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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舊日挽歌(完)

  “戴林走了?”

  馬庫斯從宿醉中蘇醒,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邊的金發女巫。

  他揉著腫了一大片的臉頰:“你這個爹酒品可真差!”

  “謝謝。”

  馬庫斯神色恍惚:“什么?”

  “我說謝謝你。”

  身穿淺藍長袍的女巫轉過身來,向馬庫斯燦爛一笑,海風揚起了她的金發。

  “你冷靜點!”

  時間回到前一天,部落船隊回轉后。

  “你現在都這樣了,過去也是拖累。”

  “少跟老子廢話!”部落提供的小艇上,戴林強撐著站起身子,伸手就要搶馬庫斯手中的船槳。

  “為了吉安娜?”

  馬庫斯輕聲道,而戴林聞言,整個身子僵了一刻,嘴硬道:

  “老子是擔心我的船。”

  “我懂,我懂…”

  馬庫斯望向炮聲傳來的方向。

  “路都走不了了還這么逞強,我把槳給你你劃得動嗎?”

  馬庫斯一揮手,船槳被他扔進了大海。

  沒等戴林發飆,馬庫斯看著他的眼睛。

  “我家那個老家伙也是這德行,你都一把年紀了,就不能給簡多一點信任?”

  馬庫斯輕輕拍了拍小船:

  “你這個女兒啊,比你想的要堅強、強大得多。”

  “哈哈!小崽子們,報仇的時候到了!”

  醒目的血色船帆布滿了塞拉摩的外海。

  “盯著那艘淡青色的大船給老子轟!戴林啊戴林,你也有這么狼狽的時候!”

  “怎么回事?”

  “那是…法瑞維爾的掠奪號,底艙起火!敵人用的是燃燒彈!”

  “為什么不反擊?”大副拎起一個水手的衣領,大喊道。

  “動…動不了…海上王權號…”

  “旗艦的海潮之力已經被幽靈船抽空了,”澤林走到大副身邊,掰開了他拽著水手的大手。

  “法瑞維爾的血帆海盜團不是現在的我們能對付的。”

  “該死!”大副猛地一捶桅桿,“這群鯊魚估計等了好久了。”

  血帆海盜團團長法瑞維爾是戴林的老對手,天災浩劫發生,戴林帶著庫爾提拉斯艦隊前往東部王國支援時,他卻選擇了另一條路,帶著自己的船隊遠渡重洋,在另一篇大陸干起了老本行。

  而此刻,久戰后的戴林艦隊損失慘重,彈藥幾乎消耗一空,早早潛伏在附近海域的血帆海盜們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打算趁此機會一棒子打死自己的老冤家。

  澤林冷靜道:“棄船吧,這些家伙不可能跟我們接舷,他們會用火炮生生擊沉我們的船隊。”

  “開什么玩笑?”大副咬牙:“讓我跟船長說我丟下他的船逃跑了?那我寧可現在淹死。”

  “早做決定吧,”澤林沒有多勸:“在士氣崩潰之前。”

  “轉舵!”

  “誰在瞎指揮?”大副瞪著眼睛望向船舵:“…公…公主。”

  “只要讓她動起來就行了是吧?”

  吉安娜對記事起就跟著父親的大副笑了笑:“轉舵!”

  見舵手一臉遲疑,吉安娜將手伸入衣領,扯下了她的項墜。

  在一顆湛藍水晶旁,掛著一個小巧的銀色船錨。

  與此同時,女巫手中法杖重重插入甲板,寒氣彌漫,堅冰覆蓋了海上王權號龐大的軀體,

  “以我吉安娜·普羅德摩爾之名,從此刻起接管海上王權號,大副,吩咐炮手各就各位,現在,轉舵。”

  吉安娜揚起手臂,銀白色的庫爾提拉斯徽記光芒流轉。

  “庫爾提拉斯!!”女巫的嬌叱響徹海面。

  “海!上!無!敵!”

  “我說什么來著?”

  黑曜夜之翼一爪子把背上的戴林扒拉了下來,變回了馬庫斯的模樣。

  “你女兒比你想的能干得多。”

  戴林哼哼了一聲,歪過頭去不說話。

  “可惜…”吉安娜把凌亂的發絲捋到耳后:

  “給他們的旗艦跑了。”

  “你放心,”馬庫斯笑道:“他們跑不了。”

  他伸手指向一個方向:“開個門,目標是那邊海上的定位爐石。”

  “一群蠢貨!!”

  血帆旗艦“掠奪者”號上,法瑞維爾正在大發雷霆。

  “船長…”水手瑟瑟道:“逃…撤退的命令可是您下的?”

  “你說什么?”法瑞維爾將彎刀抽了出來,把那個沒眼力見的手下一步步逼到了船邊。

“你的意思是,這仗打輸了是老子的責任?”法瑞維爾的彎刀拍了拍手下的臉頰  水手雙股戰戰,半個身子已經探到了船外。

  “是你們無能!無能!!”

  鮮血飛濺,法瑞維爾一腳將被劈掉了半個身子的手下踢進了萬里碧波。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咬牙切齒道:“這次算你戴林運氣好,等老子下一次…”

  “…見鬼…那是什么?”突然傳開的刺眼光芒讓海盜團長忘了自己想說什么。

  遠處的海面上,藍紫色的奧術光芒沖天而起,一道粗大的魔法光束橫穿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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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少喝點!”

  馬庫斯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一把搶過戴林手中的酒瓶。

  “到了你這個年紀,就別打腫臉強逞強了。你說簡都二十好幾了,你當著一堆人逼她干嘛?真把她逼急了,一個傳送門開出來,泰坦都不清楚她能把自己送到哪去!”

  戴林不說話,只是又咬開一瓶新酒,咕嘟咕嘟地往喉嚨里灌。

  “想哭就哭,這也沒別人,別囊次囊次的太惡心了。”

  馬庫斯舌頭有點大,指著戴林腫了一圈的眼眶哈哈大笑。

  “呸!”戴林橫了馬庫斯一眼:“這是上岸的時候被迷住了,這鬼地方草都不上幾根,有什么可呆的?”

  說到這,戴林的肩膀塌了塌,重重舒了口氣。

  “老子的的閨女真是翅膀硬了,一聲不吭的跑了那么遠…”

  他搖了搖馬庫斯的肩膀,“整個無盡之海啊!幾萬里,她才23歲…”

  常年的海上生活讓戴林的臉龐粗糲黝黑,而此時他沒穿那件淺藍色的上將制服,上半身就套了個敞懷的馬甲,雜亂的須發和渾身酒味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落魄的海盜。

  “簡的想法也沒錯,”馬庫斯扭了扭頭:“這座海港是她的心血,她千辛萬苦從東部王國跑到這,是想給這些苦命人一個能安生過日子的家。”

  夕陽下的海港炊煙裊裊,雖說大戰剛過,但塞拉摩的人民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的生活。

  或許對他們來說,珍惜現在的日子,才是最為緊要的。

  “他們的敵人不是獸人或者巨魔,而是…任何想要毀掉他們生活的人。”

  戴林的眼中滿是血絲,和部落交戰的這半個多月,他就沒睡過幾個囫圇覺。

  “放屁!”戴林梗著脖子道:“那些綠皮雜碎不死干凈,這樣的日子能有多久?三年?五年?能超過十年,老子跳進海里淹死自己!”

  馬庫斯抬眼瞟了瞟還在破口大罵的戴林,不得不說,在某些事情上,他的確比自己的女兒想的要遠。

  又或許吉安娜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愿去想,或者說沒法去想。

  “你說說這是怎么回事,老子的女兒,偷了老子的船出海,然后為了這些狗屁獸人要跟老子翻臉…”

  “你這人別推卸責任啊,”馬庫斯指著戴林的鼻子:“老子親眼得見,可是你這個老東西先翻的臉。”

  “你狗曰的跟誰老子…老子的?”

  戴林又是一大口朗姆酒下肚:

  “她還真以為,庫爾提拉斯的海軍軍官都是踏馬廢物?就眼睜睜看著她開走幾十條大船?”

  “普羅德摩爾家族啊,庫爾提拉斯,就是在這片大海上一磚一瓦建立起來的,你知道我多希望吉安娜能夠繼承我的事業嗎?我多希望她能意氣風發的爬上那根桅桿,就像她小時候爬上我肩膀那樣…”

  殘陽將海面映成美麗的橘紅色,戴林伸出一只手,仿佛想握住海平面上的落日。

  “結果真到了這一天…老子又后悔了,都踏馬怪德雷克,要不是他狗曰的沒出息…”

  馬庫斯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一個兒子一個閨女,戴林的態度區別那叫一個真實。

  “不對啊,德雷克也不見了,怎么沒見你著急呢?”

  “他死了才好呢!三十多了還讓我管他?他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啊…阿嚏!”

  “你怎么了?”

  一個面色蒼白的金發少女從船艙里走了出來,對握著船舵的男人關切道。

  “沒事,可能是海風激的。”

  “公…小姐,”一個柔柔的女聲在船艙里響起:

  “說了多少次別上甲板,你還在發燒呢。”

  “我知道她心情苦悶…斯坦索姆發生的事…我一清二楚…”

  他頹喪地道,摸酒杯的手上被碎玻璃扎的鮮血淋漓卻仿佛毫無知覺,仰起頭將烈酒灌入喉頭,惺忪的雙眼才恢復了一絲清明。

  “那是老子第一次覺得自己沒用,老了…”

  戴林抓了抓自己的胡子:“真踏馬艸蛋…老子大風大浪都見過了,卻沒法阻止女兒長大,沒法阻止她愛上不該愛的人,更沒辦法阻止她有自己的想法…”

  戴林說到這,突然暴起,“啪嚓”一聲,酒瓶砸落在碼頭的青石上。

  “你干嘛?”馬庫斯嚇了一跳。

  老海軍鮮血淋漓的手中握著半個酒瓶,用鋒利的玻璃茬口抵著馬庫斯的胸口。

  “已經有一個金色頭發的混蛋讓她傷心了,你如果成了下一個,老子的銃還沒生銹,劍也鋒利得很!”

  “咳咳咳!”他面目漲紅的劇烈咳嗽了起來。

  “好好好,我答應你…”馬庫斯扯了扯嘴角,伸手要拉著戴林坐下,戴林這會臉上泛著潮紅,雙眼迷離,顯然是已經醉了。

  “金色頭發的男人都是混蛋!就和老子年輕時一樣,為了自己的狗屁事業,把老婆關在籠子里,我呸!普羅德摩爾家的女兒還輪不到你來做主,老子可還活的好好的呢!”

  “對對對,”馬庫斯按著戴林的肩膀,免得他再站起來,隨口敷衍道:“你活的好,活一千年一萬年…”

  戴林下意識覺得馬庫斯的回答不太對勁,瞇著眼睛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醉眼朦朧間,他眼前的馬庫斯仿佛和另一個金發身影重合,那個讓自己掌上明珠心碎的混蛋王子。

  “阿爾薩斯…你還敢出現在老子面前,我踏馬!”

  “我叼你玩真的?”馬庫斯讓戴林一拳頭打蒙了,好在這家伙血條下面的debuff還在,否則馬庫斯怕不是要壯烈。

  “老子是庫爾提拉斯之主,海軍上將戴林·普羅德摩爾!金幣和朗姆是老子的膽子,大海是老子的靈魂,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她…”

  戴林的怒吼響徹碼頭,驚飛了沙灘上的一群海鷗。

  “吉安娜…她是老子的命!”

  手中的瓶子“嗆啷”一聲掉在地上,戴林雙手扼住馬庫斯的脖頸,老淚縱橫。

  “那邊的老頭!隨地亂丟垃圾,罰款…五銀幣!”

  “滾蛋!老子…吉…吉安娜…”

  “爸爸…”

  馬庫斯揉了揉紅腫的臉頰,搖搖頭,拍了拍戴林的肩膀。

  “臭老頭,算你走遠,我從不揍酒鬼。”

  腳步聲漸遠,夕陽爬上碼頭,將父女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你謝我干嘛?跟我道歉!”

  馬庫斯指了指自己的臉頰:“戴林倒是個屬兔子的,打了人就跑,便宜都讓他占了。”

  吉安娜莞爾:“我還是是頭一次聽說圣騎士的臉能腫一夜。”

  “嘖…”馬庫斯的小伎倆被拆穿,也不惱,圣光閃過,唏噓道:“本打算訛他一筆呢,跑得倒快。”

  “父親聽說你要借船,把女巫之心號留下來了。”

  “慷他人之慨…”馬庫斯披上外衣,走到窗前點上一支香煙。

  “我改主意了,”清晨的微風吹拂著馬庫斯的臉龐,海水的淡腥和面包的香氣傳入馬庫斯的鼻端。

  他是抱著給戴林收尸的最壞打算趕過來的,重生十五年以來,馬庫斯的心情從沒像此刻這樣輕松過。

  “我覺得這個世界開始愛我了,所以我打算…試著也去愛她。”

  他沖著窗外一聲唿哨,天際飛來一只雪白的獅鷲。

  “你也是。”

  馬庫斯掐滅了手上的煙,翻出窗子跳上獅鷲,沖吉安娜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插pt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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