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太玄洞天,除了你青棠一人之外,哪還有可堪一戰之輩?若不是我星河神教的力量駐守于此,毗摩和其背后的畫心齋力量,早已攻陷此地!”
玉袍男子眉梢盡是陰沉之色。
之前青棠那傲慢冷淡的態度,深深打擊到他的自尊,讓他內心升起無名怒火。
“也罷,姑且再忍你一段時間,當我派教主的大道分身從幽冥中返回之時,倒要看看,你青棠是否還敢這般傲慢!”
深呼吸一口氣,玉袍男子按捺下內心的慍怒,折身而去。
他名叫秦楓。
星河神教天陽殿使者,此來太玄洞天已有百年之久!
無疑,此人還并不知道,其教主的大道分身,早已折戟在幽冥輪回池之畔。
大荒第一道門,九極玄都。
一片位于靈秀山谷內的清幽竹林深處。
這里是“燕素霓”的閉關修行之地。
奉命前往天玄界月氏一族幫忙的那個羽衣男子才剛返回,就被燕素霓召喚了過來。
月詩蟬也在。
此時,羽衣男子已經把發生在“秋水大會”上的事情和盤托出,在談到紅塵魔宮的莫橫天的張狂行徑時,羽衣男子毫不掩飾內心的憤慨。
而在談起蘇奕時,言辭間則盡是震撼和欽佩。
“哼,紅塵魔宮竟敢不把我九極玄都放在眼中,看來,是時候得找個機會出去走一遭,殺一些紅塵魔宮的魔頭了!”
燕素霓冷哼,殺機盈野。
這位九極玄都當代最卓絕耀眼的女子,曾驚艷大荒天下,也曾被視作足以和太玄洞天青棠女皇一爭高低!
而今,她身份早已發生變化,成為九極玄都內最年輕的玄幽境長老。
她一襲紅衣,青絲如瀑,肌膚勝雪,面容清艷嫵媚,眉梢間卻盡是恣肆張揚的殺機。
羽衣男子暗擦冷汗,感到慶幸,這次若把事情辦砸了,別說是無法向宗門交差,恐怕燕素霓長老就第一個饒不了他!
“詩蟬,你這是怎么了?”
忽地,燕素霓注意到旁邊的月詩蟬怔怔不語,一副神魂出竅似的恍惚樣子。
月詩蟬頓時清醒過來,她輕聲道:“不瞞燕長老,那…那蘇奕乃是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
燕素霓詫異。
旁邊的羽衣男子連忙道:“那位蘇奕道友的確說過,他和詩蟬是故友。”
月詩蟬穩了穩內心那激蕩喜悅的情緒,當即把她當年在蒼青大陸和蘇奕是如何相識相知的事情娓娓道來。
少女白衣勝雪,清冷如冰,沉默寡言,自進入九極玄都修行至今,極少像現在這般口若懸河。
并且,任誰都能看出,她眉梢眼角縈繞著一抹揮之不去的喜悅,直似冰封多年的湖水,在春日陽光下融化,明媚耀眼。
而聽完月詩蟬的敘述,羽衣男子嘴巴張大,愣在那了。
燕素霓嫵媚的星眸恍惚,內心動蕩,久久無言。
唯有竹林在風中搖曳婆娑的沙沙聲在空氣中回蕩。
由不得兩人不吃驚,一個十多歲的少年皇者,本就舉世罕見,而在秋水大會上,這蘇奕僅憑一人之力,便斬殺五位玄幽境人物,這等逆天戰力,則足以令舉世皆驚!
誰能想象,這樣一個少年,會是從蒼青大陸那等世俗之地而來?
并且,短短數年時間,他就踏足玄照境!
月詩蟬也沒想到,才兩年不見,當初那名滿大周的青袍少年,都已是皇境中的曠世人物了。
“燕長老,那位蘇道友還曾有一句話,讓我轉告給詩蟬姑娘。”
半響,羽衣男子干咳一聲,露出為難之色。
“既是告訴詩蟬的,你問詢我的意見做什么?”
燕素霓不解。
羽衣男子硬著頭皮,道:“蘇道友說,可以讓詩蟬姑娘跟著燕長老修行,但不必著急拜師…”
此話一出,月詩蟬一怔。
燕素霓更是驚愕道:“他這是何意?”
羽衣男子低著頭,不敢去看燕素霓的眼眸,道:“蘇道友他說…以后他會指點詩蟬姑娘在劍道上的修行。”
此話一出,燕素霓不由氣惱,“這小家伙,是認為我教授不了詩蟬嗎?呵,他真以為滅殺一些玄幽境人物,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中了?”
她紅衣飄曳,清艷絕美的俏臉盡顯不忿。
月詩蟬心中發緊,正欲出聲勸慰,忽地一只仙鶴翩躚而來。
“燕大人,宗門剛得到消息,外界有一個名叫蘇奕的幽冥來客,假冒玄鈞劍主的名諱,進入大荒天下!”
仙鶴聲音清亮,把那一則轟動外界的消息和盤托出。
聽罷,燕素霓、月詩蟬和羽衣男子面面相覷,皆心生一股說不出的荒謬之感。
“這…這也太巧了吧?一下子冒出來兩個蘇奕…”
羽衣男子瞠目結舌。
“這應該是同一個人!”
燕素霓深呼吸一口氣,眸泛異彩,“滅殺火堯、降服夜落…這兩位可是玄鈞劍主的真傳弟子,一身道行在玄幽境中立足于最頂尖層次,可竟然不是那蘇奕的對手!只是,他為何要冒充玄鈞劍主?這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月詩蟬心顫,清冷如冰的玉容浮現一抹深深的憂色,蘇兄他…怎么敢去冒充玄鈞劍主?
這…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會引發不知多少彌天大禍!
如今的月詩蟬,眼界早和在蒼青大陸時不一樣,很清楚大荒天下是何等浩瀚錦繡的一方大世界。
在這里,道統如林、皇者如云!
可縱使最頂級的道統,都曾被玄鈞劍主壓蓋一頭,縱觀諸天上下,玄鈞劍主更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哪怕早在五百年前,玄鈞劍主已經不在,可那等余威,猶自能震懾大荒諸天!
這等情況下,得知蘇奕竟冒充玄鈞劍主的名諱行事,這讓月詩蟬如何不擔憂?
這時候,燕素霓那清媚的俏臉忽地露出興奮之色,“我怎么感覺…那蘇奕并非是假冒?按詩蟬的說法,此人十多歲就已踏足皇境,擁有斬殺火堯這等玄幽境的逆天戰力,并且他還是來自幽冥!”
她星眸發光,盯著月詩蟬,“詩蟬,你覺得他會否真的是玄鈞劍主的轉世之身?”
月詩蟬一呆,喃喃道:“會是這樣嗎?可世人皆知,玄鈞劍主是在五百年前轉世,而蘇兄他如今才十多歲,這可明顯不符。”
燕素霓星眸亮晶晶的,愈發興奮,道:“怎能以年齡來評判這件事?不管如何,我已經忍不住想和此人見一面了!詩蟬,要不你和我現在去天玄界走一遭?”
她性情雷厲風行,不愿耽擱,握住月詩蟬的素手,直接朝竹林外掠去。
月詩蟬有些懵,燕長老也太著急了吧?
羽衣男子神色古怪,想起一件事。
這位燕素霓長老,在年少的時候,就一直把玄鈞劍主當做目標,渴望有一天能夠在劍道路上,成為像玄鈞劍主那般的通天人物!
而今,那蘇奕身上本就有著諸多蹊蹺和神秘之處,再加上那一則轟動天下的傳聞,無疑讓燕素霓勾起了內心的好奇,欲圖摸清蘇奕的底細!
不過,就在燕素霓和月詩蟬剛離開那片竹林,一道蒼老的聲音慢吞吞的響起:
“素霓丫頭,這大荒才剛起風,一切還未真相大白,你慌什么?”
燕素霓的身影頓時停滯虛空。
月詩蟬內心則涌起難言的敬畏。
一道聲音而已,卻似天威降臨!
竹林深處,那羽衣男子更是渾身一哆嗦,恭恭敬敬彎腰,行了大禮:“拜見祖師!”
在九極玄都,有諸多不出世的老怪物,輩分都高的嚇人。
但唯獨只有一人,被宗門上下尊奉“祖師”,也是天下道門一脈公認的可稱“祖”的神話人物。
其名彭澄,世皆稱其為“彭祖”!
一位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已證道皇極境的活化石級老古董!
“祖師,正因為風波剛起,才正是探尋那蘇奕身份的絕佳時機,若等其身份真相大白,那還有什么意思?”
燕素霓忍不住道。
“這一場風波,牽扯到那蘇老怪,這天下不知道多少眼睛都在盯著,你去湊什么熱鬧?”
那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慢吞吞的,仿似天塌地陷,都不會讓其焦急似的。
“你啊,姑且留在山門,先看一看這一場風雨有多大,免得不小心卷入其中,丟了自己的小命。”
燕素霓很是不甘,撇了撇櫻唇,道:“我就是去看一看而已,哪可能會惹禍上身?”
“呵,無知者無畏,你且瞧好了,這一場風暴未曾真正上演前,便是如我這般的那些老家伙,也斷不會冒頭了。”
彭祖說著,忽地有一道玄光從天而降,將燕素霓和月詩蟬籠罩其中。
“你們且來我的閉關之地,跟我聊一聊那個蘇奕的過往,我可等待這一天很久了…”
那慢吞吞的聲音還在回蕩,燕素霓和月詩蟬的身影已憑空消失不見。
而被帶走的那一瞬,月詩蟬腦海中不可抑制地浮現出一個念頭:
連祖師這等早已不問世事的恐怖存在也都被驚動,難道說,蘇兄的來歷,真的可能和玄鈞劍主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