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鐘溪率先清醒過來。
這位魏氏族長在此刻展現出一位掌權者的冷靜和沉穩,飛快道:“之前的動靜,必會引來族人詢問,大長老,你來鎮守此地,莫要讓任何人靠近金霞嶺。”
“也莫要泄露之前的任何消息!”
魏鐘溪很清楚,老祖宗是生是死,還未可知,這時候,若讓族人得知剛才發生的事情,他們魏家非發生動蕩騷亂不可。
而這樣的消息傳出去,也必會引來不可預測的風波!
“是!”
魏丞深呼吸一口氣,肅然領命。
“魏韞,你和我一起去見蘇道友。”
說著,魏鐘溪已大步朝金霞嶺半山腰處掠去。
魏韞緊隨其后。
“只希望…老祖宗可千萬不要出事…”
魏丞心中喃喃。
半山腰。
魏道遠閉關的洞府內,約莫有百丈范圍,修建的像是一座宮殿似的,擺設卻極為簡樸。
當魏鐘溪和魏韞進來時,就見蘇奕懶洋洋躺在一張藤椅中,而原形畢露的那個千面鬼猴族強者,則癱坐在藤椅前。
“我查看過了,這洞府內,并沒有你們家老祖宗。”
蘇奕拿出一個酒葫蘆,飲了一口,“換而言之,他現在是生是死,只有問問這孽障才清楚。”
此話一出,魏鐘溪和魏韞目光皆齊齊看向那千面鬼猴族強者。
此人尖嘴猴腮,一襲灰袍,看起來很蒼老,此時癱瘓在那,面色慘白,寫滿驚恐和忐忑。
這位前面鬼猴族的灰袍老者結結巴巴道:“我…真不知道魏道遠大人是生是死。”
魏鐘溪和魏韞眉頭皺起。
魏鐘溪眸泛冷電,直接提議道:“蘇道友,審訊逼問太過麻煩,不如直接進行搜魂如何?”
一只猴子,卻冒充他們魏家老祖宗數百年之久,這讓魏鐘溪感到無比的憤怒和恥辱。
灰袍老者驚得亡魂大冒,顫聲道:“不妥,小老神魂內有著一道禁印,一旦被碰觸,就會瞬間要了小老的命!”
此話一出,魏鐘溪和魏韞齊齊一驚。
這灰袍老者也有著靈輪境修為,且本身還是千面鬼猴族的強者,最擅長幻化之道,又是何等存在,在其神魂內留下足以致命的禁印?
似是唯恐蘇奕他們不信,灰袍老者焦急解釋道:“不瞞各位,小老也是被人脅迫,才不得不如此。”
蘇奕打斷道:“是誰逼你的?”
灰袍老者露出苦澀之色,道:“說出來諸位可能不信,三百多年前,小老被那家伙脅迫的時候,連對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更別提知道對方的模樣和來歷了…”
蘇奕眼眸微瞇,道:“果然是那家伙。”
魏鐘溪忍不住道:“道友知道那人的身份?”
蘇奕搖頭道:“我只知道,正是此人破解了那處封印禁陣,也曾進入過那處禁地。”
魏鐘溪和魏韞皆驚疑不定。
蘇奕道:“按你這么說,也是那神秘人讓你冒充魏道遠的?”
“正是!”
灰袍老者連連點頭。
蘇奕再問:“你既然能冒充魏道遠,必然親眼見過他,當時,他的處境如何?”
灰袍老者不假思索道:“當時,是在夜魔城中的一座酒樓內,我被那神秘的家伙帶著,見到了魏道遠大人。”
“當時,他看起來并未受傷,只不過舉止卻有些奇怪。”
聽到這,蘇奕道:“具體說說。”
灰袍老者露出思忖之色,道:“當時,魏大人獨坐在那,一動不動,神色木然,就像…沒了靈魂的行尸走肉般。”
聽到這,魏鐘溪和魏韞臉色都變了,心中發緊。
就見灰袍老者繼續道:“對了,當時那神秘的家伙說,讓我牢牢記住魏大人的模樣和氣息,也是在那時,魏大人抬頭看了我一眼,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什么話?”
魏鐘溪催促道。
灰袍老者清了清嗓子,模仿著魏道遠的聲音,道:“千面鬼猴瞞得住魏家所有人,但卻瞞不過他。”
聲音低沉木然,毫無情緒波動。
魏鐘溪皺眉道:“沒有了?”
灰袍老者惶恐道:“真沒有了。”
魏韞問道:“這個‘他’是誰?”
灰袍老者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下坐在藤椅中的蘇奕,囁喏道:“或許…是眼前這位大人?”
這千面鬼猴族的強者,的確是被蘇奕之前展露出的手段徹底嚇到了。
到現在,都無法想象,一個靈相境少年,究竟是如何看破自己的身份,又是如何能在抬手之間,將“血河珠”這等威能恐怖的寶物降服的。
蘇奕?
魏鐘溪和魏韞一怔。
想一想,今夜正是蘇奕揭穿了這千面鬼猴族強者偽裝!
只是,蘇奕才僅僅十七八歲的年齡,而老祖宗說這句話時,可是在三百多年前!
這明顯對不上號。
“難道說,老祖宗口中的‘他’,是蘇奕的某位長輩?”
魏鐘溪有些驚疑。
若如此,就好理解了。
蘇奕可沒有心思理會這些,他再問道:“當時那神秘人如何說?”
灰袍老者連忙道:“那神秘人聞言,只是笑了笑,說最好瞞不住。之后,我就被那家伙打暈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就出現在了這座洞府內。至于魏大人是死是活,就完全不清楚了。”
蘇奕登時沉默了。
無疑,他神秘人是沖著他蘇玄鈞而來!
并且,對方很清楚,千面鬼猴族的幻化之道,瞞不過自己的法眼!
蘇奕問道:“那神秘人當時可曾對你有什么交代?”
“有。”
灰袍老者點頭,“他說,若以后有人能夠和那處禁地中的朱雀兇魂對談,就讓我和對方見一面,牢牢記住對方的容貌。”
這番話一出,魏鐘溪和魏韞皆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因為就在今夜,蘇奕就曾在那處禁地中,與那只被鎮壓的朱雀兇魂對談!
而按照灰袍老者的說法,三百多年前的時候,那神秘人似乎已經預料到會有這一天來臨!
這如何不讓人震驚?
蘇奕卻并不奇怪,換做是他,同樣也能做出類似這種未卜先知的“局”。
他飲了一口酒,道:“然后呢?”
灰袍老者低聲道:“當時,那神秘人交給我一塊黑色玉石,但卻并沒有告訴我此物的來歷和用途,只說讓我見到對方后,就找個機會立刻…逃走。”
魏鐘溪和魏韞頓時明白過來。
之前,灰袍老者之所以離開洞府,就是為了逃走!
不過,蘇奕卻似早料到會如此,便在金霞嶺山腳下守株待兔。
想到這,兩人不禁多看了蘇奕一眼。
當時的蘇奕,又如何推斷出這一點的?
何止是他們兩人,就連灰袍老者內心也困惑無比。
蘇奕哪會看不出他們心中所想,但他并未解釋,道:“把那塊黑色玉石拿來我看看。”
灰袍老者連忙從袖口中取出一個黑色木盒,雙手呈上。
黑色木盒并非什么寶物,也沒有藏著什么玄機,蘇奕拿在手之后,直接將木盒打開。
就見木盒內,放著一塊形似鵝卵,通體黝黑的玉石,玉石表面,覆蓋著一層幽邃神秘的光澤。
當看到此物,蘇奕忽地從藤椅上坐直身軀,眉頭一點點皺起,那清俊的面龐也變得明滅不定。
這讓魏鐘溪等人皆意識到,蘇奕應該是識破了此物來歷!
“你們先帶著此人離開洞府。”
許久,蘇奕打破沉默,吩咐魏鐘溪。
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魏鐘溪和魏韞對視一眼,皆點頭答應,當即帶著那灰袍老者離開了洞府。
四下無人,蘇奕這才抬手,將那黑色玉石從木盒中取出,指尖如犀利的刀鋒般,在黑色玉石表面一陣刻畫。
頓時,一陣陣灰暗的光雨似玉石碎屑般飄灑而下。
那黑色玉石表面,則被蘇奕鐫刻出一幅玄奧繁密的禁圖,當這一幅禁圖成形那一瞬,光霞氤氳,涌現出一圈圈奇異神秘的空間漣漪波動。
遠遠望去,在蘇奕掌指間,就似浮現出一個黑色的空間漩渦般,詭異滲人。
蘇奕靜靜看著這一幕,沒有感到任何意外。
此物名喚“通靈子母玉”,由靈犀獸的獨角煉制而成,分作一子一母,其妙用和“他心通”“千里眼”“順風耳”這些神通有些類似。
手持通靈子玉者,只需在其上鐫刻‘通靈敕令’,哪怕相隔重重界域壁障,也能夠被另一個手持通靈母玉者感應到,并進行對談。
這等寶貝,稀罕之極,原因就在于,靈犀獸太過罕見了,可遇不可求。
很快,蘇奕手中的通靈子玉一顫,釋放出一陣陣灰色的光霞,讓得這座洞府也陷入一種壓抑灰暗的光影中。
與此同時,一陣激烈的廝殺戰斗聲,忽地從通靈子玉內響起!
其中還夾雜著神魔咆哮般的長嘯、天地山河破碎般的轟鳴、如雷霆般震撼人心的寶物碰撞之聲。
讓人只聽聲音,恍惚間仿似置身在一片神魔征戰般的血腥戰場中,到處是崩壞、死亡、血腥的景象。
蘇奕皺了皺眉,沒有理會。
很快,那激烈廝殺的聲音變小許多。
似乎,手握通靈母玉的那位強者,遠離了那片恐怖的戰場。
直至許久,連激烈廝殺的聲音也聽不見了,只有一陣陣凜冽的風聲在呼嘯,平添寂寥蒼茫之意。
只是,那手持通靈母玉的人,卻一直沒有說話。
就仿佛在等蘇奕先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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