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梅言白一行人抵達那一片谷地內。
“諸位且留步。”
距離蓮池尚有百丈之地,梅言白頓足。
他從袖袍中取出一個呈八棱狀的青銅陣盤,其上符文密布,中央處蹲坐一只青銅雕琢而成的蟾蜍。
隨著梅言白指尖在蟾蜍腦袋上一點。
蟾蜍驀地張嘴,噴出一道青色霞光,照亮這片天地。
眾人眼前景象頓時變了,就見遠處十丈之地,浮現出一層禁陣光幕,遮天蔽日,籠罩蓮池四周。
禁陣光幕上符文流轉,燦然生輝。
“這…”
其他人皆是一驚。
之前他們曾以神念感應這片區域,根本沒有發現此地竟覆蓋有這樣一座禁陣。
“此陣兼具斂息、遁形、殺伐、捆縛四種威能,以六十四個陣基方位排列,覆蓋此地,便是如我等這樣的修士一旦不小心闖入其中,怕也會被大一個措手不及。”
梅言白侃侃而談,“這蘇奕在符陣之道上,倒也有些本事,比當世那些個所謂的符陣師強多了。”
乾云不由驚嘆道:“梅兄無愧是梅氏一族在符陣一道上最具天賦的嫡系族人,這般眼力和見識,讓人嘆為觀止。”
黑袍白發,渾身氣息肅殺的聶離道:“梅兄,此陣既然非同尋常,你可有破陣之法?”
梅言白探出一只手,隨意動了動手指,慢條斯理道:“由我來破此陣,易如反掌。”
眾人精神一振,乾云道:“還請梅兄破陣!”
“諸位稍等。”
梅言白微微一笑,袖袍一揮。
嗖嗖嗖!
十二道神虹掠空,化作一柄柄金燦燦的小錘,光霞流轉。
“此乃破禁錘,以我梅氏的獨門秘法煉制,似破除眼前這等禁陣,只需一擊,便可將其轟開。”
梅言白說著,唇中發出一縷道音:“咄!”
而后在眾人震驚目光注視下,十二把金色小錘排列成陣,僅僅一擊,便把那一座遮天蔽日般的禁陣砸得稀巴爛。
“妙哉!”
眾人轟然叫好。
梅言白不禁得意笑起來。
在符陣之道上,他還沒怵過誰!
“此陣一破,那蘇奕還拿什么來埋伏我等?”
乾云笑道。
“蘇奕若出手,何須憑借這等禁陣?”
風子都暗自嘀咕。
他沒有告訴梅言白等人,似東郭云和冉崇這等強橫的妖孽人物,在蘇奕面前也和任憑宰割的螻蟻沒什么區別。
事實上,他這次之所以選擇和梅言白等人合作,所看重的,乃是這些家伙身上所攜帶的底牌和殺手锏。
“按理說,破除此陣引起的動靜,足以讓蘇奕察覺到,并第一時間顯現蹤跡,可怎地為何卻不見他冒頭?”
竇蔻有些疑惑,“他就不擔心我們搶先奪走這一株兩儀神火蓮?”
此話一出,其他人也都一怔。
“很簡單,蘇奕在此布設的禁陣,并非僅僅這一座。”
梅言白眸泛淡淡的金光,口若懸河,“一般而言,布置禁陣殺敵,除非是堪稱頂尖的絕世殺陣,否則,一般的符陣師皆會布設多重禁陣,形成環環相扣的殺劫,從而讓對手防不勝防,無力脫困。”
“諸位且看。”
說著,他抬手在陣盤中央的蟾蜍頭顱上一點。
蟾蜍張嘴再次噴出一道青色神虹,掠入十丈外的地面。
那處地面猛地一震,沙塵飛濺中,涌現出漫天銀色符文,化作禁制波動沖霄而起,令風云色變。
那撲面而來的殺伐氣息,令眾人瞳孔一縮,軀體發僵。
好強的殺陣氣息!
“此陣是一座極純粹的殺陣,定然是蘇奕真正的后手,若我們剛才以為已經破陣成功,麻痹大意之下,那后果就嚴重了。”
梅言白淡淡的說道。
眾人看向梅言白的目光都變了,帶上一抹欽佩。
“這次若不是梅兄,我等要奪這樁造化,怕是也非掉進蘇奕挖的坑里不可。”
乾云感慨。
風子都也不禁多看了梅言白一眼,這家伙不簡單啊。
“乾云兄謬贊了,我梅氏一族本就以符陣一道起家,若連這點禁陣都看不出來,那才是貽笑大方。”
梅言白謙虛開口,可眉梢間卻盡是自信,一派揮斥方遒,運籌帷幄的姿態。
“梅兄,還請破陣。”
聶離殺氣騰騰道,“管他蘇奕敢不敢出現,只要破了此陣,這兩儀神火蓮便是咱們的了。”
梅言白點頭道:“我正有此意。”
風子都見此,卻心中一緊,提醒道:“諸位還請小心戒備,避免蘇奕突然出現,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眾人皆點頭,悄然運轉修為,嚴陣以待。
他們自不敢小覷蘇奕這等逆天般的狠茬子。
“咄!”
梅言白舌綻春雷,十二把破禁錘再次騰空而起,狠狠砸下。
轟隆轟隆 前方那一座禁陣翻滾,劇烈波動,幾個呼吸間而已,就被錘爆,轟然傾塌,潰散的光雨如潮般四散。
眾人又是一陣驚嘆。
換做是他們,遙想破除這等禁陣,怕是非得動用一些壓箱底的底牌不可。
“諸位,大功告成,這兩儀神火蓮已是我們囊中之物!”
梅言白微笑開口。
他以秘術感應,發現此地再沒有隱藏的禁陣。
“大陣都破了,可蘇奕還不曾出現,莫非是察覺道不妙,不敢冒頭了?”
乾云笑著調侃。
風子都卻有些驚疑不定,總感覺有些不對勁,蘇奕那等角色,怎可能會因為禁陣被破掉而畏戰不前?
“嗯?這是怎么回事?”
忽地,聶離疑惑出聲,看到蓮池附近那厚厚的冰層忽地悄然融化,而后一股灼熱的氣流開始在虛空中彌漫。
“你們看。”
竇蔻目光望向天穹,俏臉露出驚色。
眾人順著目光望去,就見天穹下,那一朵朵漂浮的祥云此刻都變得火紅如燃,似火燒云似的,紅艷瑰麗。
眾人心中皆泛起一絲不妙的感覺。
“有些不對勁,那四周的群山似在移動。”
風子都眼皮狠狠一跳。
眾人看去,果然發現,這片谷地四周拱衛的一座座山峰,仿似活了過來般,在大地上無聲無息地挪移起來。
這一瞬,眾人皆憑生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不好!我們中計了,快走!”
梅言白臉色驟變,臉上的自信睥睨之色,被一抹陰沉取代。
話音剛響起,他轉身就走。
其他人哪敢遲疑,皆跟隨其后。
大地上,忽地龜裂出無數裂縫,有紫色的神焰沖出,化作浩浩蕩蕩的紫色火海,從四面八方朝梅言白等人涌來。
與此同時,那天穹如火燃燒的祥云,忽地傾瀉下滾滾火雨,如決堤的火焰天河!
那毀滅般的火浪,讓眾人皆齊齊色變。
“諸位莫慌,一座禁陣而已!”
梅言白沉聲開口。
說話時,他祭出一桿杏黃小旗,輕輕一晃。
一道土黃色的光束掠出,硬生生在那迎面而來的紫色火海中破開一條生路。
梅言白等人當即朝前沖去。
可即便如此,那不斷轟來的火焰洪流,依舊帶給梅言白等人極大的麻煩,逼迫得他們不得不全力出手。
片刻后。
在梅言白的帶領下,他們總算逃出這片火焰滔天的恐怖禁陣,來到一座峽谷附近。
只不過,他們的模樣皆很狼狽,一個個披頭散發,衣衫破損,渾身焦糊氣息,臉龐都被熏黑。
“該死!!”
“怎么會這樣?”
眾人神色陰沉,驚怒交加,目光都不禁看向梅言白。
“大意了,我倒是沒想到,蘇奕會以谷地群山為陣,在我們剛進入那片谷地時,實則就已進入他埋設的陷阱中。”
梅言白臉色鐵青。
他之前還自信滿滿,運籌帷幄。
可剛才發生的一切,就如一道無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臉上,火辣辣的疼,內心更是涌起說不出的恥辱感。
他最擅長的便是符陣之道,結果反倒差點栽個大跟頭,丟的臉就太大了…
“不過,諸位放心,我們已逃出那座殺陣。”
梅言白深呼吸一口氣,目光一掃四周,忽地笑起來。
“梅兄何故發笑?”
乾云皺眉。
梅言白重新恢復自信之色,一指這片峽谷附近,大笑道:“我笑蘇奕畢竟智謀不足,若換做是我,自當在此地也埋設一座大陣,以逸待勞,我等縱然脫困,也不免會再度陷入殺劫中,生死難料。”
話音剛落——
峽谷兩側,轟鳴如雷,有恐怖的禁陣波動擴散而出,籠罩這片天地。
梅言白如遭雷擊,笑聲戛然而止,瞳孔睜大。
其他人:“…”
這一幕,何異于當面抽梅言白的臉?
“快走!”
梅言白大喝,御用身上的符陣寶物,帶眾人全力逃竄。
片刻后。
當終于從那峽谷大陣中逃出時,眾人身上都已負傷。
雖然傷勢不重,可那等狼狽逃命的滋味,卻讓他們一個個臉色難看,氣急敗壞。
可就在此時,梅言白卻又笑起來。
“都到了這等地步,梅兄為何又發笑?”
乾云不禁問。
梅言白似極力想挽回之前丟掉的顏面,深呼吸一口氣,侃侃而談道:“我不笑別人,只笑蘇奕畢竟稱不上頂尖層次的符陣師,換做是我,只需在此布置一座殺陣,我等必遭大難,回天乏術。”
話音剛落——
猛地一陣驚天動地的禁陣轟鳴之音在天地間響起。
梅言白:“…”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