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雖然已經料到了自己這個小師弟絕對有膽子應自己的話,但聽到梁晉這么說,花清影還是擊掌笑了起來。
她說道:“你要不要順著我的話繼續問下去?”
這其實已經是在給梁晉提示了。以梁晉的聰明才智,她相信梁晉是能聽得懂的——
她本來的主意,是通過話術,從外圍問題開始繞,把她需要的訊息從一個個問題里零碎地拼接起來,指向犯罪的關鍵點。
這樣的辦法雖然比較笨,也費腦子費力氣,但在面對如此多的挑毛病的人時,是最好不過的。
梁晉應該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所以她才這樣提醒梁晉。
但她卻沒有想到,她如此一說,梁晉卻搖了搖頭,道:“不需要了。不過能不能麻煩總捕幫一個忙?”
“你說。”
花總捕皺了皺秀氣的細眉,不知道梁晉賣的是什么關子。但她到底還是選擇相信了梁晉,讓梁晉把其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梁晉便回頭指了指那養山村兇殺現場外圍的那一圈,說道:“能不能請花總捕下個命令,通知各衙門,讓各衙門把燭龍陣旗提前給拆了?”
“拆了?”
花總捕疑問道,“為什么?”
梁晉直截了當地說了一句:“因為沒有用了,現在不需要了。”
“好。”
花總捕只好點了點頭。把梁晉架出來的同時,她自覺也其實算是被架了出來。現在現場場面如何發展,就只能看梁晉如何表現了。
不過幸好的是,梁晉的表現,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讓她失望過。
這小子是個有主意的,他如此請求自覺,那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因此雖然心里有些疑惑,但花總捕還是選擇了力挺梁晉,當下就叫人通知養山村外各點的衙門,把插進村外里地的玄色三角燭龍陣旗,一個個地拔了出來。
隨著燭龍陣旗一個個地被拔除,漂浮在養山村兇殺現場上的巨大神靈——閉眼燭龍,便一點一點地淡化掉了,直至消失不見。
隨著閉眼的燭龍消失,養山村兇殺現場上那停滯的時間,也開始緩緩地流動起來。
“呼…”
有風吹過,終于吹進了那一片又一片地地獄里,宣誓著這個屠殺的現場,將繼續開始計時,直至那滿地的尸體腐爛、或者被清理收拾完畢。
“然后呢?你要怎么做?”
花總捕又問梁晉說道。
各個衙門的人收起燭龍陣旗以后,就都把陣旗送到了村子門口這里。花總捕吩咐陸總捕處理收拾,清點夠數目了,待之后交還給牧神軍,陸總捕則又把這差事交給了牛平安。
梁晉覺得牛平安在陸總捕手下,就跟個后勤部長似的,但凡有什么收拾整理和跑腿的事,陸總捕都習慣直接交代給這廝。
雖然對那燭龍陣旗,以及陣旗上閉眼燭龍的陣法有些好奇,但梁晉還是抑制住了,先不去看牛平安收拾,而是直直地看向了被關押在冰火劍牢中的白公子。
“白公子,請到現場里去吧。”
他開口說道,語氣客氣地像是在請一個客人到家中小坐。
那白公子看了一眼梁晉,卻聳拉下眼皮去,像是沒有聽見梁晉的話,又或者不適應梁晉如此“熱情好客”。
幸好現在眾修行者都已經被牧神軍和謫仙人嚇到了,不然的話,這時候只怕是要起哄嘲諷,質疑為什么要到那現場里去,破壞了現場怎么辦。
“陸總捕,你叫幾個人,把這位白公子請進養山村去。”
梁晉請不動白公子,花總捕就親自出手了。當下陸總捕就出列唱喏,又招呼剛剛那三個跟他一起去押白公子過來的總捕,再次合作,去請白公子再往前走一截。
白公子還是不情不愿地往前走了。倒不是他被四位衙門總捕頭嚇到了,而是那冰火劍牢的四把小劍,已經在對他不管不顧地向前移動了,隨之那冰火之墻也開始向前移動。
這樣一來,他若不跟著向前,就會被那墻給撞到。那滋味他可不想再嘗一次了。
終于他被四位總捕押著,邁步踏上了那干涸的血地上。他繞開了一個被撕扯成兩半的尸體,走到了這第一處地獄的最中央位置。
“好了,就到這里就可以了。”
梁晉叫停了他們。
四位總捕都把眼睛看向了梁晉,很好奇接下來要怎么做。
接下來,梁晉便道:“白公子,我相信有些事情在現場,能更加讓人身臨其境地回以起一些東西。所以我特地叫你到現場之上,這樣一來,你回憶案情,就比我一個一個的問題問你,方便多了。”
“我沒有作案,沒有什么好回憶的。”
那白公子神色陰沉賽過云守劍,說話也一如既往的硬氣,甚至比面對花總捕時還要硬氣百倍,根本不松口。
于是梁晉又道:“既然如此的話,請白公子在那里坐下來,好好待一會兒吧。一會兒之后,咱們再繼續往下看。”
白公子站在原地,并不想坐。
然后花總捕就道:“請他坐下。”
這個“請”字看起來客氣無比,但聽在白公子耳中,就仿佛催命符一般。
被四個總捕威脅著,白公子絕對不敢有絲毫動彈。他只能聽話,默默地在這片土地上坐下去,臉色越發得差了起來。
“他臉色怎么這么差…”
花總捕看到白公子臉上的神情,若有所思,問道。
梁晉道:“在那血污滿地的地獄之中,他臉色當然差了。”
花總捕頓時恍然大悟,擊掌道:“真沒想到,你竟然是抱著這樣的心思!你這個壞家伙啊!”
“壞不壞,有用就行。”
梁晉笑著自賣自夸了一句,然后道,“現在就看這位白公子能堅持多久了。”他已然看出來了,這位白公子,絕對是有潔癖的,而且相對來說,比較嚴重。
之前這個白公子的一言一行,都落在了梁晉的眼中,還有那一塊被白公子割下來的衣料,都能說明這一點。
——白公子揮劍使一塊布料和自身分離,除了自持高貴的情緒在其中外,也不排除受潔癖的影響。
對于這樣潔癖嚴重的人,把他丟在那樣骯臟血腥的兇殺現場,他一定會有所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