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之卷么。”
神海中的白銀城圖卷,維持不變的數縷氣息,在火鳳現身的那一刻,瞬息驟變…這種感覺甚是微妙。
就像是,自己的時間被凝滯了。
而外物還在走動,當一切恢復如初,銅鐘指針快速而綿密的敲擊,將你所凝滯的時間重新奉還。
這就是時之卷的力量。
八卷天書中,時之卷算是最神秘最未知的一卷天書,而恰好就落在最善于算計的那位北妖域皇帝手中。
火鳳現身的那一刻,寧奕反而冷靜下來。
“兩位皇帝碰面了…無論如何,我的計劃成功了。”
他舍身獻飼,冒著生死風險,便是讓要這二位提前在白銀城碰上!
在行動之前,寧奕預想過最壞的情況。
那就是被龍皇和白帝聯手圍殺,這種情況堪稱無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這也是他決心殊死一搏,在白銀城便開始賭命的緣故…一旦這兩位妖族皇帝踏入核心城,這種局面將不可避免。
寧奕心中默念。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如今碰面的,便只是火鳳而已。
“只是”二字,顯得有些勉強而且自欺欺人了。
作為滿載盛譽,被稱為妖族天下未來第三位皇帝的火鳳…要論絕對實力,也只是在兩位皇帝之下而已。
山字卷緩緩消散。
塔樓大旗的獵獵狂響逐漸歸于消弭。
先天靈果早就鉆進寧奕后衣領中,此刻躲在寧奕黑衫內瑟瑟發抖,啥也做不了,無能狂顫。
火鳳站在寧奕背后,一只手掌按住這位年輕男人的肩頭。
掌心殺力,隨時可以迸發。
他感受到了四面八方狂風的消散,神情依舊平靜。
寧奕…放棄抵抗了么?
以自己對這小子的了解,寧奕絕不會輕易放棄,他是會拼到最后一刻,見血見骨的狠茬子。
便在此時。
寧奕輕聲笑道“為了殺我,在朱雀殿留下姜麟黑槿,有些不妥吧?”
龍皇動身阻攔白帝。
火鳳前來狙殺自己。
而實力最弱的姜麟和黑槿…實力遠不夠參與這兩場戰斗,便只能單獨前行,這兩個落單之人的修行境界,若沒有看錯,只有星君之境。
與自己點燃三股不朽特質的星君境不同。
姜麟黑槿,沒有逆天造化,在星君境如何強大…終究也只是星君而已。
“殺你很快。”火鳳話音落下,陡然壓掌。
掌心殺力直接迸發。
寧奕悶哼一聲,右肩仿佛被一座巨山砸中,火鳳的右掌,就像是一塊淬煉完美的無垢寶器。
輕描淡寫的這一按,便有滾滾熾紅凰火,在灞都城二師兄掌心燃起,殺念與凰火同時侵入寧奕衣衫,刺入肌膚。
一剎那,仿佛有億萬根綿密細針從天而降,無從抵御,無從抗拒,直墜神海深處!
寧奕的右肩直接坍塌一塊。
其實拋卻吞吐星輝,冥想大道,無論是凡人,亦或是大妖,淬煉肉身體魄,都是一樁極其重要的修行之路…其間過程倒還真像是淬煉寶器,千錘百煉終成金剛。
寧奕這 (本章未完,請翻頁)
具身軀,歷盡冰川寒意,地火灼燒,純陽灌注,生死往復,已修成龍象氣象,堪比佛門金剛。
星君境界,媲美涅槃。
可謂千古難覓——
即便與孔雀,與紫凰,這等妖圣肉身廝殺,寧奕也絲毫不會懼怕。
可面對火鳳…寧奕立即感受到了高位者的壓制,真正站在涅槃境的大修行者,在體魄上完完全全壓制了如今的自己!
如果面對師兄,恐怕自己也會瞬間陷入劣勢。
火鳳這隨意一掌,便相當于紫凰施展覆海印的一擊!
“咔嚓”破碎聲音響起。
右肩金剛體魄,直接被火鳳按碎,這位灞都二師兄神色不變,五指如鉤,死死釘住寧奕右肩,抓住肩胛骨向上提拎,似乎想將寧奕活生生按住捏碎!
磅礴凰火,在高塔上空陡然展開,化為一座懸空大域。
鳳鳴長嘯。
凰火繚繞,旋轉化為一座赤紅色牢籠。
火鳳沒有給寧奕一絲一毫機會,他要直接煉化這個人族劍修,永除后患!
立于高塔之下的紫凰,看到火鳳的一刻,心頭便咯噔一聲…灞都城歸順北妖域的這幾年,她與火鳳未見一面。
這位被陛下傾力栽培的年輕妖圣,總是閉關,要么就是在十二妖神柱參悟時之卷,要么就是在龍骨大殿拆解棋局…她本以為,自己與火鳳的差距并不會太大。
可如今一見,才知道,自己錯了。
而且錯得很離譜。
差距很大。
宛若天塹。
她甚至連火鳳的影子都沒有看見…而此刻滾滾燃燒的凰火,讓她感受到了生來命運的不公。
純真血脈的凰火,熊熊燃燒于白銀城上空,像是一副末日終焉的毀滅圖卷。
站在高塔頂端的紅袍男人,神色冷漠,君臨天下,俯瞰世間。
也俯瞰著自己。
即便煉化了真凰精血…她依舊,依舊,依舊…
感受到了血脈上的壓制。
這種俯瞰,生下來就注定的俯瞰,讓她覺得惡心。
“這枚靈果不錯,我收下了。”
凰火中滾滾燃燒的黑衫,只剩下一個枯瘦的人形,寧奕從肌膚到發絲,渾身都在燃燒,火鳳的力量壓制住他的軀干,灞都二師兄從一開始就沒有給他拔劍的機會…距離寧奕指尖只差尺余距離的細雪劍鞘,不斷迸發出憤怒的錚鳴。
火鳳伸出,緩緩抓向仙緣果。
而下一刻。
一抹刺目弧光閃過——
龍藻爆發出一道駭人長光,黑金色蘊含至陰特質的劍意,咫尺驟殺,斬向火鳳手掌。
龜紋化為一縷金燦長線,貫穿火鳳眉心,燃盡附著在飛劍內的那縷純陽特質,迸發出極限一殺。
白虹蓄滿神性,一往無前撞向火鳳胸口心臟位置。
三把飛劍,咫尺距離,暴起殺人。
三道劍光在這一刻齊齊迸發,合成這抹刺目弧光。
然而并沒有鮮血拋灑。
也沒有體魄撞擊劍器的清脆聲音。
什么都沒有。
三把飛劍,一把斬穿了火鳳的手掌,一把穿過火鳳額首,一把從火鳳衣衫后心之中掠出…如果以肉眼去看,它們全都中了。
但事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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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瞬息之間。
站在高塔頂端的紅袍男人消失了。
這一瞬,他消失在高塔上,三把飛劍掠過咫尺之后,他重新回歸原位,保持原有姿勢…只不過按握大旗的那只手,并攏成掌。
他對準自己的面前。
也正是這一瞬之間,右臂破碎,渾身燃燒火焰的寧奕,下墜了纖不可見的毫厘距離,他沐浴凰火跌落,神情卻未有一絲一毫的痛苦,仿佛早就習慣了直面生死的苦痛。
火鳳伸出并攏五指的那枚手掌,對準自己面前,本該是寧奕后腦頭顱的位置,在他消失又出現的這一刻。
掌心所對的,是一張燃燒火焰的面孔。
寧奕翻轉了身軀,像是一枚折斷羽翼,跌落長澗的鳥兒,而在這一刻,他以左手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