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四章 影子
李正指引著展舟舟，讓她熟悉了一遍凝聚精神力結點的方式：“一會兒你就按照這個方法去做，我會在旁邊守著，如果有什么意外，我會出手幫你解決。”
他和米瑞爾凝聚結點時都沒有吸收過魔晶能量，難保這玩意兒會不會對凝聚結點的過程造成什么影響，為了試驗的完整性，李正必須要小心謹慎。
只要這次能成功，下次再有人凝聚結點時，他會把進度推進到吸收完紅魔晶為止，拿到每一個不同層次的數據，從而解析出其中的差別。
展舟舟回憶著李正給她的經歷，緩了緩神，道：“好。”
隨后，她的精神體身上發出澹澹的光芒，一股若有若無的吸力出現在她身上。
武道場是她的精神世界，理論上輕易不會出現變化，所以紋絲不動。
但內部的“空氣”也是她的精神力，只不過這些精神力極為微弱，無形無質，等到結點凝聚成功，這些“空氣”出現的瞬間就會被結點吸收，充實結點中心。
吸力越來越強，很快武道場中便出現了一個“風暴旋渦”無形無質的精神力在這個旋渦的拉扯下瘋狂涌入中心地帶，然后被禁錮、吸收、提純、壓縮。
漸漸的，旋渦中出現了一個圓點，那是凝聚結點時最初的奇點，精神力結點就是在奇點的基礎上成型。
到了這一步，說明展舟舟的凝聚過程已經走完一半。
“似乎暫時沒有什么不同。”李正站在風暴亂流中紋絲不動，那些強勁的風暴對他而言好似不存在一半，無法撼動他分毫。
接下來，展舟舟的精神體忽然像太陽下的冰塊一樣融化，全部融入奇點之中。
奇點滴熘熘旋轉起來，中心吸力拉扯著周圍的精神力瘋狂涌入其中，最后奇點達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之后，轟然爆開，成為一顆澹金色的圓球。
“成了。”李正看著那顆金色圓球，除了顏色比米瑞爾的那顆稍微深一點之外，沒有其他區別。
金色圓球表面光芒一閃，展舟舟的精神體重新出現在武道館中。
那金色圓球自動上升，最后像一顆璀璨的珠寶，鑲嵌在武道館的屋頂上。
熠熠生輝。
武道館中徹底空了下來，展舟舟的精神體表面不時會出現一縷精神力，順著那無形的微弱吸力，被收進結點，結點每吸收一縷，表面的金色便濃郁一分。
“試驗結果怎么樣？”展舟舟問道：“跟你預想中有區別嗎？”
李正：“幾乎沒什么區別，現在看來精神力結點只要精神力強度足夠就能凝聚，而順序實則并不重要。”
無非是后續凝聚第二顆結點的快慢不同罷了，相當于把第一顆結點需要的精神力提前灌滿了。
做到極致后，或許可以同時凝聚兩顆結點，僅此而已。
李正從展舟舟的精神世界離開，回到自己的身體里：“接下來你可以熟悉一下精神力的使用，自己多多開發，等熟悉之后就能前往罪域，尋找扭曲生物獲得魔晶。”
“嗯。”展舟舟感應了一下，說道：“我發現凝聚了精神力結點之后，又能吸收白魔晶了，只是提升不是很明顯，或許是因為能量濃度不夠。”
李正把之前得出的壓縮理論敘述了一遍，然后說道：“之所以凝聚精神力結點后又能吸收，可能是因為你已經造出了第二個‘瓶子’而這個瓶子里面的空間更大，能容納的精神力更多，不需要以濃郁的能量進一步進行壓縮，畢竟這個瓶子本身就有著壓縮的功能。”
“大抵是這樣。”展舟舟覺得有點道理，點了點頭。
“好了，你這里的事情已經搞定，我也該走了。”李正起身問道：“給我準備的屋子在哪？”
“隔壁。”米瑞爾說出一串“你的房間比我這里稍微大一點，如果你覺得不滿意可以重新再買一間。”
之前李正給的錢不夠，展舟舟只能挑最小的戶型購入，此時李正手中僅是紫魔晶，等吸收完之后就能換不少晶幣，買一兩間大一點的住所，完全不在話下。
“我過去看看，你先歇著吧。”李正轉頭叫上米瑞爾，出門到了隔壁，用密碼開門，發現這里確實稍微大那么一點，約莫十五個平方，足夠他跟米瑞爾臨時居住了。
“先住這里，回頭把小櫻接回來，咱們再買一間更大的住所。”李正把床鋪和灶臺放出來，順便找了塊空地，扔出一臺培育皿，里面種著一棵花卉類作物，當做住所內的綠植點綴下環境。
可惜洗手間是直接在膠囊住所里改造的，沒法放出來，對于李正來說每天不能泡澡就像是西方沒有了耶路撒冷一樣，失去了靈魂。
好在他暫時不怎么缺錢，實在想洗澡了，可以去罪域，那里膠囊住所可以展開。
只是這樣做…太過奢侈。
“話說回來，再過十天就可以動身去接小吃貨了吧？”米瑞爾坐在床邊微笑道：“好像自從我成為你的隨從之后，跟她從未交流過，不知道等她醒來看見我，會是什么樣的心情？”
小櫻剛好在米瑞爾跟隨李正那幾天陷入的沉睡，對于自己的主人多了一個隨從的事情，可能一點都不清楚。
“她能有什么想法？”李正笑道：“小櫻單純的很，就跟小女孩一樣，在她心里可能一直把我當父親。”
“是嗎？”米瑞爾笑意更盛，道：“那我豈不是成了她媽媽？”
“也可以這樣說…”李正的表情忽然一頓，看著米瑞爾端詳半晌，恍然道：“我才注意到，你已經能自由控制自己的魅力了？”
之前才融合初潮時，米瑞爾的魅力不管男女，只要符合審美觀，一律通殺。
可剛才跟展舟舟相處的時候，對方一點異樣的感覺都沒有，不像出任務時，會露出掙扎的表情。
“我的魅惑能力，跟心潮是關聯在一起的。”米瑞爾解釋道：“自從你開始幫我壓制，我的心潮涌出間隔越來越長，已經不怎么影響正常生活。
甚至…”
她表情嫵媚，雙眼迷離，一股迷人的氣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我已經能初步控制這個能力，只是負面作用依然明顯，一旦引出心潮，我就會忍不住…”
李正瞬間感覺頭大：“等等，這才過去不到一個小時，你先讓我緩緩…”
“來不及了！”米瑞爾一躍而起，把李正拉過來撲倒。
李正發出哀嚎：“額滴腎吶啊啊啊”
三個小時后，米瑞爾累出一身汗問道：“等小櫻回來了，咱們是不是得收斂一點？”
李正聽出弦外之音，臉色發白：“你想說什么？”
“我覺得，咱們不如一勞永逸？”米瑞爾狡黠地笑了，李正嚇得手忙腳亂想要逃跑，結果被米瑞爾拖了回去。
如此，時間來到第二天早上。
吃完早飯后，李正終于拉開了住處的大門，頂著兩個黑乎乎的黑眼圈，走到巷子里。
剛出門，他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手掌撐著不停發抖的膝蓋，李正好不容易才站穩了腳步，瞥見旁邊的門打開，展舟舟剛好也出門。
“是我的錯覺嗎？”展舟舟審視他一陣，疑惑道：“我怎么感覺你瘦了不少？”
“錯覺！”李正震聲道：“都是你的錯覺！一個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間瘦了三斤八兩呢？這肯定是你的錯覺！”
展舟舟面色古怪：“我好像沒說三斤八兩的事吧？”
“什么三斤八兩？”李正揚起頭顱：“我不懂你在說什么！”
這時，米瑞爾從住所里走出來，顏笑晏晏，宛若一朵盛開的鮮花，明媚動人。
“早上好。”米瑞爾見了展舟舟，打了聲招呼，精力充沛的樣子，跟李正完全成了反比。
“好…”展舟舟看著米瑞爾的樣子，想到了自己上大學時一個寢室的室友，她跟男朋友出去看電影徹夜未歸，第二天也是這么個狀態。
米瑞爾熱情地過去拉著展舟舟，摸摸肚子苦惱道：“你看我是不是胖了？”
展舟舟皮笑肉不笑：“是啊，胖了大概三斤八兩。”
“你也這么覺得是吧？”米瑞爾握拳道：“從今天開始，我要加強訓練，盡快減肥！”
“呵…”展舟舟干巴巴地說道：“你哪需要減肥啊，每天少吃一點，很快就能瘦回來。”
“不行啊。”米瑞爾苦著臉，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灶臺做出來的飯多好吃，我主人又特別能干，根本不可能少吃啊。”
“盡量節制吧。”展舟舟說道：“否則是胖三斤八兩，還是胖七斤八兩，就不是你能控制的事了。”
聽她倆話題逐漸離譜，李正連忙上前打斷：“米瑞爾，你今天留在家里專心吸收魔晶能量，我有事，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兒？”米瑞爾立刻警覺：“是不是又要去罪域？危不危險？”
李正：“去一趟荒野，散散心，沒什么危險。”
米瑞爾稍稍安心：“那你早去早回。”
“嗯。”李正把米瑞爾勸了回去，然后跟著展舟舟一起走向傳送門方向。
展舟舟忽然扭頭問道：“你去荒野散心不接幾個順路的任務？”
“…”李正沉默片刻道：“你今天肯定要去罪域，有我跟著，安全一點。”
“呵呵。”展舟舟冷澹地笑了兩聲，沒再理他。
看著空曠的街道，李正沒話找話：“陸離他們還沒回來？”
之前聽展舟舟說他們三個跑去荒野做任務了，怎么自己都去罪域走了一個來回，還沒見到他們人影？
“回來過一趟，看你不在，就又出去了。”展舟舟不太想讓李正跟著自己，說道：“今天有可能回來，不如你留在這等他們？”
“不了。”李正仔細想想，說道：“他們三個人一起行動，互相有個照應，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全，如果實在有急事，他們回來之后會等我的。”
兩人說著話的功夫，來到傳送門跟前。
“你準備去哪個罪域？”李正詢問道：“第四罪域那邊我去過了，資源很貴乏，建議你選其他地方。”
展舟舟冷澹道：“我想去一個能頻繁打架的罪域。”
頻繁打架？
“你想通過戰斗來快速熟悉現在的實力是吧？”李正仔細思考后，推薦道：“第一罪域是傲慢，可能會有不少小沖突；第二罪域是貪婪，戰斗的頻率應該很高；第六罪域是暴怒…”
“就去暴怒。”展舟舟立刻上前，跟傳送門智能人形交互，給出傳送手續費，徑自走入傳送門。
“嘖…”李正撓了撓頭：“這姑娘今天吃了火藥了？怎么說話這么嗆？”
這狀態去暴怒罪域可不太妙啊…
他也把手續費給上，緊跟著展舟舟的腳步，進入了傳送門。
眼前景色置換，李正再次來到昏暗的環境，只是這次不是第四罪域那種峽谷地形，而是一片空曠的平原。
展舟舟就在傳送門不遠處，沒有穿掩容服飾，獨自往遠處走去。
李正皺了皺眉，心底冒出一絲火氣，覺得展舟舟突然跟自己鬧情緒，實在太過莫名其妙了。
下一秒，他心里一驚，連忙運用精神力，把心緒平復下來。
“瑪德，暴怒好像跟我的契合度很高，即使有了心理準備，不知不覺間竟然還是被影響了！”李正連忙取出掩容服飾穿好，快步跟上展舟舟。
路過一塊石碑時，他掃了一眼，上面是暴怒罪域要遵守的規則。
第一：必須時刻穿戴掩容服飾，如有損壞，及時進行更換！
第二：如非必要，不準與其他人有任何形式的接觸，眼神也不行！
第三：放下種族內特有的挑釁行為觀念，同樣的行為在其他種族并非挑釁的意思！
第四：與扭曲生物戰斗時間不得超過三分鐘，如果三分鐘內沒能解決戰斗，迅速逃離現場，回到聚集區安撫情緒！
第五：每個人必須使用虛構的身份進行交流，不得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姓名、種族等一切真實信息！
第六：不許成群結隊！
第七：待補充…
“暴怒罪域規則好多，比第四罪域多了好幾條！”李正把幾條規則全部熟記，他知道每一條規則的訂立，背后都是血淚教訓。
追上展舟舟，李正一把拽住她：“你等會兒…”
滋啦！
電光閃爍，一柄紫電長劍瞬間出現在他脖子上，展舟舟表情冰冷：“你別碰我！”
每當她發怒的時候，就會像現在這樣變得冷漠至極，生人勿進。
李正皺眉：“你現在的狀態很容易被罪域侵蝕成感染體，一旦你成為感染體，很難救回來，我不希望一會兒親手殺死自己的朋友。”
“誰要你救？”
展舟舟冷冰冰說出幾個字，不過架在李正脖子上的長劍收了起來。
“給，把掩容服飾穿上。”李正遞給她一件兜帽，等她穿戴好問道：“你今天發什么神經，好端端的怎么這么大火氣？”
“管你屁事！”展舟舟扭頭就走，懶得跟李正多說。
莫名其妙！
李正咬牙，是不是每個月的那幾天到了？
聽說女生在特殊的日子確實會變得比較暴躁來著。
算了，這都是客觀因素造成的，也不能全怪她。
誰還沒有個心情不好的時候呢？
李正歪頭想了想：“該不會是我昨天提到她的家人，導致她想家了吧？”
大概率是了，進了矩陣之后一個親人都不在身邊，時間長了誰會不想家啊？
自己昨天真是考慮不周，居然那么冒失地提到人家父親跟爺爺，這不是給人家添堵么？
自覺有點愧疚，李正安靜跟在展舟舟身后，一句話都不多說，生怕引起對方不爽。
既然是朋友，當然要替對方多考慮一點，在人家心情不好的時候還往上湊，那不是欠揍么？
兩人一前一后安靜行走在暴怒罪域，這里是一片平原地形，抬眼看去一望無際，只在很遠的地方看到星星點點散落的建筑。
在這里跟第四罪域不同，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大家都很自覺地跟其他人保持距離，就連聚集區都被拉長了縱貫線，沒有扎堆。
走了一段路，展舟舟可能是氣消了，主動放慢腳步跟李正搭話：“你不是說罪域里有扭曲生物嗎？為什么到現在一只都沒有遇見？”
她還等著打架呢，這不是掃興么？
“距離傳送門最近的區域早就被人清理地差不多了，要到更深處才能見到扭曲生物。”李正把桑彪等人告訴他的信息重復了一遍：“不過前面就是暴怒罪域的聚集區，過了那邊，路上運氣好的話，也能遇見一些零星的扭曲生物。”
“太掃興了！”展舟舟忍不住撇嘴，她還以為這里遍地都是扭曲生物，進來就有高強度的戰斗呢。
不得不說，李正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
李正見她現在狀態還行，便問道：“你現在感覺怎么樣？對抗環境的影響會不會太吃力？”
展舟舟現在精神力跟米瑞爾相比，沒高多少，但米瑞爾在第四罪域一開始卻適應不了，展舟舟身處暴怒罪域已經走出不短的距離，竟然還有點游刃有余的樣子。
“還好。”展舟舟如實說道：“除了心里像是憋了一團火，想要找人干一架之外，沒有什么特殊的感受。”
“那就好。”李正點點頭，他最擔心展舟舟調整不好狀態被暴怒罪域侵蝕嚴重，最后轉化成感染體。
“我…”展舟舟剛要說什么，忽然扭頭往身后刺出一劍：“誰？！”
李正立即轉身看去，只見紫極雷劍準確刺中展舟舟身后的影子頭部，那影子竟然張牙舞爪地自己動了起來，轉瞬間變成了一個扭曲的怪物。
李正大驚，這是什么時候出現的？自己一直跟著，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什么人能夠突破他的警覺，把影子種到展舟舟身上去？
“好強的警惕性，好敏銳的感知力。”一個虛無縹緲的聲音出現在兩人耳邊，帶著一絲嘲弄：“真不愧是能跟他走在一起的家伙，有點能耐。”
展舟舟秀眉微蹙，一雙寒意十足的眸子往四處看去，沒有找到聲音來源：“什么人裝神弄鬼？有本事出來說話！”
李正沉默不語，放出精神力順著耳邊的聲音追朔過去，心中悠地一驚。
那聲音的來源，竟然是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