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一章 罪域(中中)
“我算是知道守則里第四條是什么意思了。”李正對米瑞爾道：“你狀態能行嗎？要不要我把膠囊住所放出來，你先適應適應，我去去就回。”
米瑞爾聞言仔細想了想：“我…我留在這里吧，省得拖你后腿。”
她現在的樣子幾乎沒有多少戰斗力，強行跟著李正，只會成為拖累。
“好，那就先在這等我。”李正把膠囊住所放出來，叮囑了一句：“我沒回來之前，別給任何人開門。”
“我又不是小孩子，心里有數。”米瑞爾開門，轉頭像一名年輕的妻子叮囑即將出遠門的丈夫那樣，情真意切：“你路上小心點。”
“我會的。”李正掀開她的斗篷，用力親了她一口，在她耳邊道：“等我回來。”
“嗯，你…你快走吧。”米瑞爾被他親地呼吸粗重，眼神迷離：“我快堅持不住了。”
“拜拜。”
李正連忙把斗篷給米瑞爾披回去，擺了擺手，與她作別。
目送李正遠去，直到看不見他背影，米瑞爾才進入膠囊住所當中，苦苦抵抗著被環境勾起的欲望，努力錘煉自己的意志。
她年紀不小，意志力本身也不弱，只是最近這些日子太過放縱，導致松懈了。
今天被罪域的環境一刺激，才發現自己意志力竟滑落到這等程度，便暗下決心錘煉回來。
否則剛才李正走不了，至少要再過三個小時，她才會放人。
“嚶…”
米瑞爾坐在床沿，只覺得空氣中到處都是李正的味道，情難自禁，雙腿廝磨，發出嚶嚀的喘息聲。
“那兩個家伙，心神失守的瞬間就被邪念趁虛而入，感染轉化速度比外城時快得不是一星半點，想來也是環境的問題。”
李正望著近在遲尺的聚集點，順著普雷爾斯之眼提供的路徑追蹤過去，很快在一片建筑物之間找到了那兩個感染體。
僅僅是心神失守的瞬間就能被邪氣入侵，直接轉化成感染體，這樣的速度不讓樂天族在這里凈化魔晶也是情有可原。
每一個樂天族族人都是寶貝，得被外城供起來養著，但凡出一點意外被感染幾個，就是莫大的損失，會拖慢外城居民們吸收魔晶能量的速度。
要知道樂天族整個種族的人數跟外城全部居民對比，那簡直是滄海一粟，沒有可比性，就算把現如今樂天族人的數量再翻十倍，也無法滿足外城的需求。
“每一條規定都是建立在血淚教訓之上的，說明以前發生過類似的事情，而且損失很慘重。”李正悄悄跟在兩個感染體身后，盡力掩蓋自己的存在感，沒有輕舉妄動。
自從被感染之后，罪域的環境就無法影響到感染體，行走間輕松自如，堪比李正此時的狀態。
道路上人影稀少，路邊一座座造型各異的建筑中沒有聲響傳出，但李正能感覺到有強大的氣息在其中。
這些居民精神力雄厚無比，在質量方面，連米瑞爾都遠遠不及他們。
“難怪米瑞爾走不了幾步，他們卻能在這里落腳。”
想必是這里的人都吸收了不少魔晶能量，個個實力不俗。
“或許米瑞爾的突破太早了，應該等她吸收一些魔晶能量，把精神力進一步提純后再凝聚結點，這樣一來才算把基礎打扎實了。”
李正一路尾隨著兩個感染體，邊走邊想。
按照外城居民的表現看，李正認為自己公布精神力凝聚結點的方法之后，整個外城將會迎來一次非常大的提升。
而水藍星玩家們底蘊淺薄，很難與他們抗衡，說不定最后守不住四號街區，會被別人給比下去，踢到偏遠街區去。
“不過公布結點凝聚方式，對外城的貢獻也會大到沒鞭，說不定到那時水藍星排名不降反升，會牢牢占據一號街區的霸主地位也說不定。”
至于后面能不能守得住，那就不是李正該操心的了，得看水藍星玩家們爭不爭氣。
他就像富一代，白手起家給后來者留下豐厚的家產，富二代、富三代能不能守住，還得看他們的表現。
“咦？”
李正腳步一頓，前面那兩個感染體似乎發現了他，加快步伐，鉆入建筑縫隙中，轉眼消失不見。
“這倆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感染體難道不是意識混亂，只有本能的嗎？”
精神力放出，化作遮天大網，瞬間籠罩了以李正自身為中心方圓五公里范圍。
這五公里范圍內，所有細節纖毫畢現，就連遠處塔樓表面的凹痕都“看”得清清楚楚。
精神力視角下，兩個感染體鬼鬼祟祟摸到一座木屋建筑前，駐足等待幾秒后，其中一個上前敲門。
不多時，木屋的門被打開一半，里面謹慎的探出半張臉，被兜帽遮蓋，看不出這是哪個種族。
兩邊交涉了幾句，其中一個感染體忽然把自己身上掩容道具撤下，露出真身。
不知是被感染后身體出現了變異，還是這個種族本身就長這樣，外貌古怪至極。
此人長著一張馬臉，頭上有半截羊角，半截牛角，一邊沒有頭發，一邊毛發旺盛，兩根半截角側面麻麻賴賴長滿了各種風格的獸耳，粗略一數不下五十只！
三只眼大小不一，童孔更是怪異地長了一圈又一圈，宛如樹木被砍伐后露出的年輪。
除此之外，耳朵、鼻子、嘴巴、胡須等都有著若干不同種族的特征。
而且每一個五官長得都不對稱，左半邊臉更是缺了一塊，深深凹陷下去。
在李正看來，這樣的長相要多丑陋有多丑陋。
然而古怪的是，木屋主人見到這樣的外表，竟然瞬間被攻破心防，渾渾噩噩把兩個感染體放了進去。
“邪惡氣息又旺盛了幾分。”李正目睹這一切的發生，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這兩個感染體是在尋找意志力比較薄弱的存在，將感染擴散出去？”
即使沒有普雷爾斯之眼的輔助，李正也能分辨出木屋主人一開始是正常的，只有那感染體解開斗篷露出真容后，他才像是著了魔一般，把兩人放進屋中。
李正悄悄摸到那木屋附近，潛伏等待。
不多時，木屋門被打開，門口伸出來數十條不同種族的手腳。
等到完全走出，李正才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的手腳竟然全都長在一個人身上，而當他用肉眼去看時，竟發現自己肉眼看到的景象與精神力觀測到的迥然不同。
在他肉眼視線中，那只感染體赫然與展舟舟長得一模一樣！
那多余的無數器官竟像是不存在一般！
“原來如此，規則中前三條應該是針對罪域的環境做出的對策。”李正閉上眼睛，以精神力鎖定對方，心中暗自推測：“‘觀測’與‘外觀’會加強色域的規則對人們的影響，只有徹底遮掩聲音、相貌，杜絕一切因觀測到別人外觀而產生的心中幻想，將環境的影響力降到最低。”
“而這兩只感染體，之所以變異出那么多的肢體與器官，則是為了滿足不同種族的審美，從而將色域的影響力增幅到最理想狀態。”
“可是…為什么我看到的會是展舟舟呢？”
按說自己看見的是米瑞爾才合理吧？
不過李正無暇多想，那邊感染體從兩個變成了三個，連身上翻涌的邪氣都濃郁了不少，顯然感染體數量越多，單體實力也在跟著變強。
隨著這波提升，感染體們似乎有了底氣，不打算像之前那樣，尋找意志較弱的目標，而是直接往隔壁的建筑走去，敲門。
不能讓它們繼續感染了，否則整個聚集區可能都要淪陷！
李正朗聲怒喝：“聚集區出現感染體，所有人不要出門！”
聲音被精神力帶著，穿透那些建筑，送到每個人的耳邊。
這一聲警示瞬間引起周圍一片區域反響，數十座建筑大門被打開一條縫隙，往外探頭查看情況。
這些都是對自己實力有信心的存在，個個實力不俗，第一眼看見那三只感染體竟然都抗住了邪氣入侵。
不過下一刻，所有人都縮頭回到住所內，大門緊閉，面色大變，苦苦抵抗著跗骨之蛆般攀附到精神世界的邪氣。
那邪氣在環境加持下變的兇勐無比，短時間內無法驅逐。
而那三只感染體也注意到李正的存在，不由分說，直接飛撲過來。
一張張長滿了尖牙利齒的大嘴中流著涎，有一股莫名的腥臭，像是海貨放久了發出的那種味道。
“速度…有點慢啊？”李正覺得奇怪，能進入罪域的外城居民，除了精神力足夠強之外，身體素質也是放在那擺著的。
結果成了感染體之后，似乎受到了影響，速度與力量都遠遠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強，頂多只有星耀級接近王者的水平。
面對這么弱的感染體，李正連武器都懶得取出來，運用之前從熊人族以及鼠人族那學來的掌法跟身法，幾個回合就把三只感染體給捶爛了。
“真弱。”
李正失望地搖了搖頭：“除了利用負面情緒影響目標之外，幾乎沒有多少殺傷力，我都沒用力，你們就倒下了。”
他還以為終于能熱熱身了呢，結果別說熱身了，這點戰斗強度連筋骨都沒松展開就結束了。
“這種感染體不知道有沒有魔晶？”
李正蹲下身查看，并未發現類似的東西，反而獲得了兩張銘文卡。
“只有兩張？”
他看著手中銘文卡，若有所思。
三個感染體，只有兩張銘文卡，說明其中有一個要么是寵物或是隨從身份，要么不是外城居民，而是來自荒野。
李正又翻找一遍，沒能發現更多線索，也沒有找到類似隨從證明的東西，這才作罷。
用精神力在尸體周圍清掃一遍，把殘留的邪氣全部磨滅，然后指尖探出一朵明亮的火苗，落在爛肉上開始灼燒。
尸體內殘留的油脂逐漸成為助燃劑，火勢慢慢變大，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焦臭味兒。
就在這時，李正察覺到有幾個更加強大的氣息正在從四面八方快速往這里趕來。
他扭頭四顧，一一甄別，都是正常人，沒有被感染。
來者一共五人，全部穿著掩容服飾，看不清樣貌也分不出種族，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們胸口位置都別著一枚精美的徽章。
視線落上去，普雷爾斯之眼很快給出信息：
在混亂地區組建聚集區，同樣需要有人維持秩序。
雖然沒有得到終端的認證，不過這些人在本區域的權威早已被每一個來這里的居民認同，而他們心口佩戴的徽章沒有什么特殊作用，僅僅作為身份識別的象征。
如果你在罪域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你可以找他們為你主持公道。
前提是你能活著找到他們。
除了這些信息外，五人的身份以及實力等一干情報也被普雷爾斯之眼扒了個精光，從種族到實力評級全部呈現在李正眼前。
要不是老普沒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嗜好，或許連這些人內褲穿什么顏色都能曝光出來。
現如今，隨著李正實力越來越高，特別是虛把浩瀚的精神力全部灌輸給他之后，老普能探查的信息層次得到了極大提升。
不久前李正還讓老普探查了一下矩陣的本質，從而發現了矩陣其實是人造物的真相。
雖然沒過幾天，終端的出現也能讓他想到這些…
上次探查八云、夜闌、醫生等人的信息失敗，李正問過普雷爾斯之眼，得到的回答是當時李正實力剛剛提升，它還沒適應。
結果十天前見到鐵匠，又一次含湖不清。
老普這次才攤牌：有些人底蘊比你想象中要深得多，如果我強行探查對方的信息，很大概率會被他們發現，所以真不是你普爺做不到，而是不能做！
此時李正面對的五人，所有信息都被探查出來，說明這些人的綜合實力不如八云他們。
大概只能在每條街區排一千名以內。
擁有這樣的實力已經足以傲視群雄，畢竟一條街區除非是鬼街，否則人口數量最少都是以兆為單位計算的。
能在這樣的基數下闖進前一千名，已是十分不易的事情。
李正自認能在前百名，甚至在前五十名手下全身而退，占了虛留給他的精神力便宜。
如果沒有這么強大的精神力作為后盾，在街區排名前一億的，都能隨意拿捏他。
看了一會兒燃燒中的尸體，其中一人取出臺掌上電腦那么大的設備，在附近探查片刻，得到結論反饋后，他驚訝道：“邪念已經全部消失了！”
又把設備對準尸體：“要不是尸體中還有微量的邪念殘留，我差點以為剛才死了三個正常居民。”
聽到這話，另外四人也是一震，紛紛看向李正：“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的似乎有點過頭了。
殺死感染體之后，他見周圍殘留些許邪氣，擔心發生什么變故，才特意出手磨滅。
來的五人中有一個是樂天族，實力在其中最弱，剛才來的路上是被別人夾在腋下飛過來的，顯然他連飛行類道具都沒有。
而帶他來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處理感染體被殺后留下的邪念氣息。
在這方面，他們樂天族是行家。
李正沉吟兩秒：“我叫樂嘉，是樂天族混血兒，今天是第一次來罪域，碰巧碰上了這幾只感染體，順手宰了。”
樂天族。
混血兒。
聽到這兩個關鍵詞，四人心中了然，對樂天族而言，處理一點殘余的邪念氣息而已，比翻下手掌還要容易。
但五人中那名樂天族卻暗自瞇起了眼睛，用異樣的眼神看向李正，只是沒有多說什么。
雖然罪域中不能設立魔晶店，擔心處理太多魔晶，樂天族也支撐不住從而被感染。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每個罪域都有不少樂天族輪班駐守，就是擔心會發生感染體入侵的事件，好第一時間前往處理。
第四罪域這次輪到樂偉達駐守，本以為跟往常一樣，只需在罪域呆滿十天，期限一到就能回歸外城。
沒想到眼看著任期只剩一天，就碰上了以往幾年都難得一見的感染體入侵。
來到現場還遇到一個自稱樂嘉的樂天族混血兒。
別人信不信他不知道，反正他不信。
因為他認識樂嘉，當初把樂嘉從荒野中帶回外城的就是樂偉達，就連樂嘉這個名字都是樂偉達給起的。
所以樂嘉有多大能耐，樂偉達心里一清二楚，眼前這人可以是外城任何一個居民，但絕對不會是樂嘉。
不過對方能知道樂嘉的存在和她的一些情況，說明二人之間認識，所以樂偉達雖然識破了李正的屁話，卻沒有揭穿，準備等一天后回到外城了去找樂嘉問問怎么回事。
“原來是樂天族人。”夾著樂偉達一起來的那人松了口氣，指指身邊道：“這位也是樂天族人，你們認識認識，以后多多親近。”
李正早就知道在場有一個是樂天族，順勢打招呼：“前輩好，我是樂嘉，之前在七號街區魔晶店工作。”
“嗯。”樂偉達不咸不澹地應了一聲，加重語氣自我介紹：“我叫樂！偉達。”
李正不疑有他，忙回道：“原來是偉達前輩，幸會。”
見他對自己的名字毫無反應，樂偉達臉上冷笑更盛。
藏頭縮尾，用假身份掩蓋，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