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芽的心思和想法,無疑和一般人不一樣。
蘇奕都不禁怔了一下,旋即搖頭道:“似這等妖類,血脈駁雜,先天底蘊不足,多虧有那絕陰靈脈力量的幫助,才讓它能夠在這些年里修煉到這等地步,憑它自己想要化形…比登天還難。”
“小輩,就你那辟谷境修為,也敢小覷我?”
玄煞雪蟒氣息變得懾人起來,鮮紅的瞳孔發起惱羞、憤怒、驚疑等神色。
“大蟒蛇小姐姐別生氣。”
清芽連忙安撫道,“若是蘇奕哥哥說錯了,你可以指出來的。”
玄煞雪蟒:“??”
出乎意料的是,它沉默片刻,說道:“你那蘇奕哥哥說的不錯,我在這三百年中,的確是憑借絕陰靈脈的力量,才修煉到了如今這等地步。并且,我也自知化形無望,否則,早擺脫這副軀殼,云游而去了。這…沒什么好掩飾的,”
那帶著絲絲磁性的沙啞聲音,不由帶上一抹悵然。
清芽同情道:“大蟒蛇小姐姐別氣餒,道書上說,天無絕人之路,世無絕對之事,對我輩修士而言,更要堅信這大道之上,必有變數與契機,所謂窮則變,變則通,便是此理。”
這番話,倒是引起元恒的共鳴,感慨道:“當初我在清瀾江之下潛修近六百年時間,雖積累下龐大雄渾的根基,卻苦苦無法化形,成為一名真正的妖修,在我都已快要對求索大道心灰意冷時,主人出現了,賜予我化形之術,傳授我修行秘法,而我的人生,也從此發生‘逆天改命’般的變化!”
說到最后,眉梢間已盡是激動和感激。
不是妖類,無法體會想要化形是何等艱難的一樁事情。
越是天賦和血脈強大的妖類,能夠化形的機會就越小,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你的主人是誰?”
遠處洞窟旁,玄煞雪蟒動容。
“自然是我蘇奕哥哥。”清芽脆聲說道。
“你?”
玄煞雪蟒愣住,似難以相信。
蘇奕淡淡道:“信與不信,都無所謂,現在你若乖乖帶我們去那絕陰靈脈埋藏之地,事成之后,我不介意賜你一個化形的機會。”
玄煞雪蟒明顯激動起來,雪白如玉石般的龐大軀體不斷盤繞,一對鮮紅的瞳孔,明滅不定。
見它久久不語,清芽不禁焦急了,道:“大蟒蛇小姐姐,你倒是快答應啊,蘇奕哥哥乃是神仙般的人物,擁有不可思議的手段,能得他指點,你便是想化形失敗都難。”
蘇奕摸了摸鼻子,這話怎么聽著像在激將呢?
若是這玄煞雪蟒化形失敗,豈不是全都怪我頭上了?
“道友,修行之道,講究一個緣法,今日你能夠遇到我等,何嘗不是一樁緣法?契機就在眼前,若錯過,怕是將抱憾終身。”
凌云河也不禁開口。
他看得出,這玄煞雪蟒和其他妖類不同,身上并無兇厲嗜殺的氣息,反倒自始至終,都顯得克制而有禮。
這也正是凌云河主動出聲相勸的原因。
“跟我來吧。”
終于,玄煞雪蟒做出了決斷,身影逶迤而行,進入了那洞窟內。
蘇奕一行人跟隨其后。
洞窟內幽邃曲折,寒氣如潮,一般 修士縱使全力運轉修為,怕都難以扛得住。
對蘇奕他們而言,倒談不上什么。
很快,在玄煞雪蟒帶領下,他們一行人來到了一個巨大的水池前。
水池中彌漫著霧靄似的寒氣,當抵達這里,清芽和元恒皆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渾身都泛起一層幽藍的冰霜。
“你們莫要再靠近了,否則,必會凍傷大道根基。”
蘇奕隨口道。
清芽和元恒當即止步。
“這水池之下,便是絕陰靈脈所在。”
玄煞雪蟒開口道,“你們…是打算將其挖掘帶走?”
蘇奕道:“這靈脈價值雖驚人,對我而言,卻談不上什么,我此來,是要借助此地的極陰之氣,參悟大道。”
絕陰靈脈蘊生之所,必是天地至陰之地!
對蘇奕而言,在此修行,就如找到了一把開啟“陰之道韻”的鑰匙,足可輕而易捕捉到陰之道韻的痕跡!
誠然,前世的時候,蘇奕掌握著數不盡的大道奧義,其中便有陰之大道。
可轉世之后,前世所掌握的力量、大道早已不存,僅剩下前世的閱歷和經驗。
故而,參悟道韻時,也需要一個“入門”的過程,需要從天地間分布的大道痕跡中,感悟到那等大道奧義才行。
當然,只要入門,以他前世的閱歷和經驗,根本不必再偶參悟,便可將“陰之道韻”完整的奧義盡數了然于心。
剩下的,便是一遍遍打磨和錘煉這等道韻力量了。
“參悟大道?”
玄煞雪蟒疑惑,它在此盤踞三百年之久,除了借助絕陰靈脈淬煉出一身道行外,可并未感悟到什么大道奧妙。
凌云河他們也怔了一下,明顯沒想到,蘇奕原來并不是為絕陰靈脈而來。
蘇奕沒有解釋,他一向懶得在“解釋”這種事情上浪費口舌。
“諸位且在此等候。”
說著,蘇奕邁步,憑虛盤膝坐在了那一方水池上空,那頎長的身影,頓時被白色的陰寒霧靄籠罩,眉梢和發絲都覆蓋上冰霜。
玄煞雪蟒見此,鮮紅的瞳孔不由泛起一抹復雜之色,這家伙就不擔心自己趁此機會偷襲?
凌云河瞥了玄煞雪蟒一眼,就收回目光。
這或許是蘇奕故意為之,就如一樁考驗,若玄煞雪蟒敢心存歹念,注定必死無疑。
反之,它則可以在“化形”上得到來自蘇奕的指點。
它究竟會作何抉擇,就看它自己了。
凌云河可不會越俎代庖,去揭破這一點。
時間點滴流逝。
玄煞雪蟒一直沒有動作。
清芽則有些無聊了,忍不住脆聲道:“大蟒蛇小姐姐,你三百年來都在此地修行,就不感到枯燥和無趣么?”
玄煞雪蟒的目光看過來,落在清芽身上時,眼神也泛起一絲柔和之色,道:“修行問道,本就當守住一顆道心,耐得住寂寞,我有志于求道,自然不會感到無聊。”
頓了頓,她補充道:“我名白問晴,不是大蟒蛇小姐姐。”
“噢”
清芽笑嘻嘻道,“以后我叫你白姐姐好了。”
玄煞雪蟒嗯了一聲,道:“小妹妹,你叫什么?”
脆聲道:“清芽,清澈的清,豆芽的芽,小時候別人都叫我小豆芽,現在反倒沒人這般叫我了。”
“那是因為你長大了。”
一人一蛇,竟是相談甚歡。
這一幕,看得元恒一陣感慨,清芽這少女好像天生有一種親和力。
無論是主人,還是這玄煞雪蟒,她似乎都能聊得來,且言談舉止,落落大方,根本不知敬畏為何物。
凌云河卻見怪不怪。
在宗門時,清芽就是這樣的性情,無論是那些大人物,還是那些身份遠不如她的弟子,乃至于山上的飛禽走獸,都樂意和清芽相處。
憑虛盤坐的蘇奕,神色恬淡,似對這一切渾然不覺。
翠寒谷附近。
時間流逝,以彥君山為首的元陽靈宗等人,皆在等待。
“宗主,那天一劍閣凌云河一行人已經去了近兩個時辰,可直至現在,一點動靜也沒有,是否要去看一看?”
紫袍中年低聲問道。
其他人也都等的有些不耐了。
關鍵是,從蘇奕一行人進入山谷深處后,至今沒有一點動靜,沒人知道,他們究竟是被那一頭兇物殺死了,還是早已將那一樁機緣搶奪到手。
彥君山沉吟道:“再等等看。”
就在此時,賴長霄眉毛一掀,道:“那三大宗門的人來了。”
話音剛落——
嗖!嗖!
遠處虛空中,掠來兩道遁光,分別化作一個銀袍玉扇中年,一個宮裝美婦。
這兩道身影一現,強大的氣息就瞬間籠罩附近區域,周圍的陰寒霧靄,都被他們的氣息逼退,壓的元陽靈宗一些修為稍弱的弟子喘不過氣來。
“飛靈劍府太上三長老邱默池,大長老練冷月!”
那些元陽靈宗的傳人,認出了來者身份,皆不由暗自一驚。
大夏疆域劃分為十三州。
靠近這云蟒山附近的,便是十三州之一“天南州”。
在天南州境內,足有十多個修行勢力。
而飛靈劍府,則可穩居前五席位。
眼前這兩位,可都是天南州飛靈劍府的頂尖大人物,邱默池擁有聚星境初期修為,練冷月則有著元府境大圓滿的道行。
別看只兩人,可那等威勢,絕不容小覷了。
須知,在場那些元陽靈宗的修士,也僅僅只有賴長霄一人有著聚星境修為而已。
“兩位道友有請了。”
元陽靈宗宗主彥君山則笑著迎上去,與這兩人寒暄起來。
很快,虛空中一陣轟鳴,極遠處地方,有一道雷霆般的刀光呼嘯而來,倏爾之間,就已來到場中。
就見刀光一閃,出現一個灰衣負刀男子。
這男子長發披散,神色淡漠冷厲,他一現出,澎湃的刀氣,沖天而起,割裂長空,把頭頂云霧,都劈出一道長長的裂痕!
“青玄刀宗,‘狂雷刀君’啟沖子!”
場中一陣騷動,響起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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