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立功,為了傳宗接代。
為了讓自己的兒子過上好日子。
不,錯了。
子孫不急,他們還等得起,他們的娘還不知道在哪里呢?
相比來說,自已年已三十朝外,要是再不找個女人,誰來給自己生兒子。
聽到呼延衍的鼓惑之言,雜胡們一個個眼睛放光,張開黃臭的嘴巴,渾不知口水已經流了一下巴。拼了。
這條命就賣給漢國了。
換了漢軍的鎧甲,又打起漢國旗幟的雜胡們,精氣神一下爆棚,戰斗力也由之前的魚腩,變成了一支響當當的勁旅。
這個改變連呼延衍這個始作俑者也想像不到,就在短短的五天時間內,這支新軍連續急行軍三個晝夜,從常山郡穿插到了幽州的漁陽一帶,正好與石勒的謀士汲桑相遇。
汲桑在獻了洗掠清河崔氏的計謀后,在石勒身邊地位大升,本來石勒還有點看不上這個漢人盜寇,現在則完全信任他了。
面對曾經一起戰斗過的同伴,戰友,汲桑所部的表現慘不忍睹。
在呼延衍部的沖擊下,這些漢人盜寇僅僅支撐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全軍瓦解,四散逃竄,汲桑也想逃跑,但急于立功的雜胡們哪里會放他逃走。
汲桑善相馬,所騎戰馬奔跑起來速度很快,但雜胡們圍堵的人更多,他們盯著汲桑的眼神,已經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金子,看財帛,看官位。
“前面就是汲桑,快圍住莫讓他跑了?”
“汲桑,你也有今日。”
“噗!”
“哈哈,老子砍了汲桑的頭顱,老子要升官了,要發財了!”
“啊!誰暗算我,哪個孫子,出來........。”
雜胡們一場混戰,打了一個天昏地黑,先是與汲桑等盜寇交戰,后面則是自己人內斗,等到呼延衍趕過來時,剛才參與圍攻汲桑這個大寇的胡族士兵,竟然死了個一干二凈,沒一個活下來。
呼延衍心中暗喜。
雜胡們都死了好呀,這些反復無常的胡虜,要是不死,留著也是后患。
人死絕了,這汲桑的人頭就是他呼延衍的了,想到這里,呼延衍的腳步就輕快了起來。
十一月中。
天氣難得放晴,易水畔。
石勒與李矩之間的對壘已經有三天,胡騎到易水,按常理來說,就已經到了漢國與草原諸胡接壤的地方,沒有意外的話,石勒他們在往北走上一程,就能到達右北平和遼西郡,在那里安頓下來,休養生息,以圖東山再起。
但讓石勒想不到的是,李矩這支新組建的漢軍突然堵在面前。
而從易水南岸看去,就見到漢軍的營壘如同一條長龍,連錦有五里多地沒有盡頭,石勒不知道,李矩的人馬究竟有多少?
前有阻敵,后有追兵,時間上耽誤不得。
石勒倒不是不想繞過李矩這支漢軍,但幽州一帶的地理情況,他不是很清楚,汲桑留給他的也只是一張草草繪制的地圖。
幽州地廣人稀,不比中原腹地,處處塢堡,石勒不敢擅自向荒野進軍,萬一走錯方向,全軍覆沒也不是不可能。
為慎重起見,石勒遣了斥候四處打探,等他弄清楚,李矩所部不過是些雜牌武裝時,時間已經過去了有三天。
寶貴的三天。
汲桑在漁陽一帶護衛右路,這使得石勒身邊沒有了謀劃之人,若是石勒身邊還如歷史上那樣,有張賓輔佐,又有支雄、孔萇等十八騎的話,他也不至于被李矩所蒙蔽。
在趙廣的強力壓迫下,石勒雖然依靠著自己的能力頑強起勢了,但付出的代價也是極大,他沒有伙伴,沒有謀士,只能一個人苦思冥想。
讓石勒萬萬沒想到的是,三天之后,二個壞消息傳來,讓他后悔得直跳腳。
一是汲桑竟然在漁陽被一部漢國收編的雜胡給打敗了,這真是讓人大跌眼境,汲桑也是久經戰陣之將,在河內郡時,連魏容都奈何他不得,怎么就被雜胡被敗了。
二是對岸李矩的平陽營在三天之內又增加人了,高舉起殺胡大旗的李矩,不斷的吸引著幽州各地的塢堡和乞活軍力量。
從規模上看,這支超級雜牌武裝的人數,在二萬的基礎上,又增加了一萬人。
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須立即進攻,將李矩這些雜魚爛蝦給打趴下,石勒在得知汲桑被一部漢軍給打散之后,立即決定猛攻李矩的平陽營陣地。
“渡河!”
“騎兵突襲。”
不再玩虛的石勒第一把就壓上了主力,胡騎們在飽餐一頓牛羊肉后,開始吆喝著沖向結冰的河面,在打滑的冰面上,石勒軍步卒已經鋪上了枯草,以防止戰馬打滑跌倒。
“殺!”
“殺胡!”
李矩沒有退路,他得到的命令,就是堅決的擋住石勒這部胡騎,雖然他不知道趙廣為什么要這么做,但李矩毫不猶豫的堅決執行了。
一個上午的時間,李矩部已經折損了三千人,戰場上的慘烈程度,讓天空中盤旋的雄鷹也不敢在此停留。
經過清河郡的物資補充,石勒所部胡騎的戰斗力也算恢復了七七八八,再加上自從征戰河內以來,這支胡騎屢經戰陣,作戰經驗豐富,實非李矩草臺班子的平陽營所能抵擋。
幸好李矩有人,有大批的炮灰可以填充上去。
一個千人隊不行,再上一個。
等到傍晚日落的時候,位于最前沿的漢將郭默鎧甲已經流淌下血水,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他麾下的五千戰兵,折損了接近一半。
“李將軍,兄弟們死傷太大了,是不是先撤一撤,等胡寇半渡時我們再出擊,這樣就算逃脫幾個,也無關大局。”
郭默艱難的挪動腳步,找到正在調兵遣將的李矩,懇求道。
李矩一瞪眼,嗆啷一聲拔出佩劍,喝斥道:“郭黑狗,你若是敢動搖軍心,休怪我李世回取了你的人頭,易水之戰,我們平陽營的陣地就在這里,我們絕不會后退一步。”
“你的兵要是打光了,你上去,你若是死了,我李矩上去,就算全軍戰死,也不能讓石勒那羯胡過去。”
李矩怒目對視郭默,聲音悲愴嘶啞,自領令駐守易水的那一刻起,他就下定了決心,平陽營全軍死守易水,誓不讓石勒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