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面前的王子沒被什么“斯克魯人”冒名頂替,克羅米頗為失望。
馬庫斯的睡前故事果然都是騙人的。
然后她抓起一塊肉,塞進了安度因嘴里,坐在他對面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唔唔唔唔…”
沒有雙手幫忙,正常人哪能一口吞下一塊直徑30多公分的肉。
安度因只覺得自己是被換了個東西口住,還是個不透氣的。
沉溺在食山血海里的克羅米發現人質不對勁的時候,小牧師的臉已經紫了,正在一個勁的翻白眼。
“咳…咳…咳…”
克羅米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盤子,然后打量了一下手中最后的一片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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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別人的口水QAQ!
痛心疾首的克羅米叉著腰,譴責起了氣還沒喘勻的安度因。
“你們這些人就是從小被人喂大的!不知道光盤行動嗎?糟蹋糧食!餅套脖子上,傻子都知道吃一半呢,還王子?遲早把自己餓死!”
然后依依不舍的把最后一塊肉丟掉了。
安度因os:我現在就要餓死了…
“這樣能行嗎?”
安度因隔壁,懷特邁恩看了一眼笑得沒心沒肺的馬庫斯,略顯擔憂地問道:
“萬一安度因出個三長兩短…”
馬庫斯給了女神官一個笑臉:
“怎么說也是艾莉安姐姐的兒子,我當舅舅的還能害他不成?”
他轉過臉去,笑容轉冷:
“但是他爹黑了我四十萬…四十萬啊…”
那可是十六七歲的馬庫斯,半夜扛著礦鎬一下一下鑿出來的。
“我這可是合法討債。”馬庫斯點了點頭。
懷特邁恩:“…”
強忍著饑腸轆轆,安度因在克羅米再次塞住他的嘴前開口。
“我保證不大喊大叫,咱們可以聊聊嗎?”
克羅米眼珠轉了轉,放開了手里的破布,箕坐在安度因對面,撅了噘嘴。
“聊可以,但馬庫斯和我說,你們這些玩牧師的心都臟,讓我一個標點都別信。”
安度因瞄了一眼小家伙手上的圣光,求生欲壓制住了吐槽的本能。
“那個,你說的那個…馬庫斯,是你什么人?”
安度因決定從自己聽到的唯一一個名字入手。
“嗯…姑且,大概…算是我爸爸吧…”小蘿莉歪著頭。
安度因松了口氣,這姑娘雖然吃東西有點嚇人,但看起來還挺好交流的。
“你們是迪菲亞兄弟會的?”
“啊?哦對,是,我們就是迪菲亞兄弟會的。”克羅米答道。
“為什么要劫持我?”
“想套我的話?”克羅米哼了哼,“馬…爸爸說你的國王老爹欠了我們好多錢,大概…一座暴風城那么多。”
迪菲亞兄弟會,前身是承包了暴風城重建工作的石工兄弟會——也是艾澤拉斯有記載的最大規模的武裝討薪記錄持有者。
在洛薩收復了暴風城后,時任石匠工會會長的大范——艾德溫·范克里夫承包了暴風城的重建工程。
這位全艾澤拉斯最牛逼的設計師兼包工頭帶領他的團隊,花費了數年,完成了新暴風城的修建。
按傳統雇傭關系貨到付款的規矩來說,他已經完工了。之后自然就是,驗貨,然后收拳,啊不是,收錢。
然而在那個時間,瓦里安出城巡視的功夫,奧妮克希亞飾演的普瑞斯托女伯爵聯合城內的貴族,上來就是一個,豆腐渣,一個要返修,一個不給錢。
辛辛苦苦干了好幾年的農民工傻了,把身家都折騰到這次工程里的大范也傻了。
欠薪不還可以去找勞動保護機構,要是欠錢的是國王怎么辦?
范克里夫給出的答案是:造反。
連返程路費都湊不出來的苦哈哈們慌了神,緊密團結在學歷最高的范克里夫同志周圍,石工兄弟會改頭換面,變成了迪菲亞兄弟會。主要行動綱領就是盡一切可能讓暴風城難受,包括但不限于打家劫舍,騷擾婦女,占山為王,裝神弄鬼。
(這些東西他們還真就都干過)
反正就是你們不讓我們過好年,我們不打算讓你們有明年,你們跟我過愚人節,我讓你們過清明節。暴風城難過了,迪菲亞老鐵們就把舒服了刷在公屏上。
身為首領的范克里夫更是大手筆,為了承包這次工程,他連房和車都抵押出去了,最后弄了個雞飛蛋打。
手下做那點事兒又太跌份,怎么辦呢?大范一拍腦袋,在死亡礦井的地下河里面造起了船。
迪菲亞兄弟會首領在一次常務會議上發表了熱情洋溢的演講,要用堅船利炮敲開暴風城的大門,讓封建主義的剝削者嘗嘗舞鏟階級的怒火。
與會的兄弟會成員無不歡欣鼓舞,仿佛革命勝利就在眼前。
而后瓦里安回歸,奧妮克希亞的陰謀被揭穿,重掌大權的瓦王問財務大臣,那些討債的農民工呢?
最起初工友們也沒打算和正斧作對,但好巧不巧,一顆流石,讓幾乎是唯一站在他們一方的王后蒂芬香消玉殞…
暴風城的貴族們大概是開心的,假惺惺地對王后的不幸表示哀悼,而后十分“遺憾”地表示:
你看看這事兒鬧的,本來好好的民事訴訟,這群泥腿子,怎么就這么不懂體諒領導困難呢?
“既然造反了那就是恐布份子了,沒別的,弄死吧!”
然后把工程款的賬單塞到了辦公桌底下。
范克里夫死了,據說現在迪菲亞兄弟會是他女兒管事兒。
而后暴風城議會的紳士們還在會議上表示:迪菲亞兄弟會一案,是暴風城重建后破獲的最大規模的活力組織案件,暴風城對所有涉活力的個人和組織零容忍,堅決處理那些充當活力組織保護傘的公職人員。
同時還象征性的提高了勞工最低工資標準和對勞動所得的保護力度。
和石工們同一階級的勞苦大眾們得了一點甜頭,果斷收起了自己廉價的同情。畢竟苦難是別人的,但錢袋子是自己的。
于是此后,暴風城連給迪菲亞求情的人都沒有了。
得知綁匪的目標是求財,安度因的心算是放下了。
好說歹說自己也是國王獨子,自己的親爹總不至于說什么“暴風城不接受恐布份子要挾”,然后先把人質擊斃吧。
“請耐心等一等,我覺得暴風城會支付贖金的。”
“一整天了都沒動靜,”克羅米撅了噘嘴:
“沒準你那個國王父親已經給你忘了。”
小家伙頗為“馬庫斯”地對安度因挑了挑眉:
“你是他親生的嗎?”
“當然…”
安度因一時語塞,想想自己這一頭金發,再想想老爹那一頭海飛絲…脊梁后直冒涼氣。
“金發…我母親也是金發吧…”他安慰自己。
“什么金發?”此時一個聲音傳來。
身材高大的蒙面男子推開了門,走進了房間。
“怎么不開燈啊?”
“咔”馬庫斯撥開了點燈的開關。
“嗯?你們這?燭光晚餐呢?”
安度因還沒從頭發顏色的坑里把自己拔出來,看到眼前這對“父女”亮金色的頭發,再聯想一下綁自己的繩子上那渾厚的圣光之力…
在小王子的腦袋瓜里,一個家庭倫理魔怔現實主義狗血連續劇劇本瞬間成型…
“難怪…難怪…”
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很多東西在安度因心里,一下子就豁然開朗。
比如為什么自己有一個傳奇級的戰士老爸,自己卻當了牧師;
比如為什么迪菲亞兄弟會明明首罪已死,自己的父親身為一國之主,還是執著于將其斬草除根;
比如為什么這些綁匪雖然抓住自己,還兒戲一樣的關在客房,還找了個小姑娘給自己送飯。
甚至于…當初母親…
安度因都不敢往下想了,他的目光落到克羅米身上,剛剛在黑暗中心底驟然而起的那一瞬間悸動,此時化作無盡的酸楚。
再想到克羅米好像餓死鬼投胎的吃相,安度因的心頭突然又柔軟了起來。
“妹妹…妹妹也好…”
馬庫斯哪知道安度因腦補能力這么離譜,他伸出五個手指,在安度因無神的雙眼面前晃了晃。
“你虐待他了?”
他轉頭問克羅米。
“他可能只是餓壞了吧…”
克羅米不太確定的說。
“你不是和莎莉一起進隔壁了嗎?這么快?”
看著小家伙幸災樂禍似的眼神,馬庫斯臉一黑,這小一萬歲的青銅龍…心里都是些什么顏色廢料。
也怪他和克羅米相處得久了,有點下意識把她當成四五歲小孩看待,忽略了這貨本體可以把伊米海姆小屋一口吞了的事實。
安度因緩過神來,聽到自己的“妹妹”如此體貼,心中熨帖得很。
“這位…先生,我看你好像…有點面熟?”
他試探著開口。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馬庫斯先前摸黑,不小心把懷特邁恩貼身的衣服蒙在臉上,見安度因“認出”自己,哪敢承認。
這要被三個女人知道了,不得磕磣他一輩子。
安度因看到馬庫斯的反應,卻是暗自點頭,慢條斯理地說:
“您放心,我沒打算說穿您的身份,畢竟說出來…對誰都不好。”
馬庫斯喜形于色,遞給他一個“你小子識相”的表情。
“嗯,把你請到這里來,也是無奈之舉,畢竟我們的處境…你也大概清楚。”
他看著綁在地上的安度因,沉聲道。
“從前的事…畢竟誰都有錯,你們完全沒必要,用這種方式。”
安度因收到了“反饋”,嘆了口氣,繼續細聲細氣的勸說道。
同時心下泛起一陣不忍…眼前的父女為了見自己一面,繞開了軍情七處的天羅地網,這得付出了多么大的辛苦。
馬庫斯不明就里,搖了搖頭:“從前的事你上哪知道去,長大就清楚了。”
馬庫斯說的從前,是政治交易,安度因說的從前,是父母愛情。
偏生安度因似乎聽懂了,低頭沉默不語。
“您…和您的女兒,都是圣光一道的修行者嗎?我…別看我這個年紀,其實也是個牧師。”
半晌,安度因見沒人吱聲,開始沒話找話。
馬庫斯卻是笑了:
“我當然知道你是個牧師,過不了幾年,你還能拿起雙手劍,當個圣騎士呢。”
(設定里馬庫斯穿越是在9.0前夕,不清楚小臟牧還轉了dk)
暴風國王板甲牧,哇哦偷牌群活術。
見馬庫斯如此“了解”自己,安度因又低下頭。
“你們打算拿我怎么樣?”
他問道。
“怎么樣?你不哭不鬧,我們給你好吃好喝,全須全尾的送回去,收錢放人,我可比你父親講誠信。”
馬庫斯補充道:“都體諒體諒,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倒霉,養了個飯桶托生的閨女。”
他把手放在克羅米腦袋上一頓蹂躪。
“她看上去吃了不少的苦。”
安度因心疼的看了一眼克羅米。
“啊她作得很,滿世界的跑,回來就是個吃!”
馬庫斯最近盤龍頭有點上癮,其實布麗奇特那個手感更好些,就是懷特邁恩的眼神太恐怖了。
在他心下尋思哪顆龍腦袋更好揉的時候,安度因腦中卻浮現起…一個小姑娘為了操持貧寒的家境,拼命奔波的畫面。
“她要不是…該多好…”
克羅米被馬庫斯搓惱了,蹦跶著要去咬馬庫斯的手。
看著面前“父慈女孝”的歡樂場景,安度因不由得癡了,腦中卻浮現出一個渾身威嚴的英武男人。
“先生,能讓我看看你的臉嗎?”
馬庫斯一愣:“看到我長什么樣,然后叫人來抓我?我長得像傻嗶嗎?”
這筆賬他還想賴在迪菲亞兄弟會身上呢,哪能讓人看見正臉。
他卻不知道,自己的“閨女”已經把“匪號”亮出去了。
“不不不…我只是好奇我的…這是咱們的家務事,不是嗎?”
安度因憂傷的注視著克羅米,語氣已經近乎哀求。
“家務事?”
馬庫斯愣了一愣,眼神在安度因和克羅米之間逡巡了一圈,卻是一下火了。
“老子還尋思,你個臟東西怎么屁話這么多,鬧半天惦記我閨女?”
屋內重歸黑暗,安度因的嘴被堵得更嚴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