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霖回到家,從屋子里找來一個大盆,把竹框和風雪提著的小竹籃里的蘑菇都倒進盆里清洗干凈。
挑出大約一斤左右的蘑菇,重新裝到小竹籃里,讓她拿去找村頭的王老三換只雞回來。
這回風雪沒二話,提著小竹籃屁顛屁顛的就去了。
她知道風霖肯定是要弄土雞燉蘑菇,想到曾經吃過一次的土雞燉蘑菇的味道,差點口水都流了出來,腳步也不由自主的快了起來。
以前風霖做的飯菜只能算是能吃,這一次放假回來,她驚喜的發現自家老哥的廚藝竟然突飛猛進,做出來那味道,比起她在京城的一些大飯店吃過的都不遑多讓。
打發風雪去弄土雞,風霖拿一個盤子把洗好的雞樅和一些木耳裝好。其它的都裝進兩個大簸箕里,搬到院子準備曬干備用。
風霖所在的這個村落叫虎頭村,村里一共就二十多戶人,房子都依山勢而建,分布得比較散。王老三是村頭的一家農戶,家里養著二三十只雞,都是不喂飼料自由放養的土雞。王老三不是專業的養殖戶,就是自家養著平時撿撿雞蛋,村里其他人有事要向他買,他也賣。風霖以前懶得去市集買菜,也向他買過幾次。
王老三這人喜歡吃些山貨蘑菇什么的,但是他自己腿腳不方便,沒辦法進山去采,都是別人采回來,他再給買些吃。所以風霖才讓風雪提了一斤左右的蘑菇去跟他換雞。
七月份這天氣是真的熱,現在也就早上十點吧,晾曬幾個菇就熱得受不了。
風霖快速搞定那些蘑菇,搬了張躺椅放到涼亭里,再泡上一殼茶。
躺在躺椅上,瞇著眼,乘著涼風,聽著蟲鳴鳥叫,品味著野山茶。
舒坦!
“喲,你可真會享受。”
風霖都不用睜眼,聽這聲音就知道趙胖子這家伙又來蹭茶喝了。
懶得理他。
趙榮昌也不在意,搬了張小凳子坐下來,拿起茶幾上的茶壺和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
“啊,舒服。”趙榮昌一口喝完杯中的茶湯,贊嘆一聲。
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再次一飲而盡。
“還是你這里的茶葉好,嘖嘖嘖。”說著又給自己續了一杯。
這一下,風霖穩不住了。
“哎哎哎,你喝兩杯得了,牛飲呢?一杯接一杯的灌。”
風霖坐起來,搶過茶壺,看到里面只剩不到一杯茶湯,肉疼得臉上直打擅。
“小氣巴拉的,喝完了再泡就好了。”趙榮昌這一杯沒有再一飲而盡,再是端著杯子,輕抿一口,細細品鑒起來。
風霖無奈,喝完再泡,說得輕巧,這茶葉可是不多了。
這茶葉還是今年春風霖那老爸進山里采摘回來炒制出來的,山里那三株野茶樹產量有限,一共就炒了二兩出來,喝一點少一點,喝完了就要等明年了。
風霖也是拿這胖子沒辦法,臉皮賊厚,看著他那個亮堂得能反光的腦袋就來氣。
“你說你堂堂一個金牌制作人,能不能要點臉。”
趙榮昌不以為然的道:“你見過哪個金牌制作人是要臉的?”
好吧,你贏了。這死胖子都快修成無敵境了。
趙榮昌,據他自稱是華國金牌節目制作人。是不是真的風霖不知道,看節目都是看明星藝人的,誰沒事會去關注一下節目制作人。不過相處了一段時間以后,風霖是有點相信這胖子的話,這貨臉皮太厚了,按他的說法,這是節目制作人的必備素質。
好吧,不知道其他節目制作人聽到了會不會想打死他。
據他所說,他現在是離開電視臺準備自己單干,這次回老家是準備休息一段時間,順便整理一下工作思緒,希望能策劃出一檔爆火的節目,為自己的工作室打響頭炮。
可以看得出來,這胖子對自己工作室的第一檔節目很重視,所以壓力也很大。要不然也不會跟自己這個圈外人有事沒事的就巴拉巴拉一頓吐槽。不過作為工作室的老大,有壓力肯定不可能向自己的手下說,跟自己熟悉的朋友吐,又有點尷尬,所以跟風霖這個半生不熟的圈外人吐,就是最合適的選擇了。
主要是這個圈外人給他的感覺蠻特別的,很多時候一些好像不經意間說出的話,都讓他有撥云見月之感。
趙榮昌老家也在虎頭村,這次回老家既是休息也是找靈感。有一次他在村子里轉悠著,心里還想著新節目的策劃案,不知不覺就轉到風霖家這邊來。
其時,風霖正值剛穿越過來的憂傷期,想回去卻找不到辦法,抱著吉他在那里自彈自唱顧影自憐。泡著一壺茶在那里,唱一會,喝一口茶,哀嘆一聲。
趙榮昌在外面聽到風霖憂傷的歌聲,莫名的被觸動了,跟著歌聲尋了過來。后來、后來被風霖家的茶葉給征服了,隔三叉五的就跑過來蹭茶喝。
“哎,你那節目不弄了?整天游手好閑的到處溜達。”風霖躺在躺椅上半瞇著眼問。
“你懂什么,那叫游手好閑?我那是尋找靈感好吧。”趙榮昌鄙視的看了風霖一眼。
估計是板凳太小坐著不舒服,趙榮昌把板凳挪到涼亭的一根柱子旁,背靠著柱子坐下。
“切,你這靈感都找了大半個月了。”風霖眼皮都不抬的鄙視著趙胖子。
“嗨,你懂什么,一個完整的策劃,要考慮到方方面面的細節,哪有那么容易出來。”趙榮昌反駁道。
“嘖,忽悠我不懂行呢?你一個制作人把握大方向就行了,瑣碎的事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完善,要不然一個節目組請那么多人干嘛。”風霖繼續鄙視著對面的胖子。
趙榮昌嘆息一聲,“唉,在電視臺確實是你說的這樣,但我現在不是出來單干了嘛,不盯著點,不放心啊。”
風霖這算明白了,自己作的唄。
在電視臺的時候,節目有電視臺兜底,撲街了就撲街了唄,反正虧的也是電視臺的錢,自己損失的無非是一點聲望而已。現在自己出來干不一樣,節目要是撲了,可不是損失一點聲望那么簡單,損失的可是真金白銀,怪不得死胖子說方方面面都要考慮了。
不過欲戴王冠,先承其重,想自己賺大錢,不付出怎么行。
“你策劃什么節目了?”風霖懶洋洋的問了一句。
他只是隨口一問,卻不想趙榮昌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樣,吧啦吧啦就是一通說。
這胖子大概早就想把他的方案說出來,讓風霖幫忙參詳參詳,這都快憋壞了,只是風霖一直不問,好像沒啥興趣的樣子,他也不好上趕著。
面前這個年輕人雖然是個圈外人,從聊天里可以知道,他對娛樂圈不熟悉,但是他腦子靈光啊,偶爾出的一些點子,都讓自己有茅塞頓開之感。
“你看后面那片林子怎么樣?”趙榮昌站起來指著屋背后的大山深沉的道。
風霖眼皮都沒抬一下,懶懶的道:“說人話。”
趙胖子頓時被噎了一下,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氣勢瞬間蕩然無存。
“我想做一檔野外生存的節目。”趙榮昌深吸一口氣,順了順差點被風霖弄岔的氣息。
荒野求生,國外有很多這種類型的節目,國內都是沒怎么見到。
原主一心想進入娛樂圈,對國內的綜藝節目也有所了解,但是風霖并沒有從他的記憶里得到相關節目的信息。
“這個節目我準備做十二期,一期一天,把人丟到這山里,只給一定的起始物資,其他都要靠他們自己獲取,看誰能堅持到最后。為了保證真實性,拍攝時我準備全天候啟用無人機跟拍。你覺得怎么樣?”趙榮昌一口氣接著道。
嘖,這胖子真沒新意,這模式的節目在國外沒有一百也有九十九檔吧。
“不怎么樣。”風霖慢悠悠的道。
趙榮昌急了,這可是他參考了國外大量的同類型節目才定下來的策劃。國內目前沒有這類節目,宣傳的時候還可以打著國內第一檔真實野外生存類節目的噱頭。他得意的把自己的策劃說出來,想不到得到的只是一個不怎么樣的評價。
“怎么就不怎么樣了?你說說,你說說。”趙榮昌湊到風霖面前死死的盯著他道。
被一個中年禿頂兼胖男人就那么死死的盯著,風霖也淡定不起來,無奈的坐起來,把茶壺里剩下的半杯茶倒到杯子里,嘗了一口才慢條斯理的道:“我說趙胖子,你這策劃也太敷衍了吧,你這不就等于把人家那檔荒野求生抄過來嘛。”
趙榮昌訕訕的道:“借鑒、借鑒,電視人的事,能說抄嗎?”
風霖沒理趙胖子的解釋,娛樂圈就這風氣,看到好的創意就你抄我我抄你,直到把這個創意抄爛,他就算不混娛樂圈也知道這些事。
“好,那我問你,你是想請明星還是素人來錄制。”
“我的計劃是到時候兩兩一組,一共邀請七對嘉賓,四對明星三對素人。”趙榮昌回答道。
這也是國外那檔荒野求生的模式,明星和素人競逐最后的勝利。
風霖搖搖頭:“國內和國外的情況不同,國外全民娛樂,民眾的參與度很高,人家安排素人參賽,要是素人把明星KP下去了,人家還喜聞樂見,國外的明星也不會太在意這些。但是在國內呢?大家只會盯著那幾個明星看,我敢保證到時候那幾個素人沒什么關注度。”
“安排幾個素人進來只是作為節目的一些點綴,我也沒打算靠他們能吸引到多少關注。”趙榮昌有自己的想法,風霖說到的這問題,他早就考慮過。
風霖搖頭道:“那要是最后剩下的都是素人呢?你這節目怎么辦。”
“這…”這一點趙榮昌還真沒想過。
這可能嗎?很有可能!
現在的明星藝人嬌貴的很,在同等條件下野外求存,很大概率不如素人。
節目計劃錄制十二天,如果錄個三五天,明星藝人們都退出了。剩下幾組素人,誰還會關注。說白了,荒野求生只是一個平臺一個載體,人們關注的最終還是那些明星。
“這個我們到時候可以操作一下。”最后趙榮昌訕訕的道。
風霖鄙視的看了他一眼。
我就知道你們肯定來這一套,綜藝節目嘛,這也只能算常規操作。
“還有一個,你準備邀請些什么嘉賓?你可是要把人家丟到山里呆十二天,你準備給人家什么價碼?”
“我也正頭疼這一個。”趙榮昌撓了撓光滑平整的頭頂。
嘉賓對于綜藝節目非常重要,特別是荒野求生這樣的節目,尤其吃嘉賓。
要想讓人家給你過十二天野人生活,通告費翻兩翻別人都不一定愿意。
請當紅明星,人家肯定看不上你這又苦又累,還盡展現自己最丑一面的破節目。一些小藝人或者過氣明星可能會愿意來,但對節目有多少作用,真不好說。
“嗤,這就是你吹噓的金牌節目制作人,現在節目制作人的門檻還真低。”風霖毫不客氣的打擊著面前這死胖子。
讓你整天來蹭我茶喝,喝這么多還不給我帶點茶葉過來。
趙榮昌沒好氣道:“你要是有能耐都是幫我想個創意啊,就只會在這里逼逼叨,我這策劃不是還沒完善嘛。”
其實這節目沒有風霖說的那么水,趙榮昌花了很多功夫,也為荒野求生這檔節目也做了很多預案,它的主要問題現在就在于挑選合適的嘉賓上面。這一檔在國外曾經風靡一時的節目還是有一定的受眾的。
當然,至于投資收益比這些,現在還不好說,畢竟如果要做這樣一檔節目,投資肯定不會低。
風霖喝了口茶,“嘖”的嘆了一聲,懶洋洋的重新躺倒在躺椅上。
“你說,我們在這里喝茶、睡覺、吹牛逼,有沒有人樂意看?”
趙榮昌關愛低齡兒童的看著風霖道:“你腦子沒毛病吧?”
“那要是江亞琪和劉涵涵在這里喝茶、睡覺、吹牛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