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劍氣之爭,其實乃是內斗。
但凡內斗,傷害的都是自家人。
尤其是幸存者。
岳不群親眼見證了華山的興盛,又親眼見證了華山的崩潰。
他沒有瘋掉,已經是不容易。
肩膀上的重任,也不允許他輕松。
花費一下午時間,挖了幾個坑。
將師傅和氣宗前輩掩埋。
至于劍宗!
等著吧…
岳不群托著疲憊的身軀,走到了寧中則的房門外。
正要敲門,忽然房間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岳不群瞬間臉皮僵硬。
燭光下,寧中則單手托著下巴,白凈的臉蛋紅撲撲,雙眼閃亮宛若星辰。
她又羞惱又好笑的看著李不白:“胡說什么,天天冷冰冰的像什么樣子。”
李不白的粥已經喝完了,聞言他一本正經的說道:“師姐誤會了,我說是對外人,對外人。”
“你要知道,但凡劍客,都要冷酷,高傲,不染塵埃,說話也要簡潔,能一個字說清楚的絕不兩個字,能兩個字說清楚的,絕不四個字。反正,就是要簡潔干凈,簡明扼要。”
“比如說這樣…”
李不白忽然板起臉,目光清冷,揚起下巴,昂首挺胸的站直。
他直愣愣的看著寧中則:“你來了!”
寧中則正要回答。
卻見李不白刷的一下轉身站在她旁邊。
微微低著頭,語氣低沉:“我來了!”
然后,再次轉身,揚起下巴,目光冷酷:“你不該來。”
“但我還是來了…”
寧中則:‘…’
“噗嗤!”
她捂著臉,白凈的臉蛋通紅,嘴里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背過身去。
肩膀一抖一抖。
李不白臉色發黑,無語的看著寧中則:“師姐,這么好笑嗎?”
寧中則紅著臉連連點頭:“好笑,哪有人這樣說話的。這不是傻子嗎?再說了,這樣說話的人,如何學劍法?師傅要是這樣傳授,徒弟還能理解嗎?”
李不白急了:“這是高手,重要的是意境,你懂什么。高手就要這樣說話,而且,高手的劍法,也神秘莫測。比如這樣…你看好…”
寧中則好奇的看著李不白,想要知道這個小師弟搞什么奇怪的東西。
她內心有點感動,覺得是李不白看到她難過,所以才故意逗她開心。
寧中則也樂意配合,單手托著下巴,滿臉期待的瞪著烏黑的大眼睛盯著李不白。
李不白冷著臉,抓住寶劍,站在桌子跟前,目光盯著蠟燭。
猛地一抽。
咔嚓。
我曹!
頓時,李不白瞪圓了眼睛。
“師弟!”
寧中則著急的起身,一把抓住李不白的手腕,一看后才松了口氣:“沒事沒事,就是脫臼了。”
說著,她微微一怔。
又抬起頭。
神色古怪的看著李不白:“高手就是拔不出劍嗎?”
李不白:‘…’
好尷尬。
不過,作為一個廢宅,沒有了生命危險。
尷尬算毛?
我不尷尬就是你尷尬。
李不白繃著臉,死死的盯著寧中則的雙眼。
寧中則本覺得好笑,但是被李不白盯著看了幾個呼吸,她頓時扛不住了。寧中則眼神躲閃,心頭發虛,后退一步,低頭打量著自己:“怎,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嗎?”
李不白滿意的點了點頭:‘沒什么,師姐,你要知道我沒有練過功,所以不會用劍很正常。
但是,真正的劍法高手,寶劍拔出,殺人,在放入劍鞘,不過一個呼吸都不到而已。’
“只可惜,我不會武功,表現不出來。”
寧中則無語的看著李不白,確定了李不白可能是害怕自己難過,故意逗自己笑。
她正要開口。
門口。
岳不群黑著臉一把推開門走進來,目光冷冷的看了眼李不白:“你還知道你不會武功?不會武功還亂說,教壞了師妹怎么辦。”
李不白心頭不爽,你這電燈泡沒看我們氣氛正好呢嗎。
有沒有眼色。
他不爽的扭過頭去:“你不懂。”
岳不群冷笑:“我不懂?李不白,你不愧是劍宗賊子,不,你比劍宗更極端。劍宗雖然練劍,卻還謹記招式。你倒好,招式都不要了,拔劍回劍,打斗都結束了?你少胡說八道給我華山丟人,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劍法。”
李不白大怒:“岳不群,你就是針對我。你看我不順眼就明說,何必陰陽怪氣的。”
岳不群同樣大怒,拔腿就沖。
李不白把腿跑向寧中則:‘師姐救我…’
寧中則一個頭兩個大,無語的站在二人中間:“停,師兄息怒,師弟他還是個孩子,他是看我難過故意逗我開心的,你怎么這么小氣。”
岳不群:“…”
仰起頭。
背負雙手。
目光滄桑的看著屋頂。
肩膀抖動著。
我…小氣。
果然,終究是我抗下了所有嗎?
寧中則尷尬的看了看岳不群這姿態,也有些不好意思:“師兄啊,你別生氣,師妹我說話有點沖。”
岳不群心頭稍微舒坦。
師妹果然還是好的。
她只是善良。
寧中則頭疼:“但是師弟還是個孩子啊,你都是大人了,怎么還跟一個孩子一般見識。”
岳不群:“…”
他看了看李不白,又看了看寧中則。
李不白得意一笑,揚起下巴。
岳不群氣的跺腳:“師妹,他都十歲了還是個孩子?我十歲的時候都能下山除暴安良了。”
寧中則無奈:‘好了師兄,我們就開個玩笑,你也累了一天,快去休息吧。’
岳不群一聽寧中則趕他走,更不舒服了。
但是,看著師妹為難的表情,他一陣心疼。
岳不群點了點頭沉聲到:“師妹,不可相信劍宗賊子的話。我華山應該重氣不重劍,你可不能學劍宗賊子,走上邪路。”
說著話,還警告似得看著李不白。
李不白大怒:“岳不群,你陰陽怪氣說誰呢,有本事你別練劍啊。”
岳不群同樣大怒,倆人反正看不順眼:“我為什么不練劍,我只是不重劍,我為什么不能練。”
李不白噗嗤一笑:“我還以為你多大本事,有能耐就練氣,以后跟人打架,別人用劍,你用氣啊。
對了,碰到對手,你張嘴就吹,吹死他們得了。”
這能一樣?
岳不群面紅耳赤,死死的盯著李不白。
李不白沒好氣的翻著白眼:“我就不明白了,他們一群老人看不明白,你一個年輕小伙子也看不明白?”
“你說誰年輕小伙子。”
“哦,你老大爺?”
“你你你…李不白,你休要胡說,我是你師兄,不要亂了輩分,讓華山蒙羞。”
李不白嘴角抽了抽,正要反駁。
卻見寧中則柳眉倒豎,死死的盯著他:“師弟,明天開始,隨師姐讀書。你以前不知忠孝禮儀就算了,今后可要好好學。不然以后入了江湖,豈不是要讓江湖朋友笑話我華山不懂禮數。”
岳不群揚起下巴滿臉舒坦:“沒錯,正是如此。不如讓為兄教他,保管三天學會。”
寧中則有些意動的看向岳不群。
李不白:“…”
“不行,我死也不跟岳不群學。”
“師弟!”寧中則目光嚴厲。
李不白看寧中則目光嚴厲,無奈不甘心的開口:“岳師兄…”
寧中則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既然你堅持,那就跟師姐學。好了,師弟好好休息,明日師姐來叫你。”
綠蔭遍地的花園內,花團錦繡。
一顆參天大樹下,纖細柔弱的女子仿佛一陣風就要吹倒。
洋蔥般的手指扶著大樹,女子低聲抽泣。
忽然,啪嗒一聲輕響。
哭泣的女子仰起頭,滿臉的淚痕有著一絲慌張和好奇:“什么東西?”
“咦,這個瓶子好奇怪的樣子?”
她腳步輕盈的走向小河邊,彎腰,抓起水里的瓶子放在面前好奇的看著。
只見瓶子是最為華貴的琉璃瓶,比市面上的更要精致許多,竟然全身粉紅透明。
只是一看,女子就微微震驚,暗道如此價值連城的寶物,為何會被人丟棄?
忽然,她看到瓶子內塞著一張如白雪一般的紙張,內心更加震驚。
正要打開查看一下的時候,遠處傳來奔跑的腳步聲。
“姑娘,姑娘你怎么在這里,寶二爺哭喊了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