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魔海深處,一座荒島附近。
海水翻涌,濁浪排空。
當蘇奕的神識通過周虛規則力量掃視過來,頓時發現,那座荒島被一層神秘的禁忌力量覆蓋。
蘇奕頓時動容。
因為那一股禁忌力量,分明是神明之力!!
“難道說五年前曾有神明出現,封印此地,將傾綰、青棠等人困在了其中?并且,還不允許其他人靠近?”
蘇奕心念轉動。
這個發現,的確出乎他意料。
“誰?”
忽地,虛空中浮現一團黑色光云,悄然間化作一個身影瘦削的男子。
男子長發披散,面容冷硬,穿著一身玄色戰袍,斜背著一柄青銅短矛,一對眼眸開闔間,有懾人的赤色雷霆洶涌。
他剛一出現,便望向天穹,眸子中爆射出璀璨的赤色電弧,那瘦削的身影上,隱然有恐怖的威能在涌動。
“你又是誰,為何藏于此地。”
伴隨著淡然的聲音,天穹深處的秩序力量翻涌,忽地映現出蘇奕的意志法身。
他從天而降,憑虛邁步走來。
這瘦削男子身上的氣息很晦澀,明顯用秘法進行遮掩和壓制,才避開了周虛規則的查探。
可蘇奕一眼就認出,此人是一位神明的意志法身!!
這讓他眉梢間不由浮現一抹殺機。
而當看清楚蘇奕的容貌,那瘦削男子一怔,渾身凜冽懾人的力量頓時斂去。
而后,他抱拳見禮道:“閣下別誤會,我名北垣,五年前奉命降臨此界,只為庇護和閣下有關的那些故友。”
蘇奕眉頭一挑,頓感疑惑:“誰讓你這么做的?”
“我家主上。”
自稱北垣的瘦削男子神色鄭重道,“早在諸神布局針對閣下的時候,我家主上就已知道閣下的身份和來歷,故而特意吩咐我前來,為閣下解決后顧之憂。”
“你家主上是誰?”
蘇奕愈發疑惑了,難道是自己前世的某個故友?
“我家主上道號‘神絕’。”
北垣道,“閣下應該并不認識,事實上,我家主上之所以要這么做,無非是想和閣下建立一層善緣,希望以后閣下前往神域時,有合作的機會。”
蘇奕眉頭微皺。
他的確沒聽說過“神絕”這個稱號。
“他想如何合作?”蘇奕問道。
北垣道:“我家主上說,他和閣下有共同的敵人,等閣下前往神域之后,他自會找機會和閣下相見。”
說著,北垣取出一塊銀白色玉牌,隔空遞給蘇奕,“這是我家主上的信物,名喚‘逍遙牌’,若閣下前往神域后,遇到棘手的麻煩,只需催動此物,便會得到援助。”
頓了頓,他繼續道:“此物最多只能動用三次,還望閣下收好。”
“而我…也已完成主上交代的事情,也該離開了。”
說罷,北垣的身影忽地化作漫天光雨,消失不見。
蘇奕:“…”
這家伙,竟然隨隨便便就選擇了自毀意志法身!
像這樣一個神神秘秘的家伙,說了一堆神神秘秘的話,給了自己一個神秘的逍遙牌之后就打算離開,這也太奇怪了。“神絕,一個神秘的家伙,為了合作…竟提前向我示好,派遣一位神明的意志法身在此守護五年時間…”
蘇奕陷入思忖,“還說我和他有共同的敵人,難道這家伙的敵人…是那些仇視自己的諸神?”
很有可能!
而后,蘇奕低頭打量手中的逍遙牌,又有了新發現。
此物所烙印的氣息,和燃燈佛祖等神主級人物身上的氣息極為相似!
這讓蘇奕不禁懷疑,此物的主人神絕,極可能同樣是一位神主!
“在神域,有人要殺我,有人卻要和我聯手,而我前世那些故友則在等待和我重逢…”
蘇奕暗道,“難道說,神域將發生某種大事不成?或者說,當我抵達神域時,會有意想不到的變數上演,才會引來各方提前布局?”
“有意思。”
蘇奕想了想,收起了逍遙牌。
不過,他在逍遙牌上覆蓋了多重封印,并且打算等見到本尊時,就動用九獄劍的力量,再把逍遙牌封印一次!
防人之心不可無。
誰知道這名叫“神絕”的家伙究竟想做什么?
至此,蘇奕也終于明白,為何過往五年時間里,無論誰靠近這片海域都會殞命了。
有北垣這位神明的意志法身在,在這人間界中,的確無人能靠近!
荒島上。
一座古老恢弘的廟宇坐落在那。
皆空寺!
蘇奕眼神泛起一絲恍惚,腦海中浮現出一幅畫面——
天地間,一個坦胸露/乳的和尚背著一座巨大如城的寺廟狂奔。
無聲地笑了笑,蘇奕走進了皆空寺。
當初在神都星域闖蕩時,他大多數時間就留在皆空寺,在這里修行,在這里宴飲,也在這里看天下風起云涌花開花落。
時隔六年后,再次歸來,看著那熟悉的一花一木,看著庭院中古老的大樹,許多記憶隨之涌上心頭。
一陣嘈雜的高談闊論聲響起。
庭院角落,空照和尚和瘸子老魏在吃火鍋,偶爾會喝一大口酒,在談論一些仙人奇聞。
不遠處的一座水池旁,古董商蹲坐在地上,手拿一塊獸皮,專心致志地擦拭著堆滿地面的各式各樣的古董,動作小心翼翼,眼神癡迷而專注。
一座禪房中,魏山在閉關,渾身氣機轟震,渾然忘我。
而在一處樹蔭下,一對美人正在聊天。
一個氣質清冷如冰,白衣勝雪,如墨秀發披散在盈盈一握的腰肢處,眉目如畫,精致絕倫。
一個眉眼彎彎,嬌俏可人,靈眸如水,又大又深邃,俏生生地坐在那,清純靚麗,隱隱又有一種絕艷的卓然風姿。
前者是青棠。
后者是傾綰。
“也不知何時才能離開這里。”
傾綰忽地幽幽一嘆。
“別著急,我反倒覺得這樣挺好的,有那位前輩守在那,這天下無論誰想對我們不利,都注定將鎩羽而歸。”
青棠膝蓋前,橫陳一把道劍,她眸光冷冽如劍鋒,不過當目光看向傾綰時,就會變得柔和許多。
“我只是很擔心主人,他去了仙界,可卻有許多仙人降臨人間來對付和主人有關之人,他…他的處境肯定不好。”
傾綰憂心忡忡,小臉上盡是愁容,那婉轉若天籟的嗓音都變得很消沉。
青棠不禁莞爾,道:“五年了,這樣的話你都說過不知多少次了,看來是對我師尊喜歡到了骨子里,不,是喜歡到靈魂深處了。”
傾綰俏臉泛起一抹酡紅,靈眸含羞,低著螓首,期期艾艾道:“我…我只是擔心主人。”
青棠道:“別擔心,五年過去了,我們安然無恙,師尊必然也如此,畢竟,若師尊在仙界遭難,那些仙界來的強者早就撤離了,何須還在這神都星界盤桓?”
“姐姐,你就不擔心主人么?”
傾綰似乎很難理解。
“擔心。”
青棠不假思索道,“但,我更相信師尊可以逢兇化吉,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沒人能阻擋師尊的道途,哪怕是神明…也不行!”
聽到這,蘇奕不禁暗贊。
青棠是自己當初最寵溺的小徒弟,也是觀主唯一的傳人,她的秉性和心性,隱然和自己有些相似。
“那…姐姐不想主人么?”
傾綰忍不住道。
青棠一怔,道:“想,但我和你不一樣,師尊轉世重修后,我獨自一人等待了十多萬年,相比現在,自和師尊分別至今,僅僅過去六年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傾綰幽然一嘆,“可對我而言,這六年卻太漫長了,人都說度日如年,還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總算體會到這般滋味了。”
青棠笑著拍了拍傾綰的肩膀,以示安慰。
蘇奕也笑了起來,心中涌起一抹久違的溫情。
他目光環顧四周,看著一眾親友各行其是,各得其樂,忽地有些不忍心破壞這安靜祥和的一幕。
可他卻不得不這么做。
原因就是,他這具意志法身的力量已消耗大半,必須盡早啟程,才能帶這些親友前往仙界。
“哎,自打那條土狗和紅云真人離開后,忽地少了一些樂子。”正在吃火鍋的瘸子老魏嘆道。
空照和尚正對著火鍋胡吃海喝,聞言下意識道,“我也有這種感覺,當初它在的時候,我總想著吃狗肉火鍋,可它離開后,卻一點都不想了。”
剛說到這,一道淡淡地笑聲響起:
“那我帶你們去找它可好?”
一句話,讓場中氣氛忽地寂靜下來。
空照和尚、瘸子老魏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唯有火鍋在咕咕冒泡。
古董商放下了手中擦拭的古董。
傾綰、青棠停下的交談。
這一刻,分散在皆空寺其他地方的那些故友,皆停下了手中動作,有人忙不迭沖出房屋,有人噌地起身。
而后,所有目光,都齊齊看向庭院中央處。
一道峻拔的身影立在天光下,古老的樹木枝葉搖曳時,灑下的光斑,讓這峻拔的身影也變得忽明忽滅。
一陣風吹來,那一襲青袍在飄曳。
當看到這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所有人都不禁愣住。
當時,天光正好,故友都在。
君歸來時,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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