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離開

　　次日，一早。

　　縣衙門口。

　　“救命啊，快來人啊，出命案了！”

　　兩個衙役正連滾帶爬的從縣衙大門跑出來，全然忘了自己就是官府中人，正對著大街哭天喊地。

　　這兩人卻是早上來衙門點卯的，只是正大門敲了半天也無人開門，于是繞著縣衙走了一圈，發現后門開著——一走進去，可發現了問題。

　　整個偌大的縣衙，從后花園開始，到廂房、廚房、大堂，前廳，門房，一路走去盡是死尸和血跡，上至七十老仆，下至襁褓中的嬰兒，甚至連地牢中關著的那些囚犯，全部都被殺害。

　　其間的悲慘景象，又豈是言語文字可以形容的。

　　在一片鮮血狼藉的會客廳里，兩人也看見了縣令黃林和城防將軍方勇的尸體，以及墻上的血書，更是嚇得膽裂，一路上摔了好幾跤，幾乎是爬出的縣衙大門口。

　　兩個受到了巨大驚嚇的衙役在街上那么一喊，自然就引出了更多的百姓出來圍觀，一時間整個縣城里都炸開了鍋，城里的軍營也聞風而動，大量的兵丁披甲執槍沖到了縣衙，然后···

　　然后沒有任然后了，沒有人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了。

　　全縣的一把手縣令已經死了，連帶著那些個縣丞、師爺都死了，縱然還有些沒住在縣衙里的吏員還活著，但是哪個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收拾局面？哪個又敢出來接這個爛攤子？

　　城防軍方面也是如此，整個軍營中最厲害的將軍都死在了縣衙里，接下來該聽從誰指揮？雖然下面還有百總，但是這些人都是武人出身，除了打打殺殺，又怎么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局面？

　　·······

　　縣衙正門的對面，用來當做暗哨點的房屋二樓。

　　“走吧，熱鬧看夠了，就去縣城的南門，或許現在來援的大崇軍隊已經到了，大門一開，你就可以混出城去了。”

　　何真在李狗蛋耳邊說道。

　　“嗯。”

　　李狗蛋點了點頭，舉起手中的菜刀，眼中透著些詫異，問道：“刀老，您的樣子···對了，您昨夜讓我寫在那縣衙白墻上的血書和刀身上的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他手中的菜刀，已然與昨夜的截然不同。

　　雖然還是短短的菜刀模樣，但是如今整個刀背和刀鋒都微微呈弧形彎曲，一只惟妙惟俏的五爪神龍從刀背最前段蜿蜒盤旋到手柄處，刀刃上還出現了層層疊疊的云紋，一道精細的血槽穿云而過，在刀身兩側，一側刻有日月星辰、山川草木，另一側則刻有一行小字：

　　群雄逐鹿，唯持吾者得鹿而割之。

　　總之，雖然還是由破舊的木質手柄加上常見的鑄鐵材質組成，但兩相比較，昨天的那把菜刀就只能被稱呼為“破菜刀”，而現在這把，絕對是做工精湛、神乎其技的“藝術品”了。

　　能與昨天相比大變樣，是何真新點的天賦淬鐵煅身（終級）的作用了，這個天賦可在不改變菜刀本質的前提下，對外觀進行自定義修改。

　　根據何真昨晚上一整夜的折騰，基本把這一條給研究透徹了——簡單來說，就和網游開放了“捏臉”功能差不多，但是所謂的菜刀本質，意思就是不允許搞幺蛾子。

　　比如說何真想把自己拉長，拉得像長刀一樣是不行的，這樣就是“長刀”而不是“菜刀”，又或者，何真想讓自己卷起來，卷成一根鐵棍，這也是不行的，這樣就是“短棍”而不是“菜刀”了。

　　簡而言之，菜刀就是這樣有其固定長與寬比例的切菜工具，現在最多是讓造型酷炫而已。

　　“沒什么，不過是一些能讓老夫名動天下的威風話罷了，你還記得老夫說過為何要幫你的吧？”

　　何真淡淡一笑，他是教會了李狗蛋識字，但那是囫圇吞棗式的填鴨教育，只是單純的讓李狗蛋能認識字，至于什么逐鹿啊、割鹿啊之類需要熟讀經史典故才能理解其中意味的內容，卻是懶得一一教導。

　　“記得，您老說過是為了讓世人盡知你名。”

　　李狗蛋點了點頭，似乎想到了什么，臉上露出了些另類的神色，猶豫了一下，又說道：“刀老，那個···您看我能夠名動天下嗎？”

　　菜刀沉默了一會兒。

　　“哈哈哈哈——好！”

　　緊接著，刀老蒼老而豪邁的笑聲在李狗蛋耳邊響起：“你能有此番上進心，老夫又豈能不助你一臂之力？”

　　“實不相瞞，老夫早就等著你開口了，連你以后要在江湖上行走，被人傳唱的名號都已想好了。”

　　何真在菜刀里說著——李狗蛋能提出這個要求，可以充分證明他的改造成功了，現在李狗蛋的野心已經越來越大了，這對他來說也是好事一樁，要挑戰什么“兵器譜”上排行的事兒都不用找理由了，對現在的李狗蛋來說，能揚名立萬還不夠誘惑嗎？

　　“是什么？”

　　李狗蛋好奇的追問道。

　　“為人不識李浩南，縱稱英雄也枉然！你看如何？”

　　刀老的聲音讓李狗蛋心潮澎湃。

　　“為人不識李浩南、為人不識李浩南···縱稱英雄也枉然，縱稱英雄也枉然！”

　　李狗蛋緊緊握住菜刀，數次低聲重復這兩句話，過了許久，才開口說道：“刀老，我一定不枉你的一番好意！”

　　“呵呵，好，那現在就快按老夫的吩咐離開這兒吧，廣闊的江湖才剛剛向你敞開大門呢。”

　　刀老的話讓李狗蛋恨不得現在就離開小小的吳縣，趕緊去江湖中闖蕩一番。

　　···

　　李狗蛋離開這暗哨點后，混進了熱鬧而驚恐的人群中，一路行到了縣城的南門，果不其然，南門也是熱鬧的很——

　　大崇的支援大軍已經列陣在外，但是南門的城衛軍由于城防將軍已死，群龍無首，連是否要請示開門都拿不準，李狗蛋混在人群中等待著——吳縣封城已經許久，許多家在城外的老百姓也都盼望著解封。

　　沒過多久，城頭的守軍受不住城外大軍的壓力，直接開了城門，城外的大軍一擁而入，接管了城防，沒有縣令和城防將軍的對接，打開的城門處一片混亂，果然就沒有再關上，李狗蛋就和其他百姓一起，順利的出了縣城。

　　出了吳縣后，李狗蛋先是回到了城外車馬行邊上的小食鋪。

　　曾經承載了李狗蛋溫馨和青春的小食鋪已經一片狼藉，甚至就連李老爹和那個被殺的小隊官王四德的尸體，也只剩下寥寥的腐臭殘軀——城外的野狗野豬不少，天氣也有些炎熱，現在只能通過一些殘留的衣物，辨別出生前的身份。

　　李狗蛋將周圍能找出的老爹的殘軀、衣物收起，又到不遠處的車馬行中將娟子一家的殘軀也一一收斂好，最后在鋪子邊上立了個墳，立于墳前許久，開口向懷中的菜刀問道：

　　“刀老，您說過有朝一日，只要我能找到武林至尊的寶藏，就能讓爹和娟子一家都活過來，您說的是真的嗎？”

　　懷中的菜刀沉寂半晌，才低沉的回應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