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洲的西方邊緣,極高的虛空之中,一艘巨大的戰艦靜靜的懸浮。
它長達數千丈,在這方虛空之中似乎已經懸浮了很久,除了甲板之外,船體外圍都已經布滿了厚厚的冰鎧。
許多巨大的冰棱就像是凝固的瀑布一樣順著船體往下延伸,船體比堅冰還森冷的光芒從中透出,散發出一種分外震懾人心的壓迫感。
這種大型戰艦至少是數個強大宗門合力煉制,是許多修士智慧和修為的結晶,它相當于是流動的微型山門,內里可以提供許多修士的一切所需,它的胎體堅厚無比,再加上一些強大的法陣和無數修士的施法加持,防御力可怖。
與此同時,它布置有可以讓很多修士合力施法的法陣或是法寶,上千名修士同時施法,合力發出一擊,完全超越尋常境界的概念。
這種戰艦正是為了團聚同一宗門的許多修士的力量而存在,戰艦上承載的修士越多,這一艘戰艦的力量自然也更為驚人。
只是此時懸浮在小玉洲西方邊緣的這艘巨大戰艦的甲板上,卻只站著寥寥數人。
靠近船頭有一處高臺是用某種異獸的巨牙煉制而成,這座高臺通體潔白如玉,但質地卻說不出的細膩,遠超最上等的白玉。
一名銀衫年輕修士迎風而立。
足以割裂肌膚的寒冷罡風在他的身前如同溫柔和煦的春風。
這名年輕修士最多和周不凡一樣的年紀,他劍眉星目,比周不凡英俊得多,而且他的膚色和身下的高臺一樣潔白細膩,顯得粉雕玉琢。
他此時微笑著。
微笑在他的臉上顯得分外的迷人。
“周不凡這個廢物,連點小事都辦不好。”
他對著身旁一名身穿白衫,中年文士模樣的修士說道:“不過諸天萬獸圖始終未出現,難道說得到諸天萬獸圖的,并非東方邊緣四洲的修士?”
“我觀天相,諸天萬獸圖的氣運不出東方邊緣四洲。”中年文士模樣的修士也是一臉溫和,道:“接下來東方邊緣四洲風云交匯,倒是也不可小覷。”
“好一個風云交匯的獵場。”這名銀衫年輕修士還想再說什么,然而此時甲板上突然靈光閃動,一片白玉符飛射出來,落在中年文士的手中。
中年文士伸手接住這片白玉符的剎那,他便瞬間震驚起來。
“怎么?”銀衫年輕修士有些意外。
“小玉洲九香橋市集隱匿有一名強者,恐怕凌駕于化神。”這名中年文士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微微皺起了眉頭,“這人為了王離出頭,滅殺了一名元嬰八層的修士,那名元嬰八層的修士出自天一古宗。”
“天一古宗?”銀衫年輕修士有些驚訝,“那不是魏黛眉所在的宗門?”
“不錯。這名元嬰八層的修士是天一古宗的古槐真君,應該是垂涎那幾件法寶,同時生怕王離給天一古宗惹來禍患,所以估計想奪寶,順便將王離滅殺。”中年文士點了點頭,“但九香橋隱匿的這名強者為王離出頭,讓王離誘他出手,這古槐真君面對九香橋的這名強者,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被瞬間滅殺。現在九香橋這名強者到底是何人,我們還未查出來,估計要些時間。”
“所以師尊說得對,即便是將風云交匯的東方邊緣四洲視為獵場,但同時任何一個邊緣洲域都不可小覷,越是接近混亂洲域的修士洲域,再弱小也有可能藏龍臥虎。”銀衫年輕修士又露出迷人的微笑,接著說道:“只可惜周不凡太 不爭氣,蹦跶了沒有多久。”
“玄天宗并不簡單。”中年文士神色肅然,道:“當年玄天宗那批一直在混亂洲域之中征戰的修士,十分強大,我們中神洲的許多佼佼者都未必能敵。”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所以他們才遭難。”銀衫年輕修士微笑道,“之前你不是說顏嫣也要來,有她的蹤跡了沒有?”
中年文士搖了搖頭,“他們宗門內已經傳出確切的消息,顏嫣自己感應在東方邊緣四洲會有一場氣運,所以她一定會來。”
銀衫年輕修士認真起來,道:“我很想一睹顏仙子的容顏,更期待和她的正式對決。”
中年文士明白他的意思,道:“我一定會多費些心力在她身上,只要她進入東方邊緣四洲,我會盡快將她找出來,不過最近倒是還有一件事情。”
“哦?”這名銀衫年輕修士眉梢微挑,“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中年文士道:“陸鶴軒的大師姐潘繡春已經進入了小玉洲,她似乎在朝著玄天宗而行。”
“陸鶴軒還行,他這大師姐潘繡春似乎并不怎么樣。”銀衫年輕修士頓時失去了興趣。
見這名銀衫年輕修士并無興致,這中年文士便一句廢話都不再多說。
他和這名銀衫年輕修士靜靜站立了片刻,唰的一聲輕響,這艘巨艦甲板上方一層靈光如水波蕩漾,許多股靈氣匯聚成了一股,朝著上方的虛空射去,似乎穿透了這個天地,又墜落下來,落入極遠方的天際。
這艘巨艦的這種靈氣投射很有節奏,每隔一炷香的時間便出現一次。
這種靈氣投射始于寂寒高空,又從外域投往極遠處的另一端寂寒高空,即便是親眼所見的修士,也很難理解這是在做什么。
在這兩名修士這番對話發生近一個時辰之后,一名圓臉,體態有些微微發福的中年女修出現在玄天宗的山門外。
她身上的白色法衣自然散射著耀眼的霞光,她的面容很普通,但卻散發著一種逼人的威嚴。
她正是這兩名修士口中所說的,陸鶴軒的大師姐潘繡春。
她徑直穿過玄天宗外圍罡風呼嘯的山口,看清了孤峰的方位,直接飛向孤峰,從高峰俯瞰孤峰。
“看什么看?”
她才剛剛看了一個呼吸的時間,一個聲音便從孤峰之中響起。
潘繡春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她是餐霞古宗宗主所收的第一名真傳弟子,雖然天賦不如陸鶴軒,但也遠超餐霞古宗絕大多數弟子,她入門時間比陸鶴軒早很多年,陸鶴軒早年在餐霞古宗之中修行,很多時候都是她帶著歷練,她甚至可以算是陸鶴軒的半個師長。
她在餐霞古宗地位不俗,若是陸鶴軒成就道子,成為餐霞古宗下一任宗主,那她在陸鶴軒閉關修行時,恐怕就要暫代陸鶴軒的宗主之位,為餐霞古宗的代宗主。
無論是在餐霞古宗,還是在外歷練時,所有人看她都是奉迎敬畏,何時有人敢這樣對她出聲?
呂神靚的身影出現在孤峰的懸崖邊。
她仰頭看著空中的潘繡春,面色如常,只是平靜而冷的繼續出聲道:“你是什么人?”
“你便是王離的師姐呂神靚?”潘繡春微皺著眉頭微微松開,她微微垂首,冷漠道:“我是陸鶴軒的師姐,潘繡春。”
她以為對方聽到自己的身份,必定會驚慌失措,然而讓她根本沒有想到的是,呂神靚的神色卻沒有絲毫的改變,只是問道:“那你 看什么?”
“你不怕我?”潘繡春冷漠問道。
呂神靚有些奇怪的看著她:“我為什么要怕一個中年圓臉大媽?”
“你敢挑釁我?”潘繡春并沒有因此發怒,她只是覺得這人已經開始找死。
“不速之客到我玄天宗山門之中,哪怕動手,被我殺了,對于道例而言,也是你入山門來挑釁我,不是我挑釁你。”呂神靚一板一眼的回答。
潘繡春笑了,“果然和傳聞之中的一樣,神識受損的厲害。我原本只是想看一看這座孤峰到底有什么氣運,居然出了敢叫囂我師弟的人,我想看看是否有潛隱的前輩高人,但似乎并沒有。我原本也只是想看看就算了,但現在你倒是提醒我,若我只是來看看,一名神智不正常的修士對我出手,我反擊殺死了這名修士,自然也不算違反道例。”
“我有兩個問題。”呂神靚的面色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她微仰著頭,說道。
“什么問題?”潘繡春淡淡的說道。
“一個問題是,餐霞古宗這樣的萬古強宗,你又是餐霞古宗宗主的真傳弟子,你到底為什么能夠修行得這么慢,都這么一把年紀了,怎么還只有金丹八層的修為?”呂神靚看著她,很認真的問道:“還有第二個問題,你只不過是金丹八層的修為,到底是誰給你的信心,讓你在這里敢說這樣的話?”
“你完了。”潘繡春的臉陰沉了下來,“你雖然神智有問題,但我現在真的決定殺死你了。”
呂神靚依舊面色不變,只是認真的看著她,道:“你還沒有回答我剛剛的那兩個問題。你為什么能修行得這么慢?還有是誰給你的信心?”
潘繡春瞇起了眼睛。
她的眼中流淌出了殺意。
她原本只是先來玄天宗確定一下有沒有絕世的隱匿高人,接著她要弄清楚落在星河宗和云笈洞天的兩場雷劫,接下來她還準備去帶走魏黛眉。
在她原本的計劃里,并沒有殺死呂神靚這一環。
但現在,她真的改變了主意。
她覺得殺死王離的師姐,讓王離感受一下失去親人的滋味,真的很不錯。
“我這個年紀修到金丹八層后期,難道很慢么?”她看著呂神靚道:“至于是誰給我的信心,是我自己給我的信心。”
說完這句,她的身外綻放七彩霞光。
她對呂神靚出手。
在她出手的剎那,一股刺天戮地的可怖氣機瞬間爆發,這股氣機從孤峰之中爆發,讓她瞬間呼吸都停頓了,渾身都炸毛。
“怎么可能!”
她剛剛演化強法,一片似乎可以將整個孤峰都拍碎的威能剛開始落下,一道令她神魂都似乎要瞬間化灰的劍光已經刺了過來。
這道劍光帶著陰雷,威能可怖到了極點,也凝聚到了極點。
這道劍光直接就將她演化的威能洞穿,在她做不出任何其余反應的剎那,就已經直接刺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身體在這道劍光的頂端往上拋起。
對于這道劍光,她的身體就像是一只被巨柱頂飛的蒼蠅。
在下一剎那,她的身體直接化為灰燼。
只有一顆金丹還在劍光之前遺留下來。
陸鶴軒的大師姐,一名在整個上仙洲都有些名氣的金丹八層的修士,竟直接被呂神靚一劍滅殺!只剩下了一顆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