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早再看 川河城北部的軍營中。
一名身穿甲胄的男子正在盤坐修煉。
某一時刻,他忽然感應到一道能量,如同醍醐灌頂一般傾瀉下來。
來不及抗拒,或者說沒辦法抗拒,等睜眼時,那玄妙的感覺悄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武學信息印在腦海,揮之不去。
男子眼中滿是驚懼,二話不說,立刻掠出軍營察看情況。
可一番搜尋下來并未遇到異常。
最終只好回到住處。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頓悟狀態?”
男子回來后,又盤坐在了蒲團之上。
先是震驚,而后臉上洋溢出興奮的神色。
頓悟狀態實在太過玄妙,即便是他的師傅,都不曾在修煉中進入過。
而他,竟然在剛才無意中體驗過來一次。
就是這頓悟狀態的時間有點短。
而且沒啥自主性。
不過。
能頓悟已經是天大的造化。
哪還管時間長短?
雖然這樣想著,但男子還是有點疑惑。
別人頓悟,要么是突破境界,要么是領悟某種意境。
怎么到了我,就掌握了一門武學?
“大人,有什么吩咐嗎?”
這個時候,帳外面有巡邏的士兵來詢問道。
“今晚加緊巡邏,若有發現可疑的事,及時來報。”
男子斥退巡邏士兵,繼續查看這門武學的具體信息。
越體悟,就越是心驚。
因為他發現,這門名叫勁元指的武學,本身是很尋常的入勁層次,但卻帶著‘無息’的意境,在施展招式時快如鬼魅!
最最重要的是,勁元指還已經大成,甚至都不用他自己修煉?!
乖乖,不愧是頓悟狀態,瞬息就大成!
這一下可省了不知多少功夫。
大成的入勁武學,即便以他的天賦,沒個一兩年都練不出來。
“哈哈哈。”
他喜形于色,直接是在昏暗的帳中笑出聲來。
九峰茶莊。
反饋信息淡去后,楊易的腦海中就多了一道奇妙的感應。
這道感應正牽連著北方的某處,正是由勁元指發出。此刻的勁元指,仿佛成了他延伸出去的意志,不僅能感應到他的存在,甚至還可以施展?
雖然沒有嘗試過,但楊易覺得自己應該能施展勁元指。
只不過施展的主體是那寄生的宿主,動用的勁力,也是人家的…
這就好比把自家的娃放到別人家里養,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平時不聯系還好,一聯系,娃就知道誰最親。
他一個念頭,就能讓勁元指回來。
或者,把人家家里攪亂一番。
這可不得了,相當于在人家的身體之中,安裝上了一個定時炸彈啊。
楊易有些哭笑不得,小衍息術的反饋還真挺狠的。
自己疑神疑鬼,最后干活的都是其他武學,這是操縱系的吧?
一陣吐槽后,楊易逐漸接受了這個結果。
反正他可以隨時將勁元指召回,也就不著急了,留在對方那里也的確是個保障。
畢竟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凡事得留個心眼。
他品了品掌柜送過來的上好茶葉。
然后饒有興致地察看抱山拳探聽回來的有用信息。
聽說南城的郭家婦人精神念力驚人,近日更是修成秘術,能令死物反生,全城嘩然。
第二天一早,楊易與莊呈露一道前往北部的軍營。
大越王朝每一座城池都有自己的護城軍,由城主與皇都派來的中郎將共同管轄。
而川河城的護城軍紋藤蟒旗幟,所以也叫藤蟒軍,在青州威名赫赫。
楊易與莊呈露拿著棲霞宗的通行令,一路暢通無阻來到軍營中央區域。
“那九銜衛副官,姓鄧名卓,雖然不想承認,但實力的確不錯,你確定有把握能贏?若輸了,我可跟你沒完。”
軍營周圍被隔離出一個個區域,供不同軍陣駐扎訓練使用,時而能聽到整齊的呼喝聲傳來,顯然是有隊伍正在操練。
兩人在一名軍官的指引下,朝著驍靈衛所在的軍營行去。
莊呈露有些擔心地看著楊易。
若是楊易最后輸了,她不僅得離開宗門,為驍靈衛他們煉制一年的丹藥,還得照給鳳霞丹,這怎么想怎么虧。
“就算你要跟我沒完,那估計也是一年后的事了。”楊易無所謂道。
“…”莊呈露白了他一眼。
繞過幾處區域。
最終兩人站在了一塊寬敞的校場面前。
“那位正在臺上大顯神威的便是鄧副官。”
引路的軍官給兩人指去,而后行禮告退。
楊易順著方向看去,果然在校場的比武臺上,見到了一個身穿甲胄,使著烏金短槍的年輕男子。
那男子招式凌厲,不斷有著赤紅勁力傾瀉而出。
連環的攻擊下,打得對面的中年男子連連后退,最終被橫掃出場外。
得勝后,男子也是振奮人心地吶喊起來。
周圍圍觀的士兵們,也都爆發出熱烈的喝彩聲。
而那中年男子,則捂著傷口,慘笑著回到人群。
看裝扮,這中年男子應該是一位階級不低的軍官,本身也是搬山境。
只是在那名叫鄧卓的年輕人手中,顯得沒有反抗之力罷了。
不過這不是讓楊易驚訝的。
最讓他驚訝的是勁元指臥底的對象,竟然不是這位名叫鄧卓的九銜衛!
根據感應,勁元指此刻的宿主,在另一片軍營…
“我待會是要跟這個叫鄧卓的打么?”楊易指著臺上問道。
“對,就是他,九銜衛中就他最為張揚。”莊呈露補充道,“雖然概率很小,不過他若是不記得這茬,就不需要你出手了,那約定也就作罷。”
“剛才被他碾壓下臺的軍官,也是搬山境。從那鄧卓表現出來的實力來看,恐怕已經是搬山境后期,說不定都已經在種念了,極難對付。”
莊呈露才不想聽這些借口,直截了當問道:“你就說能不能打吧。”
楊易抿了抿嘴,艱難道:“得加錢。”
莊呈露傻眼了。
剛欲發作,楊易立刻笑道:“開個玩笑,只是對方的確不好對付。”
畢竟是同門,楊易也不可能真的把自己這位師姐逼急。
一枚鳳霞丹已經血賺了,再多估計也不好搞。
“哼,你若是輸了,我定饒不了你!”
莊呈露是真的被楊易給氣到了,不過他也知道楊易說得沒錯。
能進入驍靈衛的就沒有普通人,更何況鄧卓還是其中的佼佼者。
雖然楊易在聚鼎境時期,就有著擊殺搬山境的戰績,如今突破搬山境,實力會更上一層樓,但即便如此,在莊呈露眼中,楊易還是兇多吉少。
畢竟她是親眼見過鄧卓出手的,而對于楊易的實力認知,僅僅停留在想象中而已。
校場的喝彩聲漸漸熄滅下來。
鄧卓也是察覺到了一些人的目光變化,扭頭向校場外圍看去。
雖然有點擔憂被對方提起比試的話題,但此刻莊呈露還是表現出輕松的樣子,畢竟除了那個賭約之外,先前在飛霄城的相處,還算愉快。
而楊易站在她的旁邊,表情沒有太大的波動。
鄧卓咧嘴一笑,像是發現了有趣的事情,跳下比武臺走過來。
而隨著他的移動,校場里的其他士兵也都注視而來,竊竊私語著。
“莊師妹,沒想到我們這么快又見面了。”
鄧卓走過來,拍了拍軍甲上的塵土,和莊呈露招呼后,目光就落到了旁邊的楊易身上,“這位也是你們棲霞宗的弟子?是那個叫柳陽的么?”
“楊易。”
楊易簡短道。
“不是說你們棲霞宗有一位叫柳陽的弟子,實力不錯么?我還和莊師妹約定,說下次約出來比試比試,原來不是啊。”
鄧卓的話讓莊呈露頓感無奈,對方果然還記得這件事。
“鄧副官,我們這次來可不是說這些的,而是受大長老之命,代表宗門來請求武將軍一些事。”
莊呈露繞過這個話題,開門見山拿出增援令。
這增援令乃是王朝所發,并非凡物,鄧卓一看便將其認出。
“找我師傅么?”
“不太湊巧,這段時間他老人家有點忙。”
他搖了搖頭。
“你該不會故意不讓我們見吧?”莊呈露咕噥道。
“我還沒有無聊到這種程度。”鄧卓失笑道,“你們既然都動用增援令牌了,想必是有關宗門存亡的大事。”
“我沒騙你,就連我也好幾天沒見到師傅了。”
莊呈露聞言與楊易對視了一眼,而后皺眉道:“那將軍他有沒有說什么時候回來?”
“不清楚,反正這段時間他和川河城的城主都在忙。”
鄧卓伸了一個懶腰,松了松肩膀,笑道:“你們很急么?”
“有關魔主。”莊呈露簡短道。
“原來是這樣。”鄧卓點頭,隨后他抬眼看著莊呈露,提醒道,“這的確是大事,不過,我想你們也是知道,我們驍靈衛的職責不在于此。”
“所以,你們的增援令,我師傅他未必會接下。”
“你們還是兩手準備比較好。”
“青州距離皇都太過遙遠,想那邊請求援助,不知何時才能得到回復,而附近的幾個城池,又沒有幾個能騰出手的。”
莊呈露嘆息道:“難道,就能沒有別的辦法了么?”
“有啊,我可以幫你們去說請,只要我開口的話,師傅多少會聽進去一些,不過代價么,便是莊師妹你為我們煉制一年的丹藥,如何?”鄧卓咧嘴笑道。
“這和賭注是兩回事好吧。”莊呈露沒好氣道。
“說好了下次見面,把你們宗門最強的弟子帶來,是你先爽約的。”鄧卓咬住不放。
“誰說我爽約的,我旁邊這位楊師弟,實力也是極強,在聚鼎境時期就擊殺過搬山境,如今突破搬山境,只怕是你,都有可能敗于他。”
莊呈露意猶未盡地說著,倒是將好勝的鄧卓勾了起來,目光向著楊易打量過去。
“莊師姐夸大了,不過,的確是用計殺了一次搬山境。”
楊易不卑不亢,畢竟自己只是拿錢辦事,沒必要和對方交惡。
“可以,既然楊兄弟跟莊師妹一起來,那多半是知道我與莊師妹的賭約了吧,這樣,原來的賭約不變,若楊師弟能贏我,等師傅回來,我再幫你們遞上一兩句話,如何?”
鄧卓平日里喜歡爭強好勝,同時也是爽快的性格。
“好,一言為定。”
楊易微不可察覺地示意后,莊呈露也是應下。
校場山的士兵聽說還有比試,氣氛一下就高漲起來。
不斷有著其他營的士兵軍官被同伴拉過來。
鄧卓的實力自不必多說,而楊易雖然看起來年輕,但聽說是來自棲霞宗的內院弟子,如此的身份,對于川河城的軍士來說,也是格外新鮮與期待。
“楊兄弟,來者是客,便你先出招吧。”
鄧卓雖然沒有明說,但多少還是沒將與楊易的這場戰斗放心上。
聽莊呈露的描述,楊易怎么看都像是柳陽的替代品,先前在飛霄城的時候,他只聽莊呈露說起過柳陽與趙恒的厲害,從沒聽說過楊易。
那趙恒他打過,能看出對方在藏拙,打著沒什么意思。
他本來還挺期待與柳陽打一場的,畢竟柳陽曾經勝過趙恒半招,知道了柳陽的實力,那也就能估算出趙恒的水平了。
可結果卻換了個名不經傳的楊易。
比武臺的周圍圍滿了士兵,他們翹首期待著這一場比試的開始。
不過楊易卻頓住了,目光看向校場外面。
而就在他的視線引導下,大家也都紛紛朝外面看去。
只見一名身高不高的碎發男子,穿著與鄧卓同樣的制式甲胄,步履有一些匆忙地掠來。
楊易面色尷尬。
因為他從這人身上感應到了勁元指的存在。
“王越,你怎么來了?之前不是說要去閉關修煉么,等出關再找我復仇,這未免也太快了吧?”
鄧卓不由笑起來。
王越是他的師弟,平時兩人爭斗不斷,但幾乎都是他獲勝。
前些天他又是在一場對決中勝出,臨了就嘲諷了幾句,沒想到王越的自尊心起來了,放下狠話說等閉關之后再來比試,然后就憤然離去。
本以為會一個來月見不了面,沒想到才幾天,對方就回來了。
鄧卓一副戲謔的表情看著王越,若是以往,王越肯定氣得牙根癢癢,然后跳上比武臺與之大戰三百回合。
可今天的王越卻異常沉穩,仿佛鄧卓就像一個跳梁小丑,作為成熟的人,不應該被一個小丑給挑動情緒。
他垂著眼眸,氣質一下就上來了,淡然道:“你還是那令人討厭的模樣啊,不過算了,我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14633/93981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