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八章 故人
其實別說此刻的她僅僅只是先天，即便她是化神往上，又或是早已成仙，那種對歲月的緬懷也是不可避免的。
“咚！”
“你是…楚…楚月姐？！”
正當楚月沉寂于過往悲痛，腳下不知不覺便跨越了好幾里路來到了鎮西。
待距離舊宅只差兩個巷道時，側邊便傳來了這么一句驚詫的詢問之聲。
聞聲，楚月自然是被詢問驚醒,目光下意識望過去，只見詢問聲是從一民居門口端著菜的老婦口中傳出。
詢問出聲的同時，其手中裝著菜的花鐵盆不自覺的應聲而落，可見老婦內心的震驚。
“張鐵匠家的小妞妞？！”
記憶快速搜索，思慮幾瞬，楚月便從老婦的模樣,依稀確認了其人的身份來。
雖說時過將近四十年，一個人再怎么變也會留下些曾經的影子。
再說這老婦看模樣也是人至花甲,基本上就跟楚月的年齡差不上幾歲。
楚月被希阿星艦擄走時早已成年，那么這老婦那時也應當是成年。
成年基本就模樣定型了，只要胖瘦的不是太過分，隨著歲月的變遷無非也就是蒼老幾分，因此，楚月自然能輕易將其認出。
“楚月姐！真是你？！”
“如假包換～”
確認來人是楚月后，老婦臉上露出了肉眼可見的欣喜，這是一種對相熟之人平安無事的由衷慶幸。
聞言的楚月也是一臉笑容的獨自走到其近前，剛下意識伸手抬起卻又立馬收了回來。
只因為楚月突然意識到，此刻的小妞妞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比自己小兩歲的鄰里玩伴。
人近花甲，再捏人家臉揉人家頭，確實是有些不太恰當。
只能轉而微笑著與其對視，盡力表現出一副溫暖人心的親和力。
“哎呦～我的菜…”
“我幫你～”
直到此時，老婦才從一刻未停歇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陡然想起自己的苦苣散落一地。
隨之便是面現一副肉痛的神色，慌忙蹲下收拾，見此,楚月也是跟著蹲下幫忙。
而此時葉問天的目光卻是轉向了苦苣本身，不禁暗自想到,連這么偏遠的高原山地也要靠這種平時充做飼料的野菜度日。
可想而知平原地區的饑荒該是有多么嚴重了，至于內外因卻是有些一言難盡，或者說是大勢所趨吧。
不過雖說葉問天內心是有些憤慨，但也沒想過多管，畢竟民族富強貴在自力更生。
只有自己吃過苦才會明白不餓肚子的難能可貴，且與戰爭相比之下，這點苦難根本微不足道。
“楚月姐，你的模樣為何這么多年過去都沒有絲毫改變？！”
起身后，老婦的關注點又轉而放到楚月為何恍如當年消失前一樣美貌。
時過將近四十年，她都已經老去，而楚月卻是毫無變化，這不禁讓人情何以堪。
“皮肉只是表象，依舊逃不過生死束縛～”
“聽不懂…之前你家出事的時候，鄰里并未搜尋到你尸身，鎮里都在傳你是被匪人擄走當了那壓寨夫人。
如今看來，恐怕這傳言也當不得真，反正不管怎么說，能平安回來就好。”
聞言這老婦只是道了句聽不懂，也沒多想,或者說與故人再見,關注點自然是放在了過往的回憶上。
又轉而淺談了一句當年事發之后的經過，話音截止于慶幸楚月平安無事上，可見老婦內心的質樸了。
“可否與我細講？”
“這…先隨我進屋。”
“好！”
聽聞楚月的追問，老婦一時間也是有些猶豫，因為對面的墻上還粉刷著一句“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思慮著當年之事可能牽扯到敏感話題，老婦也是目光警惕的打量了一眼那些跟隨過來的圍觀鎮民。
隨之話風一轉，意思自然是進屋關上門慢慢聊，心中繚繞著當年事發之后的一切，楚月也是無有不允，直接應聲點頭。
“這兩位是？！”
“我夫君和姐妹～”
“進屋說～”
對于同行的葉問天和特洛伊，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會有此一問，聞言老婦也是對著兩人點了點頭。
四人進屋…額～還有隱匿著身形的希爾，隨之木門關上。
同時葉問天也是動念間打出了一道隔絕禁止，無形間將整間屋子籠罩在其中。
通過老婦的反應來看，葉問天自然能輕易察覺其內心的隱憂。
如此不過是以防萬一罷了，若是被人聽去告了狀，接下來迎接這老婦的怕是該挨批斗了。
“內堂為何封上了？”
眼見老婦的居所僅是一間不足十平米臥室，在楚月的記憶中，這間屋子曾經應該是小妞妞家的柴房。
且屋內除了一口木箱土炕便啥也沒了，而通往院內的門更是被磚石封了上。
看到如此殘破貧苦，疑惑間楚月也是不禁下意識問出了聲。
“前些年斗地主分田地時，我家被評為了小富之家，成份不好祖屋被收繳，只給我分了這么一間屋子。
我那男人因為藏匿祖傳的金器被發配礦山勞改，最后也沒能熬過去。
正明和正騰都死于戰爭，也沒留下個一兒半女，李家到我這一代也算是絕后了。”
老婦短短幾句話便將自家的情況總結了個全，聞言的叁人包括希爾，皆能從其言語中聽出由衷的無奈。
“節哀～若是還有何未完成的愿望，都可與我分說，姐姐一定盡力滿足！”
沉默幾瞬，楚月也不知該怎么開口，只能轉而安撫加許諾了一句。
事實上楚月也是真的由衷希望老婦能提出什么要求來，企圖借他人之愿來撫平自我的傷痛。
畢竟這老婦已經是她僅剩的為數不多的熟稔之人，甚至還可能是在世的最后一個。
“我啊～哪兒還有什么未完成的愿望？！能活著就已經是上天保佑了。
還是跟你說說當年事發之后的事情吧，剛才有那些人在，我還真不敢開這個口…”
“嗯～你細細講來！”
聞言楚月也不糾結，轉而做出了一副側耳傾聽的模樣，反正她打心里自覺剛剛的承諾依舊有效。
等這里的事情完結后，即便這老婦真沒有任何愿望，楚月也打算做些什么來改善其人的生活環境，再怎么說也要讓她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