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當一縷晨光破曉的一刻,周長青睜開了雙眸。
入目之處,是一堆看不見絲毫血肉的白骨。
白骨之上,隨處可見清晰的牙印。
那是山魈的尸骸。
昨夜,當此妖被他一劍削首之后,慘死在此妖口中的莫家寨眾人之魂,便再次出現了周長青的目光之中。
大仇得報,群情激涌。
只是一盞茶的功夫,那山魈便被吞食個一干二凈。
于這啃食之中,那些村民的魂軀,也在開始漸漸消散。
直到徹底,消失一空。
“多謝先生,救了這一寨之人,使得他們徹底安息。”一道輕輕的話語,這時從一旁的村屋之中傳來。
周長青尋聲看去,就見那邀請他來的青衣老者,站在陰影處,身體也變得半透明起來。
“我若是不來,他們會不會就此沉淪,化作惡鬼?”周長青沉吟道。
“還好沒有如果。”青衣老者微笑道,用手再次指了指昨夜其口中的密道。
“還有一事,想請先生幫忙。”
周長青聞言,當即順著其手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密道口距離不遠,也就數十步的距離。
當周長青走到這片廢墟的時候,昨夜砸在上面的磚石,已然消失不見,露出一條寬道來。
道路的盡頭,是一尊破碎的神像,移開神像,露出一個密道的門板。
門板之上有著一塊巴掌大小的青磚。
“這是?”周長青拿其此磚。
光潔的磚石方一入手,在觸摸之中,有著絲絲溫暖之意不斷傳來。
“一件不起眼的小玩意而已,先生日后若是遇見邪魔,倒是可以用此鎮壓一二。”身后,青衣老人微笑道。
“接下來,便麻煩先生幫這群可憐的小家伙入土為安了,否則他們也走的不安心。”
隨著話音落下,周長青就看見眼前的老者,身軀在陽光之中,化作了一縷青煙。
下一刻,周長青拉動鐵環,密道上的隔板,頓時被打了開來。
一股濃郁的尸臭,在灰色的塵埃之中,沖到了陽光下。
傍晚,一處小河邊。
清洗潔凈的周長青從河邊走出,手中持劍向著山外走去。
如血的夕陽下,即將邁出大山的他回過頭看了一眼。
目光似穿過了層層籠罩的山林,看到了那處寨前陰涼處多出的十幾座小墳包。
隱約中,他甚至看見了一個青衣老者帶著一群歡樂的幼童,在向著他揮手。
“以香火基石鎮壓一寨之怨氣,好在總算見到了天明。”周長青默然,一步邁出了大山。
村民并非沒有怨氣,相反怨氣沖天。
但那老者舍棄香火之軀,以基石護住了村民的幼子,也鎮壓了村民心中的怨。
若是不去做這些,那青衣老者或許還能存在好久,或許還能真正成為一方神祇。
土地,或者山神。
但他沒有。
就像老者口中所說,沒有如果。
也正因為如此,寨中的村民得以解脫。
數日后,山邊一處荒店。
“吱呀…”
伴隨著一陣推門聲,周長青走進了面前的客棧。
說是客棧,其實也不過是一個破舊的旅店罷了。
“客觀,打尖還是住店?”方一進門,便有一個熱情的大嗓門傳了過來。
就見一個身體矮小,卻有著絡腮胡須的中年漢子,背著抹布向他走了過來。
“喲,這荒郊野外的,竟然還來了一位公子哥。”
“瞧瞧這細皮嫩肉的,比娘們還要水靈,就不知道摸起來是什么感覺。”
客棧的小二還沒有過來,倒是有一群牛鬼蛇神跳了出來。
這讓周長青有些無奈,其實他劍眉星目,儀表更是沒有絲毫女相。
“只能說這些人眼瞎了。”
看著一個流里流氣的江湖大漢滿嘴碎語的向他走來,周長青無奈的搖了搖頭。
“小白臉…”
但此人口中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見眼前劍光一閃。
噗嗤!
下一刻,此人伸過來的手臂便有一陣鮮血飚射而出。
“啊…”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使得原本嬉笑的旅店頓時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那漢子抱著手臂哀嚎的聲音。
“好膽。”
看著這一幕,那漢子身邊的二個江湖客當即拍起桌子,就要拔刀沖了過來。
唰、唰…
但兩人才剛剛起身,就見兩根竹筷飛來,釘住了他們的袖子。
“能穿你們衣袖,便能穿你們的喉嚨,再往前踏一步,就血濺五步。”冰冷的話語,從周長青口中傳來。
此話一出,還準備起身的兩人連忙坐了下去,拿起酒碗碰了一杯。
廉價的酒水灑落,也不知是碰杯太重,還是被嚇的右手,微微顫抖。
“拿你筷子,沒意見吧。”
看著酒樓再次恢復成了方才的熙熙攘攘,周長青目光看向門口的一人。
“沒意見。”后者吞了口唾沫,還好他剛剛沒有吹出口哨,不然就完了。
想到這里,此人看著隨著周長青的走過,一張張桌子的人,甚至連帶那手臂飚血的漢子都下意識的規避,不僅臉色慘白。
“大俠,打尖還是住店?”店小二似方才的時間被定格了一般,此時再次熱情的說道。
“來幾個饅頭,另外問你一點事。”
周長青看著眼前矮小但身軀寬大的小二,從懷中取出了二塊碎銀。
“好勒,客官你這邊坐,想問什么,小人要是知道,一定告訴您。”
店小二將周長青迎到一處安靜的座位上,滿臉笑容的道。
“羅遠城在哪里,附近有山嗎?”周長青緩緩的說道。
是的,他好像迷路了。
明明是按照地圖走的,但從那大山走出之后,看著手中簡易的地圖,他失去了坐標點。
想要重新定位,除非按照原路返回,但那樣就太過耗時耗力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進這氣象黑紅的旅店。
有這種氣象,不是黑店,就是店中經常死人,所以住店是不用想了。
即便周長青自持武力,也不會讓自己陷入危墻只下。
最多進來問個路就走,至于埋頭,有符水之能攜帶的醫術,他到不怕被下毒。
“客官要去羅遠城?”聽到周長青的話,店小二的臉色就是一變。
不僅如此,此話在其大嗓門之下,于傳開的一刻,使得整個旅店再次安靜下來。
便是那慘叫的大漢,包扎手臂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怎么,去不得?”周長青眉頭一皺。
“倒不是去不得,只是…”
店小二的話還沒有說完,這時旅店門前一聲大響,轟然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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