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一個漂亮女生下了樓,是宋臻臻。
女孩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穿著這個年代最流行的喇叭牛仔褲,但喇叭不是很夸張,顯得修長合腿。上身里面穿著一件白色高領毛衣,外面套著一個短夾克,青春俏麗。
夏紅軍剛準備迎上去,卻發現有人速度比自己更快,是剛才那個彈吉他的長發男。只見他急步走了上去,一臉驚喜。
“臻臻,你終于下來了?”
搞了半天,這個長發男竟然等的是宋臻臻!
夏紅軍只好駐足腳步。
宋臻臻看了眼長發男,秀眉微皺:“李軍,我早過你說過,請你不要在我們宿舍樓下彈琴!對不起,我真的不喜歡。”
“那我給你讀詩!這時我昨天寫的,送給你。”長發男背起吉他,趕忙從衣兜里掏出一張紙。
宋臻臻眼睛一轉:“好啊,只要你寫的比他的好,我就接受!”
“比誰?”
“他!”
宋臻臻纖手一指路邊靠著自行車正在看熱鬧的夏紅軍,還俏皮的笑了笑。
你們倆的事,干嘛把我扯進來?
夏紅軍愕然。
很明顯,宋臻臻不喜歡這男生,是要他幫忙做一次擋箭牌了。
這個叫劉軍的男生剛才也注意到夏紅軍,以為他也是等某個女生算是和自己同道中人。
沒想到竟然是自己的“情敵!”
他也會寫詩?
好像外院寫詩的高手里,沒這號人?
劉軍心里篤定,拿著稿紙聲情并茂念起來。
“當微風拂過你的長發,
我正在你的身邊彈吉他。
讓夕陽爛漫的云彩擾亂你的心緒動搖你的心。
讓天上的明月與你的眸子相映。
我是牛郎,你是織女。
不再像故事里的那樣,讓我們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讓漫天的煙火迷亂你的眼睛,把我照到你的世界。
讓獅子座流星雨飛過我們的面前,
它將會是我們愛情的見證者。
讓飄落的櫻花向我們襲來,
它象征著我的愛意把它飄落到你的心里。
我與你牽手共同漫步這片櫻花林。
讓我們在夜晚共同到迷人的森林,尋找流螢,讓他照亮你動人的面容。
我與你共同飛向遙遠的愛情海,共同度過彼此甜蜜的時光。
竟然是一首長詩!
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
夏紅軍心里略感詫異,平心而論這首詩寫的還不錯,花團錦簇。
劉軍朗誦完,有些得意看著夏紅軍,這首詩可是他的嘔心瀝血之作,又找了幾個哥們幫參謀過,他知道宋臻臻非常喜歡詩歌。
宋臻臻沒有說啥,而是對著夏紅軍俏皮的喊道:
“夏紅軍,該你啦….”
夏紅軍?
這名字好像在哪里聽過?
劉軍突然想到一個人,猛然扭過口看著夏紅軍,不會…不會是他吧?
只見夏紅軍雙手插在兜里,慢慢走過來,有些無奈隨口說出了幾句。
“可遇不可求的事:
后海有樹的院子,
夏代有工的玉,
此時此刻的云,
十九歲的你。”
簡單,干脆,卻直透人心。
劉軍的臉頓時變白,可宋臻臻的俏臉卻紅了,看著夏紅軍的目光里似乎有著異樣的光芒。
長發男背著他的吉他走了,那背影讓夏紅軍看到就感到有些悲傷。
哥們….別怪我。
人家姑娘不喜歡你。
宋臻臻走了過來,俏臉紅紅的,神態變得有些忸怩。
嘿…姑娘。
別這樣。
剛才只是為了幫你。
夏紅軍假裝咳嗽了兩下:“宋臻臻,你不是說帶我去圖書館嗎?”
“啊?好。”宋臻臻慌忙回答。
“那上車!”
宋臻臻再一次開心的坐在夏紅軍單車后面。
外院的圖書館沒有燕師大的大,種類也沒那么齊全,但是勝在外文圖書特別多,夏紅軍在宋臻臻的帶領下,很快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拉美文學專欄。
還好,是英文不是西班牙文。
夏紅軍抽出一本,隨便找了個桌位,又從書包里拿出筆記本邊看邊做筆記,宋臻臻也找了一本書就坐在他對面,靜靜看了起來。
今天真是讀書的好時光。
她很喜歡這種感覺。
就如同夏紅軍第一次在《詩刊》上發表的那首小詩。
你見,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來不去;
可是…有點晚了啊。
宋臻臻想起去年在玉淵潭公園里,夏紅軍身邊那個有些沉默的女生,和兩人交匯的目光。
他們是同學。
從高中時候就是同學、同桌。
多好啊。
同桌。
那真是可欲而不可求的事情呢…..
宋臻臻偷偷看了看對面正專心看書的夏紅軍,又轉過頭看了看窗外天空中的白云。輕輕嘆了口氣。
夏紅軍一直沉浸在看書之中,他找的這本是智利作家羅伯托·波拉諾對魔幻現實主義文學作品的評論,公開指責統治西語、拉美文壇數十年的魔幻現實主義文學已經“發臭”,批評馬爾克斯“特別喜歡和各國總統、紅衣主教見面”…..觀點犀利但很有借鑒意義。
不知不覺中,太陽已經偏西,夏紅軍看完這本書伸了個懶腰,一看時間。
哎呦,過的真快,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
“宋臻臻,我該回校了,今天謝謝你。”夏紅軍笑著站了起來。
“今天是我應該謝謝你。”宋臻臻回答道:“夏紅軍,你還記得前年你來燕京參加詩歌研討會,你曾經請我吃飯,這次該我請你了。”
是有這么回事….
夏紅軍本來想著趕回師大,說好和陳招娣一塊吃飯的,但聽宋臻臻這么說,只好點點頭。
“好,那就多謝了。”
“客氣什么呀….”
兩人下了樓,宋臻臻也沒領夏紅軍出校門,就在學校食堂打了份飯菜,兩人一起吃起來。
吃飯間,宋臻臻有些沉默,夏紅軍也不好多說什么。
吃完飯已經是晚霞漫天,宋臻臻送夏紅軍出了校門。
“宋臻臻,再見!”夏紅軍告別。
“再見!”
夏紅軍看了演站在校門口的姑娘,騎上單車,飛馳而去。
宋臻臻直到男孩的身影消失在遠方,依舊站在那里,眼眶慢慢有些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