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城。
作為大夏皇都,此城曾被踏滅,歷經硝煙,破敗凋零。
而今,短短不到一年時間,此城已重新修復,并且變得繁華熱鬧。
并且在九鼎城中央,新修了一座石像。
石像高有九十九丈,身影峻拔筆直,負手于背,儀態悠閑地立在那,就如一尊逍遙自在的仙神,俯瞰紅塵萬丈,遍觀諸天萬象。
“那就是大夏皇室為蘇謫仙修筑的神像,據說足足請了一千多位能工巧匠,在數十個煉器宗師的帶領下,耗費近一個月時間,才打造出這樣一座神像,堪稱是惟妙惟肖,神韻兼備!”
“我也聽說了,這九十九丈高的神像,是用一截最稀罕的靈脈煉制,并且當今夏皇頒布旨意,每年仲秋時節,會親自率領皇室上下,叩拜蘇謫仙的神像,以表達對蘇謫仙的感激。”
“蘇謫仙乃是蒼青大陸的當世神話,的確當得起這般對待!”
…石像附近,許多天南海北的修士慕名而來,遠遠望著那座神像,皆油然心生敬慕崇拜之意。
就連交談的聲音,都變得微小和鄭重。
“呵,為活人立像,何異于為妖孽立生祠,何其荒謬!”
忽地,一道冷笑聲響起。
場中嘩然,人們紛紛抬眼望去。
那是一個白袍男子,面如冠玉,背上斜負一柄古劍。
“你是何人,竟敢對蘇謫仙不敬?”
一個灰袍老者憤然出聲。
白袍男子眸子鋒芒一閃,一股恐怖的劍意從他身上擴散。
附近眾人皆駭然,一些靈道大修士也嚇得亡魂大冒。
那灰袍老者則噗通一聲,跌坐在地,神色煞白,大口喘息,滿臉寫滿驚懼。
場中死寂。
白袍男子搖了搖頭,自嘲似的說道:“我和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計較什么,不值當。”
他邁步正要離開,一道沉渾的聲音響起:
“閣下或許道行高深,但你若真有本事,可敢去找蘇謫仙一戰?只敢對著蘇謫仙的神像口出狂言,進行詆毀,不免令人不齒。”
說話時,是一個魁梧中年。
場中眾人皆紛紛附和,深以為然。
白袍男子腳步一頓,眉頭微皺,眸子一掃在場眾人,旋即冷哼道:“爾等可敢告訴我,那所謂的蘇謫仙人在何處?”
聲傳全場。
眾人面面相覷,無人能夠回答。
見此,白袍男子嗤地笑起來,正要說什么。
一個老仆走過來,低聲道:“大人,圣女還在天芒山等待,我們得抓緊時間前往匯合。”
白袍男子擺手道:“稍等。”
說著,他徑自來到那座石像之前,抬手指著石像,目光掃視眾人,傲然說道:
“聽好了,我名藺空,來自明空界,誰若見到這蘇謫仙,就告訴他,只要他有膽來找我對戰,我讓他三劍!饒他不死!”
說罷,白袍男子身影一閃,勢若一道沖霄神虹,破空而去。
唯有他那充斥傲慢的聲音,在這片區域久久回蕩。
場中鴉雀無聲。
藺空?
這家伙是誰,竟敢如此囂張?
人群中,蘇奕負手于背,看了看那 破空而去的白袍男子,又將目光看向那座石像。
“為活人立像,的確招風了一些,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夏皇的一番心意。”
輕語時,蘇奕的身影悄然間消失原地。
天芒山。
大夏皇室盤踞之地。
一座大殿內,氣氛很沉悶。
“你放心,我可以立誓,保證青沅跟我回宗族后,斷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委屈。”
蒲素蓉輕聲道。
她儀態矜持,眉梢帶著一抹難掩的喜色。
夏皇終于松口,表示只要女兒夏青沅愿意,就允許她跟隨自己返回紫月狐族修行。
這對蒲素蓉而言,實屬太難得了。
不遠處,夏皇枯坐在那,神色有些憔悴和疲憊。
他沒有理會蒲素蓉,目光看著身旁的夏青沅,溫聲道:“丫頭,是我這個當父親的讓你受委屈了。”
夏青沅眼眶泛紅,聲音哽咽道:“父親,我一點也不委屈,我離開了,您就不會再承受來自紫月狐族的壓力,大夏皇室也不會再遭受牽累,我…我愿意這么做!”
夏皇一聲輕嘆,抬手揉了揉夏青沅的腦袋,柔聲道:“歸根到底,還是父親太無能。”
說到最后,他儀態蕭索,悵然若失。
那模樣,看得夏青沅一陣心疼。
不遠處,蒲素蓉皺眉,旋即也幽然一嘆,道:“夏云靖,你也見慣大風大浪,應該很清楚,縱使你貴為大夏的主宰,可是和我紫月狐族之間的差距,不亞于天壤之別。”
“人…要接受現實,青沅已經長大,若一直留在這小小的蒼青大陸修行,只會埋沒了她的天賦和才情。你…總該不希望青沅一輩子和你一樣,只能守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中吧?”
夏皇默然,攏在袖袍中的雙手悄然攥緊。
這番話,看似誠懇,可話里話外,透著高高在上之意!
“或許,你認為我的話刻薄,但我說的是事實,我…”
眼見蒲素蓉還要說下去,夏青沅已忍不住道:“別說了,我已經答應和你離開,為何還要這般奚落和打擊我父親?”
少女很憤怒。
蒲素蓉連忙道:“好好好,我不說了。”
夏皇喟然一嘆,目光看向蒲素蓉,一字一頓道:“我夏云靖雖然無能了一些,可我發誓,你們紫月狐族若敢委屈青沅,我縱使拼盡所有,也饒不了你們!”
字字如雷,響徹殿宇。
蒲素蓉怔了怔,道:“你放心便是。”
可此時,大殿外卻響起一聲嗤笑,顯得尤為刺耳,似是對夏云靖說的那番話表示不屑。
那是一個蟒袍男子,吊兒郎當立在那,神色輕佻。
夏云靖臉色頓時變得陰沉難看下去。
夏青沅也怒形于色。
蒲素蓉暗叫不好,喝斥道:“玉闕,收斂一些!這里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聲色俱厲。
蟒袍男子蒲玉闕笑嘻嘻敷衍道:“嗯嗯,明白,明白”
蒲素蓉眉梢間浮現一絲無奈,柔聲道:“青沅,倘若你已準備妥當,我們現在就可以出發。”
夏青沅咬了咬櫻唇,目光看向夏皇,神色不舍,道:“父親,您…您一定要保 重,以后我會來看您的!”
夏皇擠出一個略帶勉強的笑容,道:“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以后是否回來看我,都不重要。”
“青沅,我們走吧。”
蒲素蓉已不想再耽擱時間,唯恐夜長夢多,再生變故。
可偏偏就在此時,一道淡然的聲音響起:“青沅姑娘,倘若你是被迫的,就說出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勉強你。”
輕飄飄一句話,清楚響徹大殿內。
夏云靖猛地激動起來,這聲音,他太熟悉了!
夏青沅怔了怔,露出難以置信之色,是…他嗎?
蒲素蓉俏臉頓時變了,扭頭看去。
頓是就看到,不知何時,一道峻拔的身影已出現,一襲青袍,淡然出塵。
赫然是蘇奕!
蒲素蓉曾在蘇奕手底下吃過大虧,焉可能不清楚這年輕人的強大?
大殿外,那蟒袍男子卻嗤地笑起來,道:“年輕人,你口氣很大嘛,天王老子來了或許不頂用,可有我在,你試試能否在此地撒野!”
他眼神戲謔,帶著一絲冷意。
蘇奕沒有理會,直接無視了此人,邁步朝大殿內行去。
“你敢!”
蟒袍男子眸子中精芒一閃,軀體一閃,欲橫擋蘇奕。
砰!!
下一刻,他整個人直接飛出去,軀體砸在大殿墻壁上,鼻青臉腫,渾身骨骼不知斷裂多少根,癱在那,竟是爬不起來了。
眾人皆驚。
而蘇奕自始至終都懶得看一眼,邁步走進了大殿。
“蘇道友!”
夏云靖第一時間迎上來,眉梢盡是難掩的驚喜之色。
“蘇兄,真的是你。”
夏青沅也很激動,美眸亮晶晶的。
蘇奕微微頷首,道:“你們之前的交談我都已經聽到,既然適逢其會,自不會袖手旁觀。”
蒲素蓉心中一沉,先上前見禮,而后說道:“蘇道友言重了,我們紫月狐族此來,可沒有任何脅迫之舉,更何況,我身為青沅的母親,哪可能會做出對她不利的事情。”
頓了頓,她露出矜持之色,意味深長道:“而此次和我一起前來的,還有宗族的一些老人,由此可見,宗族對此事是何等重視,所以,還請道友莫要為此事操心,畢竟…今日已非同往昔了。”
話語情真意切。
可蘇奕焉能聽不出,蒲素蓉那話語中淡淡的敲打和警告之意?
而夏皇似也想起什么,心中一緊,傳音提醒道:“蘇道友,這次蒲素蓉帶了兩位皇者一起前來!”
剛說到這,大殿外忽地響起一道帶著怒意的聲音,“玉闕,是誰把你打傷的?”
說話時,一個白袍男子已大步走進來。
此人面如冠玉,背上斜負一柄古劍,正是在之前時候,曾在九鼎城蘇奕的石像前出現過的藺空!
看到此人出現,蒲素蓉明顯輕松一些,飛快上前,道:“老祖,之前只是個小小的誤會,您可莫要為此生氣。”
“什么誤會,分明是那家伙硬闖此地,還打傷了我!”
大殿外,那躺在地上的蟒袍男子嘶聲大叫。
頓時,藺空眸子一冷,如若劍鋒般看向蘇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