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梨。”橘良叫住在咕嚕咕嚕喝著海帶湯的諸伏花梨。
“誒?”
諸伏花梨捧著碗聞聲轉頭看向橘良。
“我和哥哥出去走走,”橘良看了一眼心情好了似乎一些的安室透,“你們先聊。”
在諸伏花梨點過頭之后,橘良就從橘涼介的手里接過來了那一袋子零食。
“出去走走?”
橘涼介點了點頭,和橘良一起并肩離開了病房。
隨著病房門被合攏,坐在病床旁邊的安室透隨手將諸伏花梨吃了兩口看起來很磕磣的蘋果,扔進了垃圾桶里。
“花梨你和橘良......很熟悉?”
安室透狀似不經意地詢問道。
“嗯…還算不上特別熟悉吧…”
諸伏花梨想了想,她才補充道,“不過這次良哥救了我,就熟悉了不少。”
“花梨…橘良他…”
安室透神情微微有些凝重,他斟酌了一下繼續地道,“他和我認識的一個嫌疑犯交情甚篤........”
“而且…”
安室透低頭看著乖乖地揚起臉聽自己說話的諸伏花梨,面色不由得柔和了下來,嗓音也放緩了許多,“你現在年紀還小,不著急談戀愛…”
已經是改方學院、高一年級生的諸伏花梨:?
安室透在說什么?
病棟之外的小公園長椅上,橘良揭開了酸奶蓋遞給了不是很情愿的橘涼介。
接著他自己又摸出來了一袋番茄味薯片,“噗”的一聲扯開了薯片袋子,“咔嚓咔嚓”的吃了起來。
“哥——”
咽下了嘴里的薯片,橘良一邊吸著草莓味的果凍,一邊詢問著苦大仇深挖著酸奶的橘涼介。
“你不去跟進案件調查嗎?”
橘涼介心一沉閉著眼睛悶了一勺子酸奶,“綾小路警官過來了,剩下的案件由他和大阪府警對接,因為你的受傷,局里把假給批下來了。”
“誒?”
橘良本身就自愈能力超強,再加上早就靠和醫院里滿天飛的死靈簽訂契約把有的沒的傷勢直接給抹除了。
橘良適時的在簽訂契約之余,修改了周圍人的記憶。
但是太過大幅度的記憶修改,還是會讓靈性比較高、或者是意志力較為堅定的一些人,譬如橘涼介有可能會察覺到一些不對勁兒。
所以橘良還是選擇性的保存了一些受傷相關的記憶,只不過微微修飾了一下自己的傷情罷了。
“對了,你身體恢復的怎么樣了?”
橘涼介全副身心都在滑膩的酸奶上,他并沒有注意到橘良表情的微妙。
“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橘良說著握了握手掌,示意橘涼介自己已經沒什么問題了。
橘涼介點了點頭,他既然給橘良買零食了,也是在事先詢問過橘良的住院醫師的,他知道橘良的情況已經沒什么大礙了。
“哥。”
橘良隔著袋子把里面的薯片一點點的捏的稀碎,“你覺得…我未來會是什么樣子?”
“你為什么這么問?”
橘涼介奇怪地側臉看向臉上難得沒什么笑容的弟弟。
橘良沉默著想了一會,他才繼續道,“就是突然覺得…有一點無聊。”
橘良…有一點點想回家了。
回那個空蕩蕩,冷冰冰的巢穴。
作為橘良的日子…其實也不能說是無聊,在小魔鬼看來,這也算得上是挺有意思的一段經歷了。
橘氏集團二少爺的橘良,和身為魔鬼的橘良有很大的不同。
他會笑會鬧會有人哄,會疲憊會開心。
橘良不會。
作為魔鬼時候的橘良,他只會每天要么被餓醒,想方設法地胡吃海塞填飽肚子。
要么是因為亂吃東西,在艱難消化之余,難受的趴在床上發呆;要么是沒有胃口淺薄的進食,靜默地感覺著靈魂都在被饑餓感一點點的腐蝕。
那時候的他時常會摸著咕嚕咕嚕叫個不停的肚子,思考著會不會有一天他長眠之后再也無法醒來,而原因就是他餓死了自己。
他沒有什么喜歡的東西,他也不會放任自己去喜歡什么。
畢竟一眨眼,喜歡的東西就沒了蹤影,在沉睡的功夫留戀的舊物就消失殆盡了可不是什么多好的體驗。
橘良,有朋友,有很多。他還有親人,也有很多。
但是,魔鬼先生沒有。
如果…算上死去的橘舟,他或許有過一個仇敵。
一個有點印象的仇敵。
作為魔鬼的生活,在橘良脫離了死亡的威脅之后就變得單調了起來。
沉眠,蘇醒,果腹,發呆,曬太陽,偶爾公家有棘手點的任務,會主動派人帶著幾個罕見死刑犯的魂靈上門派活。
除此之外,漂泊過無數地方輾轉求生,漫漫生長的魔鬼就宛如一顆扎了根的老樹,窩在自己的小公寓里懶得挪窩也不想動彈。
但在橘良看來這在他人眼里單一到有些乏味的枯燥,說不上什么難熬。
作為一只罕見的魔鬼,而且還是在存世的魔鬼當中成長的比較拔尖的那茬…橘良的履歷足夠精彩也過于精彩了。
他經歷過無數年代的更迭,目睹過人間天地的改換,也曾為了自保化作其它生靈,學著他們的樣子輾轉于塵世生息。
他看見過很多值得的唾罵的黑暗,也經歷過太多感人至深的時刻,他也曾在孤寂到絕望的時候學著巨龍的樣子,試圖收養過什么。
只可惜,他沒那個巨龍一樣的好運氣…或者說是壞運氣。
橘良沒遇見過什么適合領回家里消遣時光的長生種。
覺得困倦了,找個地方把自己縮在繭里埋起來,睡個一覺一醒來領養的短生種來骨灰都消散不見了的事情也不是沒有。
橘良…漸漸的也習慣了孤寂和平淡。
平淡…沒什么不好。
寂寞也是。
不去改變,不去期待,就不會有難過和留戀。
橘良為了活下去,他在刻意的忘記。
能記住的東西越來越少,在意的東西也越來越少。
從前有個建設局和他在幾十年前有過一面之緣的老鼠精說橘良不像是個魔鬼,反而像是個和尚。
清心寡欲的一個樣兒。
其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