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沉睡,霞光暈染東方的天空,徐徐拉開柔軟的霧帷。
整座雄偉的城池蘇醒了,照耀在一片金光燦爛之中。
楊家,僻靜的院落內。
修剪整齊的花草樹木掛著薄薄的水汽。
楊易在一塊平坦的巨巖上靜坐,面仰東方,運轉赤霞功。
而隨著體內勁氣流轉在四肢百骸,身體的周遭,竟有著淡淡的金光浮現!
若是靠近,還能感受到一股刺痛皮膚的熱意在涌動。
赤霞功、落霞飛鶩功,作為棲霞宗的主修功法,能煉化天地間的霞氣能量,從而加快修煉的速度,這是尋常的功法所不具備的。
不知修煉了多久,天邊的霞光漸漸隱退,楊易也從靜坐的狀態睜眼。
如箭般吐出一口濁氣。
“嗯,經驗值增加了一點,不錯!”
楊易打開屬性面板,然后滿意地點點頭。
得益于今早充沛的霞氣,這一個時辰,可抵平時兩三個時辰的功。
雖然比不上武學自己修煉的速度,但也在一點點進步著,這種感覺很好。
緩緩起身,稍微整頓了一下,便出門來到正堂。
“爹!”楊易朝著堂中的楊永寧叫了一聲,隨后看了看其他人。
楊儒和丁益都在,而除了他倆之外,還有一個藍衣老者慈祥地看著他。
“馮老。”楊易見到對方,立刻行禮。
這位馮姓老者名叫馮潛,早年間,也是青州有名的通竅境強者。
下場卻遭朋友背叛,身受重傷,等恢復過來,通竅境的實力去了四成,只能靠著殘存的精神念力,比尋常的搬山境強上一線。
郁郁不得志時,被楊永寧聘請,因念恩情,之后便一直留在了楊家,負責統管武院,算起來也是楊家的老人了。
今日那溫升帶人前來尋事,楊永寧將馮潛請來,算是鎮場。
說起來,楊易之所以會去棲霞宗,多少也和馮潛有關。
他很早以前就跟隨著馮潛打磨拳腳。
可一直沒有實質性進展。
當時年輕氣盛,誰愿意接受自己沒有修煉天賦?
反而覺得馮潛的教學實力不行,這才一氣之下去上了棲霞宗…
思緒飄飛間。
馮潛站起來回禮道:“三少爺學武歸來,沒想到還記得我這個老頭子。”
“馮老哪的話,這才過去兩年而已,自然是記得的。”楊易頓了頓,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容,“當時離開楊家時,年幼無知,可能一些話沖撞了您,希望馮老您不要介懷。”
這雖然是原主的故事,但楊易還是覺得有必要替原主道個歉。
畢竟從結果來看,馮潛沒錯,這具身體的資質的確是爛。
“我記性不好,早就忘了三少爺當時說過什么了,反而是我老眼昏花,看走了眼,差點毀了三少爺這么好一塊璞玉。”馮潛笑著擺擺手,感慨道。
楊易淡淡笑著,對于璞玉的說法,他可不敢接茬。
楊永寧這個時候道:“好了,易兒,待會你先旁聽。”
“若有更好的想法,便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無需顧忌。”
他想了想,補充道。
算是給了楊易相當大的權限。
畢竟楊易自身境界擺在這,而且是第一次參與到楊家的事務中,所以即便是楊儒,也并不覺得這有什么。
楊易點頭應下,尋了一處位置坐好。
這之后,楊永寧才對著馮潛熱切道:“馮老,待會可要多多倚仗你。”
馮潛鄭重道:“族長放心,我自當竭盡所能,那溫升可能勸說不動,但其他幾位,我會盡量爭取。”
楊永寧聞言,也是寬心下來。
眼下,穩住局勢是最關鍵的,僅僅走一個溫升還好說,若他還帶走其他搬山境,那對于楊家,無疑是雪上加霜。
時間在等待中流逝。
很快,庭院外就有一行人大步走來。
“哈,楊族長,我等冒昧拜訪,還望見諒。”
為首的中年人抱拳朗聲笑道,風風火火走進正堂之中。
“溫客卿哪的話,來,坐下說。”
楊永寧按捺住情緒,和氣地邀請道。
楊易抬眼打量溫升。
這個面帶笑意的中年人身上,的確是有不俗的勁氣波動。
至于其他幾人,有兩位是搬山境,四位是聚鼎境,跟信中描述一致。
他們沒有刻意收斂著氣息,所以很容易探查出。
溫升坐下之后,注意到了對面的馮潛,于是笑道:“沒想到馮老也在,先前倒是失禮了。”
“我不過是一個隱疾纏身的老頭子,哪有什么失禮不失禮?”馮潛笑了笑,而后話鋒一轉,挑眉道,“不過,自從你們成為楊家的客卿之后,楊家帶你們不薄,你們以這樣的方式,來跟楊家談條件,的確是很失禮啊。”
帶著笑意的目光掃過其他人。
那些跟隨溫升而來的客卿皆是臉色難看,撇開視線,不敢與之對視。
溫升見狀,搶過話茬道:“我等自然是念及楊家恩情的,只是如今,各坊區的生意摩擦日漸增多,我們身上的擔子也越來越重,若還按照原先的例錢結算,對于我們而言,實在有點吃虧。”
“哎!”他重重地嘆息一聲,“我們這些散修難吶,為了修煉資源只能掛靠在大勢力之下,所以自然是希望能有個好待遇。”
丁益眉頭凝重道:“溫客卿,你剛才說各坊區的生意摩擦變多?可從反饋來看,與往日相比,并無明顯的增加啊。”
溫升搖搖頭,笑道:“丁管家此言差矣,很多摩擦是不會被記錄在案的,比如數天前東元坊有一起糾紛,我是事先和對方打過招呼,這才沒讓事態擴大,像這種防患于未然的,自然也應該歸功于我們。”
“可即便如此,溫客卿也不至于煽動眾人,要將例錢翻一番吧?我們楊家原先給諸位的,就都是高價。”楊永寧喝了一口茶,語氣平緩道。
馮潛可以言辭激烈一些,但他作為楊家之主,說話得兜著。
溫升旋即擺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楊族長說笑了,我這哪是煽動?不過是大家有同樣的訴求,所以一道而來。”
楊永寧抬眼看著眾人,饒有興趣道:“諸位是這個意思么?”
“咳咳,近來坊區中需要我等出面的事情的確是變多了,而且馬上就要舉辦斗茶大會了,各方勢力蠢蠢欲動,都想阻擊我們楊家…”
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尷尬笑道,他是其余兩位搬山境之一。
“曾客卿,還有你們當中的幾位,我記得楊家對你們或多或少都有著恩情,這之后更是開高價請你們擔任客卿,難道在楊家困難的時候,你們要跟他一起對楊家落井下石?”馮潛含恨道。
那曾姓客卿聞言和其他人對視了一眼,臉色慚愧,不過他們并非常人,所以也不可能被這么一兩句話就給說服。
“我們承了楊家恩情不假,但并沒有賣身給楊家,現如今有別處開了高價,所以,如果楊家無法加價的話,那我等也只能離開了。”
“客卿一職,拿錢壓陣,自然是隨利而往,還望楊族長能夠理解。”
幾位曾經受過恩的客卿行禮道。
溫升見狀,望著楊永寧,呵呵笑道:“楊族長,行與不行就給個準話吧,若楊家實在有困難,我們也可以理解,好聚好散就是了。”
“等以后楊家經營狀況改善,有需要我們時,我們再來為楊家辦事。”
楊永寧面色鐵青,看來這溫升是事先找好掛靠了,這才有恃無恐。
正當堂中氣氛僵持到了極點的時候,先前一直沉默的楊易忽然拍起手來。
啪啪啪!
“哈,這位溫客卿敢開口,把一萬五千兩的例錢直接翻番,我還以為是個人物呢,沒想到先是在外面找好了下家,又拉攏來一幫人壯聲勢,這才敢和楊家談條件,不過如此,不過如此。”
“等等,該不會他找好的下家,是與我們生意相沖突的韓家吧?如果是的話,那也太吃里扒外了!誰知道他有沒有帶走我們楊家的機密?必須得嚴查!”
楊易和旁邊的楊儒一驚一乍地說笑著,聲音極大,堂中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極為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