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聽筒里的問詢,林義收斂心神,暗道一聲果然,隨即他開口道:“爸,你說什么呢,什么女朋友,我咋不知道?”
“你小子別跟我裝,你干的那點勾當我跟你媽早已一清二楚。”
“爸,你這樣說話真的好嗎,什么叫那點勾當?”
林裕國不由一驚,道:“聽你的意思,你還干過其他的勾當?”
林義搖搖頭:“我什么都沒干過。”
“坦白從...嘶....你擰我干什么?”
“林裕國,你趕緊問。”
“我這不問著呢么,你把手撒開。”
沒有理會聽筒里的吵鬧,林義自顧自的說道:“爸,我說真的,我真的沒有女朋友,而且我這么多年,也沒有談過女朋友,連一個....都沒有。”
說到這,他的拳頭不由攥緊,隨后又逐漸松開,語氣中滿是不甘。
想自己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就憑這幅貌比潘安,顏比宋玉,蓋壓高長恭的容貌,不說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那也起碼得是萬花叢中過,一朵不放過。
可惜只因小的時候和自己親爹的一次談話,讓他悔恨至今。
那個時候他剛上幼兒園大班...
有一天他背著小書包放學回來,嘴里還叼著班里小女生送的棒棒糖,書包里還裝著幾個其他女生送的小禮物。
結果...
被林裕國發現。
為了避免兒子小小年紀沉迷于愛情,影響學習,他把林義叫到跟前,語重心長的說:“兒子,有一句話當爹的得告訴你,咱們家里什么情況你也清楚,咱爺倆被你媽欺負得死死的,你媽一發火,咱們就嚇得跟三孫子似的,從這一點,你悟到了什么?”
林義嘬著棒棒糖,天真的回道:“媽媽是個壞人。”
聞言,林裕國差點從沙發上摔下來,連忙捂住林義的嘴,左右看看,發現媳婦不在家,這才松了口氣,隨后神情肅穆的說道:“兒子,你還是打挨得太少,你記住,這種話千萬不能在你媽面前說,知道嗎?”
“嗯。”
孺子可教。
林裕國欣慰的點點頭,又繼續道:“今天當爹的就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其實....”
說到這,他嘆了口氣,心中開始醞釀感情,臉上露出悲憤之色:“其實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女人都跟你媽一樣,每一個都特別可怕,咱們男人只要靠近她們,就會過的特別可憐。”
“嗯。”林義懵懵懂懂的點著腦袋,想了想說道:“那我班里的那些女同學也是這樣的嗎?”
“沒錯。”
“可是...”林義的表情有些苦惱,把嘴里的棒棒糖取出來,看了一眼,這才道:“她們給我棒棒糖吃,我覺得她們不是壞人。”
“這是你的錯覺!”林裕國的表情嚴肅:“她們是想先用棒棒糖麻痹你,等你失去防范之后,然后再狠狠的欺負你,這是階級敵人的糖衣炮彈,你一定要拒絕,跟那些女生一定要保持距離,千萬不要上當,而且年齡越大的女人越厲害,你一定要牢記這一點,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林義點點頭,表示自己一定牢記父親的諄諄教誨,不辜負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
第二天,他一到幼兒園,就把那些上趕著給自己送棒棒糖的女生挨個踹倒,只記得那天她們哭了好久。
等上了初中,他把那些被女生塞進抽屜里的情書取出,當著她們面,一臉冷酷的撕得粉粉碎,隨即,便又喜笑顏開的跟著男同學去愉快的玩耍,絲毫沒有理會那些女生哭紅的眼睛。
等上了高中,青春期的他莫名的對那些靠近的自己的女生產生了一絲心理上的躁動,但每當這時,他總會想起父親的諄諄教誨,將腦海中那一抹對父親的質疑抹除。
等上了大學,雖然父親總會問他生活費夠不夠花的問題,想旁敲側擊的問出他有沒有談女朋友的事情,但他總覺得這是親爹對自己的試探,所以他每次都是不假思索的說錢不僅夠花,而且還有的剩。
然而卻絲毫沒有理會聽筒里傳來的嘆息聲。
直到臨近畢業他才知道真相。
還記得那天,空中飄著蒙蒙細雨,似乎……在為這個特殊的日子進行哀悼。
林義坐在學校的涼亭下,接通了父親打來的電話。
聽筒里先是沉默了好久,接著是一聲長長的嘆息,隨后才傳來林裕國的聲音:“兒子,今天,我不問你生活費夠不夠用的問題,但你能不能跟爸說一句實話?”
“說什么?”
林裕國沉默兩秒,似乎有些掙扎,隨即才問道:“你這么多年不談女朋友…,你是不是真的喜歡男人?”
“啪嗒...”
林義沒有回答,手機從掌中滑落墜落在地上,在這一刻,他猶如大夢初醒,心臟卻一陣劇烈的抽搐。
爹啊,你真是我親爹,枉我如此信任你,你卻如此坑兒子。
什么女人可怕,糖衣炮彈,都是假的,統統都是騙我的!
在這一刻,林義原地頓悟。
那個小學時總喜歡粘著自己的同桌,中學時給自己天天買早餐的學習委員,高中時沒事就給自己發短信噓寒問暖的隔壁班花,她們并不是想欺負自己,而是喜歡自己.......
可自己...卻一次次的拒絕。
他又想起那天夕陽下的奔跑,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簡直是聚九州之鐵難以鑄此大錯!
林義臉色蒼白,悔恨,不甘的情緒涌上心頭。
可惜…
他明白的太遲。
二十二年的人生中沒有任何戀愛經驗,等到他當上中學老師,更是一心教書育人,到如今,他23歲,教齡大半年,可卻連一個女朋友都沒有談過,還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書屋二樓客廳。
通話仍在繼續....
林裕國終究還是沒有被搶走通話的權利,他揉著自己被掐紅的腰,繼續道:“我知道你沒有談過女朋友,實話實說,這么多年來,我跟你媽為這事沒少發愁,都以為你喜歡男人,但好在,你小子終于開竅了,不枉我對你的苦心栽培。”
林義的臉頰狠狠的抽搐幾下,很想吐槽一句你這樣說話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不過他猶豫許久,還是選擇作罷,又嘆了口氣,表情帶著幾分哀傷:“爸,我是真的沒有女朋友。”
“你小子也不用跟我打馬虎眼,我們又不會干涉你的婚姻,你那個對象叫什么名字我們雖然不清楚,但姓白總沒錯吧。”
“不姓白。”
“不姓白?”林裕國嘀咕一句,隨即揮手道:“她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你女朋友這就夠了。”
林義嘆了口氣,再次重復道:“她不是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