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城南,昭勇公府。
“砰!”
伴隨著一聲巨響,昭勇公掌下的桌子,當即四分五裂,散落開來。
一旁的趙文龍,沉默的站在一旁,默默不語。
“這是怎么呢,不是去參加大儒講學了嗎,怎么剛回來就砸桌子,莫非是龍兒又惹禍了。”
這時,一名身著青色長裙的美婦人走了過來,見滿地碎片,當即命令身后的兩名侍女叫人過來收拾。
“龍兒,瞧把你父親氣的,還不快給你父親道歉。”
“母親,不是我的原因。”
趙飛龍看了一眼悶不做聲的昭勇公,搖頭辯解說道。
“那就是燕兒的錯了。”美婦人當即說道。
“怎么可能會是燕兒的錯。”
昭勇公悶聲悶氣的說道,他想打人,打死那群老匹夫。
趙飛龍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父親,臉皮抽搐了一下。
之前怎么不解釋不管我的事,輪到妹妹就想也不想的說?
他很想問一問,不過沒那個膽子,畢竟已經習慣了。
見美婦人一臉探尋的看過來,趙文龍當即將手中的資料,遞給了自己的母親。
“這人叫周長青,安山縣的縣試榜首,大張先生的關門弟子。”
趙飛龍一邊看著母親瀏覽著資料,一邊解說道。
“今日午間,嶺南王他們建議在大儒講學之后的三院交流之間,開一次文會。”
說到這里,趙飛龍擔心的看一眼老父,見后者無動于衷,當即說道。
“到時候會有很多青年俊杰…”
“我還以為是什么事呢,原來是擔心自家寶貝女兒被拐跑了。”美婦人輕笑道。
“這人也不怎么樣嘛。”
“比如呢?”聞言,昭勇公目光一亮。
“先說長相吧。”美婦人看了看資料上的畫像。
“畫沒真人好,真人就差慘絕人寰了。”趙飛龍默默的道。
“長得漂亮又什么用,又不是女兒家,男人還是得像你爹一樣,身材魁梧。”美婦人瞟了一眼昭勇公。
后者聞言,腰背挺得筆直。
“夫人說的是。”昭勇公,連連點頭。
“此人來江州港時,曾一人一劍,斬了一頭虎蛟魚,救了滿船百姓。”趙飛龍硬著頭皮道。
“那水獸,有三層樓那么高。”
美婦人,瞟了一眼不長眼的兒子。
老娘是在說他長的帥不帥的事嗎?
“我們再說才華。”
美婦人看著手中資料,轉移注意力道。
“詩詞不過是小道爾,做人還是要有勇有謀。”
“夫人說的對。”昭勇公連忙點頭。
“此人,協助安山縣郭縣令,搗毀了一座邪廟。”趙飛龍低頭說道。
美婦人抬頭看了一眼這似乎沒長心的兒子,今兒個怎么了,拆臺上癮還是皮癢了。
“你這資料不全啊,保不準就是郭知縣讓的功勞呢。
畢竟,那郭文龍就是大張先生的弟子。”美婦人看著昭勇公強調道。
“夫人說的對。”
昭勇公狠狠瞪了一眼自家兒子,對著夫人豎起了大拇指。
“看,這一條保準過不了關,剛剛通過鄉試就尋歡作樂,還錯過了考試。
這種得意便忘形,又花天酒地的男子,我家飛燕又怎么可能看的中。”
美婦人說著,便施施然的將資料拍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坐了下來。
“要我說,成了大儒弟子又怎樣,又不是狀元郎。
況且咱家飛燕要嫁,就得嫁老實人,這越俊越容易在外面沾花惹草。”
美婦人說著,目光看向昭勇公。
“老爺,你說對不對。”
“對、對、對,夫人你說的太對了,這周長青平平無奇。
哪怕是參與了文會又如何,我家燕兒一定瞧不上。”
“妹妹一向喜歡美麗的東西,至于這周長青,似乎當時是被妖邪所迷,才導致錯過了文會。”
趙飛龍再次輕飄飄的說道。
“兒啊,去外面走走。”
“好的,母親。”
趙飛龍聞言,連忙點頭向著大廳外走去。
“老爺,聽說那虞夫人,今天也來了。”美婦人突然轉頭,也輕飄飄的來了一句。
女兒什么的不著急,反正骨頭是越挑越多。
“是啊,都沒想到會看見她。”昭勇公感嘆道。
“這文會是不是她提出來的?”
“不是,是文昌伯那老匹夫提出來的。”昭勇公難得反應快了一次。
“母親,文會是虞夫人隨口說的,兒聽見了。”
門外,堪堪一步邁過大廳的趙飛龍當即說道。
“孽子,滾出去。”
身后,昭勇公一聲怒吼,震的房梁劇烈搖晃。
“老爺,我姓上官的虧待過你嗎?”
大怒之中,一道幽怨的聲音,陡然在昭勇公背后響起。
“夫人,我冤枉啊。”
“我又沒說你什么,你喊什么冤,看來你還是賊心不死。”上官夫人說著就是一嘆。
“也罷,聽說那嶺南王最近準備休了那虞夫人…”
“此事,不太可能吧。”昭勇公目光一動,不確定的道。
抬頭卻發現方才還一臉自艾自憐的夫人,此刻臉色已然一片冰冷。
“趙兄,為何出來的如此之晚,在耽擱下去,我們就趕不上今晚的文會了。”
門外,李伯安看著倉惶跑出來的趙飛龍,詫異的道。
“略施了小計,讓我父趕了出來。”趙飛龍拍了拍衣衫。
“被趕還這么興奮,趙兄你不對勁。”
“你不懂,現在讓他們發一頓火,萬一到時候燕兒看中哪家公子,錯就不在我的身上了。”
“趙兄不是說腿打斷,很殘忍的那種嗎,怎么聽起來似乎準備放棄?”李伯安不解。
“放棄?”趙飛龍跳上一匹高頭大馬,冷笑道。
“我只是以防萬一,誰敢動我妹妹,我把他腿打斷,終身骨折那種。”
“你小老弟人呢?”看著李伯安上馬,趙飛龍問道。
“已經前去邀請了,就不知他會不會來。”李伯安說道。
“對了,你之前說那周長青讓你家小老弟調查楊峰,所為何事?”
清幽小湖。
有清風吹拂而來,帶著幾片殘葉飄落在碧綠的湖面之上,掀起陣陣漣漪。
于這漣漪之中,就見湖面之上站著一人,踏水而不落。
“今夜的文會,你得去。”
小湖旁,左千均站在欄桿之上,看著湖面上的周長青,說道。
“今晚可能會生事?”
周長青睜開眼眸,看著趨向平靜的湖面,問道。
“對。”
“也是知覺?”
“只是知覺。”
“若我不去,你會不會潛入進去?”
周長青回過頭,目光看向左千均。
“會。”
“文會,只邀請達官貴人,我未必能夠進去。”周長青解釋道,
“今早,城東、城南,又有三處地方發現干尸,也是昨晚死的,但我們沒有發現。”左千均語氣凝重的道。
“他們不只是在轉移注意力,還想推翻之前我們的判斷。”
“我不確定,北城司有沒有他們的眼線,可流云巷很大。
大到死一兩個人,旁人一兩個月內,根本不會發現。
如果說李二的死是他擔心的意外,那么后面的一切,都是在掩人耳目。
他的真正目標,很有可能就在流云巷里。
畢竟,他有權有勢還很有錢,有大把的人,可以因此而無聲無息的死去。”
“為何要在外面犯案?”
“相對于一時不智這種貶低他人的猜測,我更傾向于,他從始至終都是有目標的行動。
因為這樣,這些死在外面的人,才有意義,你愿不愿意陪我賭一場。”左千均目光堅定的道。
“賭了。”
哪怕是看在你兒子的份上,周長青點頭道。
“少爺,守忠他們來了。”
這時,福伯的聲音傳來。
周長青再次去看,左千均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欄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