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奕雖然從不曾在意過那些個古代妖孽和當代奇才,可他的記憶并不差。
自然記得燕驚云。
他還記得,當初在天芒山上,第一次見面時,燕驚云則主動跟自己打招呼,自稱“一名劍修”。
甚至,燕驚云還曾極感興趣的表示,希冀有機會能夠和自己在劍道上切磋一二。
當然,當時蘇奕拒絕了,直言燕驚云不夠資格。
當時,燕驚云臉色明顯有些不好看,但并未說什么。
而這次再見到燕驚云時,對方和荊靈真一樣,已踏入化靈境中!
“這世上,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
蘇奕隨口道。
燕驚云不由笑起來,道:“蘇道友還是一如從前那般驕橫和自信。”
頓了頓,他眼神帶著一絲戲謔,道:“就是不知道,蘇道友認為,如今的燕某,是否有資格讓你在劍道上指點一二?”
調侃味道十足。
這種姿態和當初的李寒燈很像,在境界上邁入化靈境后,讓他面對蘇奕時,儼然有一種高高在上的俯視之感。
之前荊靈真敢于隔空揮刀,在蘇奕身前三尺之地劃線,并出言威脅蘇奕,無疑也是如此。
顯然在他們心中,以化靈境之修為,再面對蘇奕這等元道層次的角色,那等差距,恰似天人之隔!
蘇奕認真審視了燕驚云一番,道:“做人,莫要自作多情,在劍道上,也是如此。”
燕驚云:“…”
他自然聽出,蘇奕這番話言外之意就是,憑你…也配?
那種輕描淡寫之間流露出的輕蔑,讓燕驚云都不禁錯愕,這家伙真不知道什么叫靈道和元道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旋即,燕驚云搖頭失笑,道:“蟪蛄不知春秋,井蛙不可語天,這種言辭之爭,不免無聊。”
一副懶得和蘇奕計較的豁達樣子。
而后,燕驚云一指那千丈道場內的戰斗,道:“蘇道友也看到了,你來晚了一步,此地的機緣,已被我和荊兄盯上,咱們之間無冤無仇,我可不希望你干出一些愚蠢的事情。”
說著,他目光挪移,看向蘇奕身前三尺之地上的刀痕,慢條斯理道:“所以,我勸你還是聽從荊兄的話,莫要逾越此線,否則…”
不等說完,就見蘇奕點頭道:“好,就讓你們先來。”
燕驚云一怔,似沒想到,以蘇奕那驕橫的性情,怎會這般痛快的服軟和退讓。
旋即,欣慰似的贊道:“蘇道友果然是個聰明人!”
另一側,荊靈真沉默寡言,一直冰冷淡漠地冷眼旁觀,不曾出聲。
直至看到蘇奕表態退讓時,荊靈真眸子深處卻不由泛起一絲不屑,扭過頭,望向道場中的戰斗。
“蘇道友能夠在其他人之前抵達,手中想來也掌握有躲避暗古之禁力量的秘寶吧?”
燕驚云忽地問道。
蘇奕神色不動道:“覆蓋在須彌山上的暗古之禁力量已經消散了。”
燕驚云瞳孔一縮,訝然道:“既然如此,為何只你一人前來了?”
蘇奕道:“此地太過兇險,他們選擇止步,才是最明智的決斷。”
燕驚云嗤地一聲笑起來,道:“蘇道友就不怕死?”
蘇奕反問道:“你們是何時抵達的?”
燕驚云一副早料到你會如此問的神色,微笑道:“我和荊兄一樣,在抵達須彌仙島的第五天,便踏入化靈境中,在第七天的清晨,我和荊兄聯手,闖入這須彌山內,到現在已經有五天了。”
蘇奕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看來,你們早在前來時,就已對須彌山上的情況有所了解,提前做足了準備。”
燕驚云笑而不語。
蘇奕目光望向遠處道場內的戰斗,道:“可惜了,你們來的再早,注定也是徒勞。”
燕驚云笑容消失,皺眉道:“蘇道友這是何意?”
蘇奕道:“那把劍,不是你們能夠降伏。”
話音剛落——
道場上的戰斗驟然發生變故。
銹跡斑駁的青色道劍掀起耀眼璀璨的劍氣光雨,壓迫得白袍老者和血衣男子身影踉蹌倒退。
到最后,更是被震得從那道場中狠狠倒飛出來,差點滾落在地,顯得很是狼狽。
“該死!又失敗了…”
白袍老者臉色陰沉,驚怒交加。
血衣男子咬了咬牙,雖不曾說什么,可臉色卻陰沉無比。
道場中,青色道劍滴溜溜旋轉,倏爾在半空中徑直不動,仿似就此沉寂般,并未追殺出來。
給人的感覺,此劍就好像在鎮守那座道場,不允許外人闖入。
見此,蘇奕沒有說什么,燕驚云臉色已有些難看起來。
“師叔祖,您沒事吧?”
燕驚云上前,來到白袍老者身前。
“沒事。”
白袍老者搖頭,神色間隱隱有些無奈,“這把青都劍,乃是須彌妖皇袁摩天的佩劍,雖然早已殘損嚴重,可那等靈性和威能,依舊太過強盛。”
青都劍…
蘇奕露出一絲恍然,原來那銹跡斑駁的道劍,便是有“勢如青虹,可裁天都”之稱的青都劍!
怪不得殘損如此,依舊威能莫測。
一柄由須彌妖皇親手煉制的佩劍,其品相、材質和威能,自然遠不是尋常道劍可比。
“這把劍的力量已快要耗盡,若不是它能夠御用那一扇封禁之門上覆蓋的力量,焉可能是我們的對手?”
血袍男子冷哼。
忽地,他扭頭望向蘇奕,道:“此子是誰?”
荊靈真語氣淡漠道:“一個無關輕重的角色。”
血袍男子皺眉道:“既如此,為何不殺了?”
這位靈相境大圓滿的元神,殺氣騰騰!
荊靈真道:“一個小角色而已,不會影響我們的行動。”
“錯,蘇道友可不是小角色。”
燕驚云朗聲開口,“在當今天下的元道層次中,蘇道友之戰力,絕對堪稱舉世無雙,強大如桓少游,可都不是他的對手。”
白袍老者和血衣男子皆不由動容。
魔族桓氏的后裔桓少游有多強大,他們可都很清楚,遠處那少年卻能打敗桓少游,焉可能是尋常之輩?
“并且,當今夏皇也極看重蘇道友,不出意外,當蘇道友踏足化靈境時,絕對會成為一個了不得的存在!”
燕驚云不吝贊美。
說著,他朝遠處的蘇奕微微一笑,眼神意味深長,“當然,前提是蘇道友有機會活著從此地離開。”
蘇奕神色淡然,沒有理會這些綿里藏針的話語,道:“你們是否還要繼續去試試?”
眾人一怔。
燕驚云皺眉道:“蘇道友這是何意?”
蘇奕隨口道:“之前,我已經給你們機會去降服此劍,可很顯然,你們做不到,那就該輪到我出手了。”
此話一出,燕驚云差點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道:“就憑你…要去降服青都道劍!?”
荊靈真則神色冰冷道:“我說了,敢逾越那條線,必斬你首級!”
白袍老者好笑道:“罷了,讓他去試試也無妨。”
蘇奕沒有理會這些,徑直邁步,朝遠處那一座千丈道場行去。
荊靈真眸子拔刀,渾身氣機洶涌,冰冷肅殺,似要出手。
“讓他去。”
血衣男子開口,看向蘇奕的眼神如看著一個送死之人。
這五天來,他們用盡手段,嘗試不知多少次,直至現在,也不曾將那青都道劍降服。
現在,一個聚星境角色卻不自量力要去降服此劍,這和送死有什么區別?
荊靈真默默收起戰刀,按捺下內心的殺機,也對,一個早已被自己甩在身后的角色,既然他自己送死,成全他便是。
眼見蘇奕的身影靠近那一座道場,燕驚云不禁開口道:“蘇道友,可別怪燕某沒有提醒你,之前我和荊兄一起聯手,都遠不是那青都道劍的對手,便是我們的兩位前輩,也僅僅只能和此劍僵持不下。你現在懸崖勒馬,尚有活路,若不聽勸…”
說到這,他嘆息道:“這世上怕是又將損失一位頂尖人物了…”
看似是提醒,實則是調侃和揶揄。
道場前,蘇奕頓足,背對眾人,道:“此劍的威能,的確強大之極,可惜,它不忍你們送死,才一次次將你們阻擋于外。”
眾人先是一怔,旋即臉色都陰沉下來。
“蘇奕,你這是何意?”
燕驚云臉色有些陰沉。
蘇奕輕嘆道,“說了你們也不懂。”
聲音還在飄蕩,他邁步走上道場。
這一瞬,遠處靜止懸浮的青都道劍爆綻耀眼清輝,掀起清冷如冰雪般的劍氣,橫空掠起。
燕驚云、荊靈真、白袍老者和血衣男子皆顧不得他想,目光緊緊盯著青都道劍。
青都道劍直似一道驚虹,刺目般璀璨的青色劍氣,幾乎將那千丈道場完全淹沒。
當看到這一幕,燕驚云等人心中也是一凜,腦海中情不自禁浮現出蘇奕被一劍斬殺當場的血腥一幕。
他們太清楚此劍的恐怖,便是最頂尖的靈相境存在,也注定無法與之抗衡,更何況是區區一個聚星境人物?
與此同時,蘇奕神色古井不波,右手隨意探出,唇中輕語道:
“小東西,給你個機會,自己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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