,徐福才察覺到,問題是出在了那些大團的白氣上——火焰本身并沒有什么毒性,挨著了也不過就是燒傷而已。可是一旦水盾與火焰相遇,經過烈焰蒸發形成霧氣之后,其間細小的水珠便會沾上火里未能充分燃燒的有毒塵末,四處飄散。
徐福離那些水霧最近,自然也是最先著道。不過好在赤龍火焰的毒性不是很重,僅僅令人頭暈惡心、手腳發軟而已,還不至于危及生命。
想來這也合理,北辰絕對不敢在此等場合下,使用太過狠辣的劇毒,否則一不小心誤傷了在場的秦始皇和文武百官,法也不用再斗了,腦袋立時搬家。所以,他只要能讓身處局中的徐福中毒昏倒,目的便算達成了。
徐福此時臨危不亂,快若閃電般的從腰間香囊里取出一顆百草解毒丸,一把塞進嘴里。藥丸入口即化,清香微澀的液體流進臟腑,瞬間令他清醒了不少。
然而,此時的危機卻并未化解,天璇星手中的青皮葫蘆仍在噴射著火焰,直逼徐福而來。徐福一聲怒吼,大罵一句:“我問候你媽媽的媽!”緊接著就地一滾,險險避開近在咫尺的火焰,然后不顧一切的朝天璇子虛劈一掌。
說是虛劈,其實他掌中拋出了一小塊好似木炭的東西,徑直飛向天璇星。只見那塊黑炭快若流星,轉瞬之間便飛到了對面法臺,此時離得近了,觀戰的北辰真人才終于瞧清楚,那個東西只有不到半個手掌大小,雖然通體發黑,卻遠比木炭晶瑩剔透,好似玉石一般。
他心中一陣發涼,嚇得大喝一聲:“當心!焰晶!”
當北辰真人喊出“焰晶”二字,正舉著青皮葫蘆猛燒徐福的天璇星不禁微微一愣,他倒是也看見那個沖自己飛來的小木炭了,但是由于自己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徐福身上,所以根本無暇分辨來者是何物。
直到聽見師尊驚叫,他才略微反應過來。為何要說“略微”呢?因為天璇星此時仍舊是半信半疑。焰晶這種寶貝,是天下煉丹之士夢寐以求的神物,就連他這個煉丹行家,也不曾得到過一星半點。難道徐福這家伙在情急之下失了心瘋,竟然用焰晶來丟我嗎?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燒了徐福再說!天璇星拋開雜念,內力催發青皮葫蘆,繼續追著略顯狼狽的徐福猛燒。可是萬萬沒想到,徐福拋出焰晶之后,立馬做了一套迅雷不及掩耳的騷操作。
只見他先用左手扯出一張引火符,對著飛向天璇星的焰晶飆射而出,同時右手抖出最后八顆凝水丹,對著距自己毫厘只差的赤龍火焰猛然一拋。
由于距離已經實在太近,凝水丹數量又少,所以還沒來得及形成水盾,火焰便觸到了徐福肩膀。在一團白氣之間,徐福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也在同時發生。徐福發出的引火符,疾追先前的焰晶,就在離天璇星不到五步的距離,火符直接擊中焰晶,頓時騰起一大團駭人的烈焰,順著慣性直接撲中正在高興的天璇星。
“我滴媽媽哎!”天璇星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嚎,裹著大火滿地打滾。北辰真人本打算出手相救,可是焰晶的威力,豈是尋常的凝水丹、召雨符能解的?正在他猶豫著要采取什么方法的時候,天璇星早已經漸漸沒了聲響,趴在那里一動不動了。
整個殿前廣場之中,上到秦始皇和文武百官,下到禁軍、宮女和一眾太監,沒有半個人發出丁點動靜,全都驚訝的張著嘴巴、吐著舌頭,只顧盯著燒成黑炭的天璇星發呆。
趙亮和熄燈道長快步上前查看徐福的傷勢,只見他半邊頭發卷曲,臉上也盡是燒傷的水泡,特別右肩膀處,衣服焦糊,皮開肉綻,顯然方才硬挨那一下,傷的不輕。
徐福略微緩了緩神兒,拒絕了趙亮二人伸手扶他的好意,憑借一己之力,咬牙撐持著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對秦始皇說道:“陛…陛下,臣徐福…勝,勝了!”
一陣歡呼在人群中響起,文武百官此時也都反應過來,不禁為徐福剛才以命相搏、險中求勝的勇氣而喝彩。
秦始皇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雄主,死個把人對他來說比撒個尿還尋常,于是淡淡道:“好——徐福果然了得,朕沒有錯看了你。剛才那個是焰晶嗎?就是那個鬼玩意兒把朕的神爐給燒壞的吧?”
徐福一聽秦始皇哪壺不開提哪壺,趕忙就要辯解,只見秦始皇輕輕擺了擺手:“那件事以后再說。來人啊,把天璇星的尸體抬走,好生厚葬。另外,再賞賜黃金百兩,有家人就撫恤他的家人,沒家人就分給他的弟子吧。”接著,他看了一眼仍在愣神的北辰,道:“斗法第二場,繼續吧。”
北辰回過神來,強忍著心中的憤恨,沖著玉衡星點了點頭,眼神里卻做了一個“殺”的暗示。玉衡星心領神會,大步走到法臺中央,朝趙亮這邊說道:“第二場斗法的題目由我方來出——比劍術!”
說罷,玉衡星縱身一躍,輕飄飄的落在法臺之間那二十八個小神獸之上,單腳立于房日兔的頭頂,穩穩當當不帶絲毫晃動。
就這一亮相,立時便引來全場雷鳴般的喝彩之聲。
熄燈道長跟趙亮耳語幾句,先幫忙將徐福攙到臺下休息,然后轉身重回法臺,笑道:“貧道來會會你!”說著他也原地縱身而起,落在了奎木狼的雕像之上。
玉衡星秀美輕蹙,問道:“你就是那個什么熄燈道人?”
熄燈點點頭:“正是貧道,有何指教?”
“哼,是你就好。”玉衡星粉面含霜,冷冷說道:“那天你偷襲四方山凌霄宮之時,正巧我奉師尊之命來咸陽辦事。否則的話,怎會讓你這妖道得逞?今天沒說的,就讓我為師兄弟們逃回公道!”
熄燈淡淡一笑:“你的那些師兄弟,個個作惡多端、死有余辜。所以你應該慶幸那天自己不在山上,否則一樣在劫難逃。”
玉衡星劍眉一挑,怒斥道:“廢話少說,亮兵器吧!”說著,她從背后拔出寶劍,遙指熄燈。
熄燈道長一邊慢慢的抽劍出鞘,一邊問道:“此番斗法,如何定勝負呢?”
玉衡星忽然閃動身形,從房日兔移到心月狐,同時說道:“落下木雕便算輸!不過你沒有這個機會了,因為…你必須死!”
隨著話音,她有快若鬼魅的跳躍到參水猿,抵近熄燈道長一個極為刁鉆的角度,挺劍便刺。
方才玉衡星在移動之時,熄燈便已經察覺出,她看似隨意的步點,其實暗合二十八星宿的輪轉法門,是一種非常特殊的玄妙步法,一旦充分施展起來,攻勢必定會飄忽不定,難以捉摸。
如此看來,在法臺之間擺設這么一大堆星宿木雕,自然是對手刻意為之、有備而來。
想通了此節,熄燈道長不敢有絲毫大意。眼看玉衡星凌冽一劍逼近自己,連忙騰身而起,落往遠處的虛日鼠,打算暫避鋒芒,摸清對方路數再做打算。
沒料到,那玉衡星身法極快,哪怕是木雕這樣奇形怪狀、滑不溜秋的尺寸空間,也絲毫不會影響她半分。熄燈腳尖剛一落在虛日鼠上,玉衡星便連番踏過昴日雞、箕水豹、女土蝠三座木雕,閃現在熄燈的身后,舉劍猛然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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