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畫寧都不禁被驚到。
她萬沒想到,這個看似淡然出塵,寵榮不驚的青袍少年,會做出如此霸道強勢的舉動。
不過,這讓她愈發欣賞了。
在這等時候,這六道王域年輕一代中,又有幾人能夠擁有如此膽魄,敢站出來和澹臺氏的強者對峙?
“女兒她,倒是沒看錯人。”
薛畫寧暗道,她想起崔璟琰前不久傳回宗族的信箋,其上描述了諸多和蘇奕有關的事跡。
其中,就有蘇奕在蒼青大陸時,那種種堪稱震古爍今的戰績。
這讓薛畫寧早意識到,蘇奕或許來歷不顯,可本身定然是一個堪稱驚艷卓絕的曠世之輩。
直至此刻,眼見蘇奕那一舉一動展露出的傲人風采,讓薛畫寧簡直越看越認可,心中也是越滿意。
當然,薛畫寧可不會眼睜睜看著蘇奕一人頂在前邊。
澹臺柳談不上多大威脅,一個靈輪境中期的修道奇才而已,還入不了薛畫寧的法眼。
反倒是澹臺柳身旁的羽衣男子,乃是澹臺氏的一位皇者人物,名喚澹臺池,八百年前證道為皇,名噪一時。
屬于近千年來,整個幽冥界踏入皇境的一小撮人物之一。
在薛畫寧眼中,澹臺池的修為也不夠看的,但對方畢竟是皇者,斷不是蘇奕這等靈道人物可對抗。
不過,就在薛畫寧打算說什么的時候,崔長安不動聲色傳音道:“夫人你且看著就是。”
薛畫寧一怔。
“你說…讓我們跪下領罰?”
澹臺池怒極而笑。
“族叔息怒,這等角色,由我來收拾便可。”
澹臺柳冷冷出聲,“崔前輩、薛前輩,別怪我在你們崔家地盤上動手,這蘇奕言辭無忌,詆毀我和族叔,必當懲處!”
說話時,他眸光冷厲如劍,直視蘇奕,道:“姓蘇的,可敢去樓閣外一戰?”
一番話,張弛有度,風采照人,引來在座那些賓客一陣贊嘆。
這才是他們這等古老宗族弟子的風范!
澹臺池神色緩和不少,叮囑道:“只是教訓一個狂妄無知的小角色,出手別太重,否則,怕是會讓你那薛前輩的顏面掛不住。”
“好。”
澹臺柳點了點頭。
他忽地對崔璟琰說道:“璟琰姑娘,我會讓你明白,似這等跳梁小丑,根本就配不上你。”
話語中,透著濃濃的自負和對蘇奕的不屑。
聞言,崔璟琰卻差點忍不住笑出來,那絕美的俏臉都憋得有些發僵,而看向澹臺柳的眼神,則充滿了憐憫。
“螻蟻般的東西,只手便可鎮壓,何須麻煩去外邊一戰?”
蘇奕也笑了。
說話時,他翻掌在虛空中輕描淡寫一按。
在場眾人都沒感覺到任何力量波動,可澹臺柳卻只覺頭頂似有神山壓迫而下,那一瞬,他軀體驟然緊繃,下意識催動全部道行抵抗。
轟隆!
就見澹臺柳厲聲大喝,一身衣袍瞬間鼓起,道光凝聚,更可以看到,一條如蟒龍般的黑氣,從他脊椎尾,沿著中樞直升,從頭頂沖出,化作一柄黑色戰矛。
弒空之矛!
澹臺氏祖傳秘術。
在亙古時 ,澹臺氏憑借這等秘術,鎮壓了不知多少畜生司的兇惡大敵。
就見黑色的弒空戰矛暴漲,變作丈許長,就要刺破蘇奕那一掌之力。
他一身靈輪境中修為,再加上天資驚艷,道體大成,在六道王域年輕一代中,也是一個頂尖層次的耀眼人物。
但出乎他預料。
弒空之矛只維持半個彈指,就轟然破碎!
緊接著無窮巨力,從虛空壓下,沛然莫御,輕易就把他所有護體力量碾碎,砰的一聲,他整個人徹底被鎮壓,雙膝跪地。
地面都猛地一震,大殿內的案牘和擺設都顫抖起來。
翻掌之間,鎮壓澹臺柳!
“這…”
在座眾人,皆不由驚愕,澹臺柳的實力,他們都清楚,一身道行,便是面對靈輪境大圓滿存在,都不讓半步。雖不如絕代天驕王者,卻也算是六道王域年輕一代中屈指可數的天才。
可此時,卻連一掌都沒能擋住!
“啊——!”
澹臺柳狂吼,面頰漲紅扭曲,無法接受這事實。
一條條如蟒龍般的黑氣,在他周身狂涌,每一條都可劈山斷流!
可惜,他不僅沒掙脫,反而再被壓,整個人像面餅似的趴在地上,擺成一個“大”字形,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大殿寂靜,眾人再說不出話來。
“放開我,否則我澹臺氏必滅你滿門!”
澹臺柳嘶吼,目眥欲裂,難言的恥辱刺激得徹底失了智。
蘇奕眸光一冷,掌力微微一吐。
只聽噼里啪啦的聲響,澹臺柳發出一聲慘叫,渾身骨頭不知裂了多少根,肌膚寸寸龜裂,鮮血流淌。
“找死!”
羽衣男子澹臺池眸子中殺機一閃,一掌拍出。
璀璨耀眼的金芒,從其白皙的掌間爆綻,透發出恐怖無邊的殺伐之氣。
眾人皆有猝不及防之感。
誰也沒想到,以澹臺池那堂堂皇者身份,竟會毫不猶豫直接對蘇奕下殺手!
而在眾人眼中,這一掌之下,蘇奕不死也得徹底廢了。
“不好!”
薛畫寧臉色驟變,正要出手援助時。
就見——
蘇奕不閃不避,掌指如印,橫空一砸。
砰!!!
震耳欲聾的碰撞聲響徹,刺目的神輝肆虐席卷,整個大殿內的案牘、桌椅、擺件全都轟然崩碎,化作碎屑飛灑。
列席其中的賓客,無不運轉修為,化解那等戰斗余波。
緊跟著,整座大殿猛地巨震,地面和墻壁上浮現出重重禁陣波動,這才將那毀滅般的力量洪流抵消化解。
“怎可能!?”
一道驚呼響起。
煙塵彌散中,澹臺池瞪大眼睛,臉色青白交加,滿臉難以置信。
眾人這才看到,在這等一擊的硬撼中,蘇奕身影紋絲不動,毫發無損!
“擋住了?”
曲家的黃袍老者錯愕,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一個靈相境少年,卻擋住了一位皇者的一擊,這無疑太過匪夷所思。
“這小子…很不對勁啊…”
洪氏的玄袍中年皺眉,神色明滅不定。
刻,在座那來自三大古族的賓客,實則都被震撼到,一副瞠目結舌的模樣。
畢竟,誰敢想象,靈道修士能夠辦到這一步?
“這蘇奕竟如此厲害?”
薛畫寧都不禁晃了一下神,差點以為眼花了。
之前崔璟琰送傳信給給宗族時,蘇奕還不曾離開孟婆殿,其中自然沒有記載蘇奕劍敗冰焰靈皇元琳寧、力挫天冥教煉體流皇者冉天風的戰績。
否則,薛畫寧必不會像此刻那般震驚了。
“看來,這丫頭早清楚蘇奕的實力,否則,可不會像現在這般鎮定了。”
薛畫寧注意到,女兒崔璟琰很淡定,眉梢眼角根本不見任何吃驚和緊張,反倒一副早知如此般的模樣寵。
“只是,夫君他為何也變得這般平靜?”
薛畫寧注意到,崔長安并未太震駭,似是并不意外這樣的結果。
這就讓薛畫寧有些不解了。
還不等她想明白,蘇奕一指大殿外,淡然道:“去外邊,我讓你跪一個心服口服。”
原本就憋著一肚子疑惑和怒意的澹臺池,聽到這句話后,氣得一張臉頰變得鐵青無比,聲音冰冷道:“不用!”
他一身道行如火山爆發,須發飛揚,明顯動用全力,要在一擊之下,將蘇奕擊斃當場。
可就在此時,一道冷哼如雷霆般炸響:
“澹臺池,你可真放肆啊!”
就見崔長安身影如瞬移般,憑空出現在蘇奕身前。
這位執掌崔氏大權的男人,瘦削頎長的身影如一桿戰槍般,似能捅破蒼穹,渾身彌散出的威勢,則如山崩海嘯,壓迫得澹臺池身影一個踉蹌,蹬蹬蹬朝后退出數步。
當站穩身影時,澹臺池臉色已變得蒼白,眼神中盡是深深的忌憚。
大殿死寂,眾人皆心生壓抑,軀體發僵。
此刻的崔長安,簡直就如口含天憲,執掌山河的君王,那恐怖的威勢,讓黃袍老者、玄袍中年等人無不色變,心中震顫不已。
這才是崔氏族長的風范,不怒則已,一怒天地驚!
蘇奕見此,心中暗道,崔龍象這老狐貍,倒是培養出個好兒子,倒不枉我當初為其起名“長安”二字。
這等局勢下,崔長安若不站出來,那才叫丟盡了崔氏顏面。
畢竟,一個澹臺氏的皇者,都敢當著崔氏族長之面出手,這和當面打臉有什么區別?
還好,崔長安沒有讓蘇奕失望。
唯一讓他的遺憾的是,崔長安出手的太早了,讓他都來不及讓澹臺池跪一個心服口服…
“崔道友,我這怎能算放肆?你沒看到,那姓蘇的小子差點殺了我族族長之子?”
澹臺池深呼吸一口氣,臉色難看出聲,“若這樣的事情真發生了,你們崔家恐怕…也難逃其咎!這樣的狀況,相信崔道友也不希望看到吧?”
誠然,他自忖遠不是崔長安的對手,可這次他是代表澹臺氏而來,倒也不擔心崔長安敢對他怎么樣。
卻見崔長安負手于背,眸子神芒懾人,唇中輕吐一句話:
“跪下,向蘇公子道歉贖罪!否則,我現在就打斷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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