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易的這一口氣足足吸了一分多鐘,然后又“吁”的一聲,開始呼氣,同樣有一分多鐘。
發現姜易沒事兒,姬長生放下心來。
可這一放心,連心勁兒都沒了。
先前的動作如同耗費了身體全部的力量,他發現自己已經沒有絲毫的力氣,腦袋就跟幾百斤重似的,“騰”的一下砸在病床上,眼神也模糊開來。
但,就這般視力依舊能看到姜易呼出的氣息帶著灰黑之色,就像剛才吸得不是空氣,而是抱著三十年工齡的四輪車煙囪抽了倆小時的煙。
然后,姬長生眼前的色彩清淡起來,又慢慢變得灰暗,逐漸向幽暗變化…
“終于,要,死了啊…嗝~嗯?”
姬長生打了個咽氣嗝兒,明明都過去了,可他下一刻一骨碌就坐了起來,瞪著床邊那個探出來的腦袋看個不停。
“爺,你咋又雙叒要沒了呢?”姜易還是有些身體發軟,勉強坐起,下巴擱病床上,剛剛接觸老爺子身體的手臂就跟一條沒骨頭的死蛇似的攤在床上。
姬長生張張嘴,又動了動脖子,發現自己好有精神。
可一想先前的狀態,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姜易腦門上,罵道:“你讓老子好好死一回行不行?你逗狗玩呢?”
姜易被一巴掌拍得“流”到地上,苦笑道:“師父,我沒力氣,饞我起來好不?”
沒想到老爺子二話不說“哧溜”一下又躺在床上,氣血一收瞬間就跟個活死人似的,顫抖著伸手一按床頭的按鈕,一頓一頓的說道:“來人吶,姜易,醒,醒了,來人吶…”
“真的?媽呀,我的兒呀!”讓姜易驚詫的是,喇叭中傳來的不是彭正或者任海平的聲音,反而是母親余海燕的聲音。
“嘖,小子,你媽占我便宜!”姬長生放開通訊按鈕,又把手臂縮回被子里。
然后眼皮一耷拉,臉色一灰暗,擺出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說著中氣十足的話。
姜易躺在地上看著老爺子的表演有些目瞪狗呆,勉力抬起胳膊指著姬長生道:“老爺子,您不是醫生,是個戲精吧?”
姬長生白眼一翻,當真跟要死過去一般,笑罵道:“滾蛋,老子還不是為你著想,要不然能這么沒臉沒皮的裝死?”
姜易正要說話,就聽到“通通通”的奔跑聲傳來,便不再多言,等著來人推門進來把自己整上床去。
而老爺子則連呼吸都變得有一口沒一口的,眼瞅著就要咽下最后半口氣了。
可在姜易的感應中,老爺子的大腦被自己一絲遠超以往的命氣所帶動,無數神經細胞爆發出細微弱小的生物電流,然后傳導至全身上下,使得全身組織開始快速運轉起來。
呼吸間,他的命火也開始熊熊燃燒,散發著深黃淡綠之色,那健康程度,和推門進來的余海燕、姜大成夫妻倆差不太多。
“兒砸,兒砸,你,你…哇…”余海燕有些跌跌撞撞的闖進來,一看姜易癱在地上,雖說醒過來了,可這模樣不必植物人差多少,她險些崩潰掉,瞬間就涕淚橫流,難以自禁。
姜大成也不好受,緊緊攙扶著余海燕的手臂亦步亦趨跟著跑進來。
他一邊兒擔心老婆摔倒出事兒,一邊又擔心兒子的身體。
等余海燕余海燕跪倒在姜易跟前了,他才雙眼通紅的開始攙扶姜易。
可他身子骨再怎么健壯又豈能抱起軟綿綿的姜易?
這可是200斤左右的體重,即便昏睡了幾個月,但營養依舊充足,身體可沒瘦弱下去多少。
就好像平常時候,正常人抱一個四五十斤的孩子啥問題沒有,可你去抱半扇豬肉試試,那可太費力氣了。
姜易這會兒像個什么?
跟剛殺的豬沒區別,還是那種滑溜溜的,別說一個姜大成了,再來一個也折騰不起來。
余海燕著急忙慌的也要伸手。
“別動!”
“別,千萬別!”
姜大成和姜易同時喊道,生怕她扯著身子骨。
沒招,這“老太太”還真的懷上了。
姜大成就不說了,這是他的勞心勞力撒下的種子,豈能不知道?
至于姜易,不說真我感應到她體內的兩團一大一小命火了,就是自家老娘那凸出來三寸的肚子也太明顯啊,眼睛不瞎就知道身孕已經五六個月左右了。
姜易不由齜牙咧嘴:我這性功提升,為何需要昏睡這么久?
不過,這會兒不是琢磨這些事兒的時候,還是趕緊安慰父母,也不知道這段時間他們承受了多大的傷痛。
也是余海燕現在身體好,要不然,她肚子里的孩子怕也留不住了。
不多時,彭正當先跑進屋里來,過一會兒任海平高一腳低一腳的也走進來。
有他倆搭手,眾人七手八腳終于把姜易給整上床了。
姜易輕笑一聲,勉強伸手反拉住余海燕的手道:“媽,放心,沒事兒了,您也知道我和師傅學得本事,就是因為躺時間長了,肌肉還沒回復。我保證,用不了三五個小時我就能穩穩下地。別哭,啊,乖,小心我妹子受傷,您現在可是個大寶貝啊。”
“撲哧,滾…嗚嗚,你個沒良心的,嗚嗚嗚,你這一睡沒完沒了的,丟下我跟你把可咋辦呀,你嚇死媽了知道不?嗚…”
余海燕哭笑夾雜,抽抽噎噎的把肚子晃點的起起伏伏,可把父子倆給嚇一跳,趕緊又是一陣安慰,好半響才安撫下來。
姜大成紅著兩眼,摸摸姜易腦門,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嘀咕道:“你說你也不知道注意點,科學研究也得注意身體呀。”
說到這,就見余海燕表情又愁苦起來,他趕緊止住話題,笑道:“行了,我也不說了,你這么大人懂得又比我多。你先好好躺著,跟姬老先生說說話,我陪你媽散散步去。”
余海燕一臉不舍的拉著姜易的手,可看到姬長生一臉灰敗,眼皮子都不聽使喚了,只能硬下心起身,摸摸姜易臉蛋道:“好好陪你師父他老人家,不過要記得休息啊。”
彭正和任海平臉上歡喜不斷,既高興姜易的清醒,也是對老爺子的“康復”充滿了幻想。
誰叫老爺子總是在要走的時候,一見姜易就精神呢?
這回是不是也說不準?
即便老爺子如今不僅精神不在,連身體都彌漫著行將就木的活死人味道!
二人沖姜易重重點頭,然后隨著姜大成夫婦出去了。
屋里倆人誰也沒說話,都側著耳朵感受外界動靜。
等徹底聽不見聲音了,姬長生一骨碌跳下床來,活動活動四肢,臉上笑得皺紋越發堆積,與往日里相比,看上去好似老了三十歲。
“我去,這是來死去的我算是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