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門24年,東瘟疫之地。
身著殘破鎧甲的圣騎士從半空重重砸在地上,驚飛了一片饑餓的禿鷲。
接連兩次的時空漫游,讓馬庫斯的身體和靈魂都感到萬分疲憊。
此行的結果不出他的意料,以他這種成色的小人物,并不能給上古之戰的結局帶來什么實質性的變化…
在這次旅途中,羅寧從一個逗比成長為肯瑞托的門面,向人生贏家的方向大邁步前進。
布洛克斯希加沒有讓薩魯法爾這個姓氏蒙羞,舍得一身剮敢把薩總拉下馬…
這位獸人老兵完成了他的心愿——光榮的戰死,同時達成了擊傷薩格拉斯本體的光輝事跡。
而某位圣騎士當時連喊666的心思都沒有,躲在旮旯里心驚肉跳,生怕軍團之主隨便一個aoe帶走自己的小胳膊小腿。
當然馬庫斯本人也并非毫無收獲,起碼弄清楚了當年毛都沒長齊的自己,為何會被紅龍女王另眼相看。
順帶著…把以克拉蘇斯為首的雄性紅龍聲望刷到了冷淡以下。
羅寧的惡劣品性一如既往,任務結束后卸磨殺驢,一腳把馬庫斯踢進了傳送門,美其名曰———驚喜之旅…馬庫斯狂呸。
隨機傳送門,平穩落地是羅寧顧念舊日情分,遭遇意外是他馬庫斯運氣不好。
周圍的一切熟悉而陌生,這也是馬庫斯時隔三年,再一次來到瘟疫之地…
他深知記不起了天災入侵之前這里的名字,上一次來到這里時,他參加了一位正直迂腐老騎士的葬禮。
黑色,紫色,橘色的薄霧讓東瘟疫之地的大部分位置全天的可見度都很低,在這個時間節點,整個瘟疫之地幾乎成了天災軍團的游樂園,生者們只能在幾處避難所茍存。
大墓地納克薩瑪斯漂浮在斯坦索姆的上空,這座墓地的主人——克爾蘇加德在脫離肯瑞托,成為巫妖后,一直是阿爾薩斯的良師益友。而在他的領導下,天災軍團在東部王國發展的如火如荼。
當然,縱使天災軍團風頭一時無兩,總有些不自量力,卻敢于飛蛾撲火的傻子…
沿著記憶中的路線一路東行,眼前的迷霧便越來越稀薄,馬庫斯的目光被一個熟悉的旗幟吸引。
“洛丹倫啊…真是久遠的記憶。”馬庫斯唏噓道。
路邊飄揚的旗幟顯得有些粗陋和簡易,但血色的洛丹倫徽記讓馬庫斯瞬間明悟。
“進了血色十字軍的地盤了啊!”馬庫斯頭疼道。
“這個時間點,第一次斯坦索姆會戰應該打完了吧…”馬庫斯邊走邊想。
“來都來了…”他掏了掏耳朵:“去找老朋友們敘敘舊吧…”
基于洛丹倫王國的人口數量,旨在消滅天災和恢復故土的血色十字軍規模膨脹的極快。
即使在王城已經成為被遺忘者的避難所,暴風王國在人類世界一家獨大的黑門24年,血色十字軍的人口依然不可小覷。他們一方面仇視所有亡靈——無論好壞;一方面以洛丹倫正統自居,不承認暴風王國的合法性。
而在試圖收復斯坦索姆的戰役中,急功冒進的總指揮賽丹·達索漢被恐懼魔王巴納扎爾吸干,在一通貍貓換太子的奇妙操作后,天災軍團的恐懼魔王坐上了血色十字軍的第一把交椅。
頗有一種…以反清復明為己任的天地會,找了個闖軍余孽做總舵主的感覺。
“嗖…”
一支箭矢插在馬庫斯前方的道路上,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血色十字軍領地!你是什么人?為什么從天災占領區的方向獨自過來?”
一隊身穿紅白戰袍的十字軍戰士攔住了他的去路。
“肯定是亡靈的奸細!先拿下再說。”
一個十字軍二話不說就要動手。
馬庫斯打量了一下自己,經歷了上古之戰后,他身上一套失去了光澤的破敗盔甲,金色的長發亂糟糟的披散著,再加上一把絡腮胡子,也難怪被當成可疑分子。
于是在十字軍戰士拔劍向他走來時,馬庫斯自嘲的笑了笑,伸出左手,一道耀眼的圣光在他手中亮起。
“這…”
十字軍戰士見狀止步,隨后恭敬地對馬庫斯說:
“十分抱歉,圣騎士閣下,歡迎來到提爾之手。”
但他緊接著補充道:“請跟我們前往鎮外的隔離區,特殊時期,進入聚集地前,任何人都要進行一段時間的隔離。”
這也就是看到了馬庫斯發出的圣光,血色十字軍對于前來投奔的普通民眾都會以“隔離”為名,進行時間長達一個月甚至幾個月的高強度洗腦加小黑屋,以保證隊伍的純潔性。
“哦?”馬庫斯摸了摸鼻子,“可是我有急事怎么辦?”
“閣下…請別讓我們為難。”十字軍戰士的手放回劍柄上。
“好好好,不叫你們為難就是了。”
馬庫斯笑了笑,哪輩子都是一個樣,走不了后門往往不是因為沒有后門,而是沒有后臺。
于是馬庫斯裝模作樣的打開包袱,套上了一件…白銀之手戰袍。
“走吧,帶我去隔離區。”
“您說笑了,圣…白銀之手大人,阿比迪斯將軍應該會很高興見到你。”
盡管白銀之手實質上已經分裂了,但并不代表這身行頭就沒了效力。
起碼連眼前的小隊長都清楚,能擁有這么一件戰袍,在血色十字軍至少是指揮官以上的資歷。
“聽你說的話,如今提爾之手的軍事總管是阿比迪斯?亞歷山大…呃亞歷山德羅斯呢?”馬庫斯在半路上問道。
聽見這位不知跟腳的白銀之手直呼兩位指揮官大名,十字軍戰士更加恭敬了。
“灰燼使者還在斯坦索姆前線。”
馬庫斯點了點頭,老莫格萊尼還沒被恐懼魔王算計,那么在他心里,血色十字軍就是可以拉攏的勢力。
提爾之手,東瘟疫之地東南的小鎮,也是整個瘟疫之地人類最大的聚居處和軍事基地。
橫向對比一下就知道,老弗丁的兒子泰蘭·弗丁破家紓難,在加入血色十字軍后駐扎壁爐谷的兵力也不過兩千余人,而在提爾之手,則是匯集了萬余的十字軍精銳戰士。
前世位于提瑞斯法林地,被玩家們習慣性稱為血色三本的血色修道院,此時還在營造當中,而現存的血色修道院,就位于提爾之手。
來到鎮子內部,馬庫斯見到了焦慮不已的阿比迪斯將軍。
這位在對抗天災軍團的立場上最為激進的原白銀之手并不掩飾自己的疲憊,只是輕輕招呼馬庫斯坐下。
“久違了,上次見面還是在烏瑟爾的葬禮上吧。”
馬庫斯搖搖頭:“那可算不上見面…”
事實上他和這位血色十字軍指揮官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頂多是在烏瑟爾在世時進行過寒暄似的幾句交流。但即便四年過去,再次提起烏瑟爾的死,兩個人的臉上還是同時掠過一片陰霾。
“天災渣滓的行跡愈發猖獗,除了莫格萊尼在斯坦索姆稍有斬獲之外,整片瘟疫之地都成為了他們的游樂場。”
阿比迪斯沒有給馬庫斯開口的機會,向他大倒苦水。
“血色十字軍已經失去了她建立的初衷,達索漢這個懦夫背離了圣光的意志,怯敵避戰,游而不擊,內斗內行!你看他不知打的什么主意,竟然讓讓莫格萊尼特地從前線回來和他會面。他該和那些該死的雜碎一樣得到凈化,馬庫斯。”
阿比迪斯的語氣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好在你來了,烏瑟爾的仇不能不報,加入血色十字軍吧,你來當我的副官。”
“有你在,我們就能擺脫達索漢的牽制,消滅天災軍團的使命必須被血色十字軍貫徹下去!”
看著雙目放光的阿比迪斯,馬庫斯那叫一個哭笑不得。
怪不得在他前世的記憶里連這貨怎么死的想不起來,這就是一個偏執病晚期的愣頭青。情商極低不說,政治智慧直接就是負數。這拉攏人的手段已經不能用粗糙來形容了。
烏瑟爾碩果僅存的入室弟子,給你血色十字軍分部的三把手當副官?想屁吃呢?
也是想消滅天災想魔怔了,一個割據軍閥打起了讓太子當秘書的主意。
還當著外人的面毫不掩飾自己的造反意圖…
“等等,阿比迪斯叔叔,”趁眼前的十字軍將軍換氣的功夫,馬庫斯連忙插話道。
“你剛才說?達索漢叫莫格萊尼會面?”
事實上,血色十字軍真正的首倡者,正是是眼前的阿比迪斯和此時駐扎壁爐谷的大檢察官伊森利恩,奈何賽丹·達索漢很快成為了血色十字軍內部最大的山頭。
而亞歷山德羅斯·莫格萊尼事實上根本不歸屬于血色十字軍,但憑借洛丹倫時期的威望,以及手中圣劍在對抗天災軍團時的赫赫戰功,灰燼使者自然成為了十字軍內部每個勢力的拉攏對象。
“是啊?我剛截…看到了莫格萊尼的回信,他帶著雷諾和一個參謀正在往回趕呢!”
馬庫斯瞳孔一縮:“參謀?你是說法爾班克斯?”
“是啊!你和他有聯系?那好像是他不久前剛…”
馬庫斯突然站起,打斷了阿比迪斯的喋喋不休。
“達索漢有問題!”
“你也這么想吧!”
不明就里的阿比迪斯一掃疲憊,老臉笑成一朵菊花。
馬庫斯暗自搖頭,由得他此時怎么想:“他在哪?我說達索漢。”
“在修道院那邊…誒你要干嘛?”阿比迪斯連忙跟上馬庫斯。
后者越走越快,仿佛比阿比迪斯這個地頭蛇還要熟悉線路。
破敗的鎧甲被他卸除,等到他出現在修道院正門時,右肩赫然是一只振翅欲飛的雄駿獅鷲。
以馬庫斯的資歷當然配不上這身大元帥,但與聯盟軍中金燦燦的制式甲胄不同,馬庫斯身上這一套,除去肩甲的金色雕刻和邊緣的金邊外,通體是玉石一樣的潔白。
他穿上了那一身象征白銀之手團長的戰甲,烏瑟爾的遺產。
灰燼使者危在旦夕,他沒辦法徐徐圖之,只能快刀斬亂麻了。
阿比迪斯再沒有情商也看出了眼前的情況不對,一路上竟然沒有說話。
馬庫斯高調的行頭引發了不小的喧鬧,以至于他來到修道院門口時,達索漢——或者說巴納扎爾已經在門口等待他了。
“師叔,久違了!”馬庫斯淡淡開口。
艾澤拉斯本身沒有師叔師伯的說法,馬庫斯如此稱呼,是因為眼前這個已被恐懼魔王占據的圣騎士與烏瑟爾的圣光導師是同一位,也是圣光兄弟會的建立者——大主教阿隆索斯·法奧。
“師叔?有趣的稱呼,”化身為達索漢的巴納扎爾笑了笑:
“馬庫斯?好久不見,怎么?你這個失蹤三年的烏瑟爾的學生,這么大的陣仗,是來興師問罪的?”
“還是說你認為,一個小孩子穿上了烏瑟爾的衣服,就能在血色十字軍作威作福了?”
看熱鬧的十字軍戰士聞言,看向馬庫斯的目光中都充滿了警戒。
達索漢的面容陰沉的要下出雨來:
“阿比迪斯,這小子是你搬來的救兵嗎?伙同外人在十字軍內部奪權?你可越活越回去了。”
馬庫斯搖了搖頭,嗤笑了一聲:
“我對達索漢閣下扣帽子的水平早有耳聞,放心,你們血色十字軍的領導權對我而言沒有半點興趣,別把你算計弗丁的那點本事用在我身上…哦,也不清楚現在的‘您’,有當年幾分本事。”
他肅斂面容,朗聲道:“與血色十字軍無關,我現在以烏瑟爾弟子,白銀之手騎士團代理團長的名義,對白銀之手騎士團的賽丹·達索漢進行調查,請出示你的圣印,圣騎士。”
達索漢大怒:“我是法奧大主教的弟子,和烏瑟爾一起接受洗禮的第一代圣騎士,白銀之手的總指揮官!烏瑟爾生前還要敬我幾分,難怪別人說你是圣騎士中的敗類!你的老師就是這樣教你尊師重道的?”
馬庫斯搖頭,“請出示你的圣印。”
“憑什么?”
“你是不甘,還是不敢?”
看到達索漢的反應,馬庫斯最后一絲忐忑也消失不見,突然抬手。
一道圣光落在達索漢的身上,后者慘叫一聲,身上冒起一陣黑煙。
“就憑我的名字,冒牌貨。”
“就憑我繼承了老師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