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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魏博去勢

第(1/2)頁  朱友貞登基才一年,梁國國政日非。

  各地軍頭重新掌握政權,文人或退居二線,或淪為幕僚。

  武人掌握絕對話語權。

  一些宿將也是如此,如潁州牛存節,對朱氏忠心耿耿,但眼前大環境惡化,不是主將忠心就能決定的,梁軍也要吃飯。

  人心總是貪得無厭的,得寸進尺,梁軍吃飽飯,忽然覺得手還可以往前伸。

  很多駐地方軍頭自行收稅,中飽私囊。

  牛存節也遏制不住部下的貪婪。

  朱溫在時,動不動舉起刀子,屠殺重將,有些固然是受到了猜忌,但也有罪有應得的,所以朱溫能震懾武人。

  而朱友貞政變上臺,對梁軍的掌控力嚴重不足,其盟友趙巖及張家兄弟全都是無才無德之人,有本事的敬翔、李振全都被疏遠,掌握軍權的高季興刻意迎奉,只為一己私利。

  眼下朱友貞的狀況跟當年坐困長安的昭宗很像。

  朱友貞也發奮圖強啊,只可惜長于深宮中的朱友貞眼神跟昭宗一樣不行,啟用段凝、霍彥威等人為大將,統汴州禁軍。

  當然,朱溫還是給他留了一些底子,魏州王彥章、相州黃文靖、博州朱漢賓、汝州胡真、王檀、潁州牛存節。

  正是因為這些大將的支撐,朱友貞才能維持汴梁的格局。

  只不過腐朽已經不可避免。

  百姓頭上壓著兩座大山,既要供奉汴梁朝廷,還要經受軍頭們的壓榨。

  天佑九年三月,陳州毋乙、董乙以摩尼眾造反,自號上乘宗,白日為民,夜間聚眾,很快漫延淮西,潁、蔡、許等地受眾日增。

  大唐申、光、壽等州也受到一定波及,但民間有忠義堂存在,掌握民間輿情,自歸唐之后相對的輕徭薄賦、吏治清明,百姓忙著開墾荒田過日子,沒空搞這些。

  只不過毋乙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剛剛取得一些成果,便迫不及待的稱帝,設置官屬,被高季興領軍鎮壓。

  陳州距離汴州不過百里,算是京畿地區,這里都能發生動亂,可見梁國形勢。

  李曄沉得住氣,但李存勖沉不住氣了。

  留給河東的地盤和時間越來越少。

  收復蜀中,大唐復興之勢便不可逆轉,后又攻滅湖南、嶺南,十分天下,六分歸唐。

  而且隨著大唐的穩步前行,對天下大勢的影響越來越大。

  就連晉軍內部,也有很多徹底歸附大唐的想法。

  最典型的就是叔父李克寧。

  李存勖抓軍政大權,財權卻落到李克寧手上。

  這些年,李克寧與大唐互通有無,生意做的飛起,心也漸漸倒向唐室。

  李克用在黃巢之亂中立下殊功,被僖宗收入李唐宗室,補名鄭王一系,相當于河東李家跟長安李家拜了把子。

  盡管李存勖有意疏遠這層關系,但其他人還是認這層關系的。

  這也是歷史上后唐正統性的來源之一。

  李克寧跟大唐宗室一向走的比較近。

  之前韓全晦買十萬石糧食,也是經過李克寧的手,不然現在天下大亂,誰會賣糧食?

  常言說有錢有勢,李克寧有錢,又是李克用的托孤之人,還是李存勖的叔父,自然在身邊聚集了一個不小的圈子。

  在他們看來,歸附大唐絕對不虧,皇帝人也不錯,弄個王爺當不是難事。

  這就跟李存勖產生了巨大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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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如今的河東,擁河中、振武、昭義、盧龍、義武、大同七鎮,帶甲二十余萬,并且實力還在增長中,這種情況下,李存勖怎么甘心寄人籬下?

  更何況汴梁已經有人向他秘密投誠了。

  汴梁朝廷早上發生的事,晚上就到了李存勖的案牘上。

  還為李存勖分析了當前形勢,天下精兵良將,十之六七在大王河東,大王只需吞并黃河兩岸,收梁國精兵、錢糧,再結好契丹,以為外應,殘唐不足為慮也。

  當年安祿山僅憑河北三鎮就橫掃了大唐,把頂點的大唐一把扯到谷底,現在的晉軍,又豈在當年安祿山的燕軍之下?

  “梁國所憑者,唯王彥章、黃文靖、牛存節等宿將而已,大王當施以反間計,離間汴梁君臣!朱友貞外仁內忌,昏聵軟弱,遠遜朱賊,必能成功。”

  李存勖反復看著汴梁來的密信,最后又遞給了郭崇韜。

  郭崇韜看完之后,滿臉驚訝,“這是何人之謀?”

  李存勖笑而不答。

  郭崇韜長于軍略,玩陰謀詭計就差了一些,但也看出反間計的確有很大的成功幾率。

  “此計可行,梁軍精銳只剩王彥章的龍驤軍,相州與魏州互為犄角,破其一路,則魏博為我所得,逆梁之勢去矣!”

  李存勖哈哈大笑,連忙令文吏寫了好幾封吹噓王彥章、黃文靖勇猛的信,大書特書汴梁現在不行了,朱友貞小兒坐堂,覆滅之日不遠,我李存勖有多么仰慕兩位將軍,恨不得同塌而眠交頸而臥…

  當然,這些信不會送入相州和魏州,而是出現在汴州城中。

  朱友貞也不是傻子,雖然生氣李存勖罵他是小兒,但也沒有太在意,還賞了王彥章、黃文靖一些金銀錢帛。

  不過短短一個月后,汴京忽然就流言四起,聲言王彥章、黃文靖與李存勖秘密接觸,黃文靖還在相州城下與李存勖飲酒,相談甚歡。

  流言傳的的有模有樣。

  此時河東大將李嗣源領三千精騎穿過魏州與相州防區,兵臨黃河,深入澶、滑、衛等地,一時間黃河之南風聲鶴唳,百姓驚恐。

  澶、滑、衛三州是汴京的北面屏障,隨意突破一州,就能渡過黃河。

  朱溫在時,把這三州都打造成鐵桶,但現在朱溫不在了,人心軍心難免惶惶。

  朱友貞不禁對流言將信將疑起來。

  趙巖、段凝等人趁機進讒,“黃文靖向來跋扈,王彥章多有怨言,此二人皆在要害之地,倘若變心,恐河朔非為國家所有!”

  黃文靖跋扈是真,王彥章怨言也是真,但二人只是對汴梁朝政日非的不滿,屬于合理宣泄,就像一個忠心老員工看到公司江河日下,發一兩句牢騷,其本意還是希望朝廷振作。

  但朝廷的大佬們不這么想啊,認為二人是對他們有意見。

  梁國內外早有矛盾。

  特別是段凝,覬覦龍驤軍不是一天兩天了,多次建議朱友貞調回龍驤軍戍衛汴京。

  這種低劣的反間計在朱溫時代肯定玩不轉,但在對朱友貞卻非常有效,削弱軍頭實力,加強中央權威,一直是他的夢想。

  對朱友貞而言,王彥章、黃文靖都是外人,趙巖、張氏兄弟才是親信。

  或許梁國朝堂有人看出是反間計,但不是規勸朱友貞,而是趁機爭奪利益。

  再說勸了也不一定有用,說不定還引禍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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