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李存勖還是賣了李曄一個面子,沒有繼續進攻黠戛斯人,轉而向東,掠奪室韋諸部,與阿保機迎頭撞上。
黑車子室韋曾托庇于盛唐羽翼之下,后安史之亂,回鶻人興起,又依附于回鶻,回鶻人破滅,黑車子室韋交好大唐,經常進貢名馬貂裘等物,頗知忠義,大唐也有意扶植黑車子室韋壓制契丹,不過大唐越來越虛弱,無力給出實際支援,黑車子室韋遂于盧龍劉仁恭聯合,一同襲擾契丹。
當年阿保機與李克用云州會盟,約為兄弟,其意也在共同討伐室韋與劉仁恭,報木瓜澗大敗之仇。
現在劉仁恭父子倒了,黑車子室韋失去盟友,黠戛斯自顧不暇,無力支援。
阿保機一面遣從弟惕隱撒刺領兩萬鷹軍征討,一面招降室韋部眾。
契丹人終究對草原秩序更為熟絡,而且室韋與契丹人風俗相近,幾百年前還是一家人。
面對兩面的夾擊,黑車子室韋終于扛不住了,倒向契丹。
李建及與史建瑭不肯罷休,李存勖上位時,向阿保機遣使以侄禮而待之,當時河東內憂外患,不得不委屈求全,晉軍諸將皆以為恥,在他們眼里,契丹人不過手下敗將而已。
早在爭奪盧龍時,雙方就齟齬不斷,阿保機撕去盧龍最東面的營州,讓晉軍止步于遼西。
地緣態勢決定雙方根本不可能和平共處下去。
惕隱撒刺作為阿保機最得力的干將,對唐人一向仇視。
耶律部貴族們早改用唐名,連阿保機都起了一個耶律億的唐人名字,因仰慕崇拜漢高祖劉邦,在族中自稱劉億,賜乙室、拔里蕭何之姓,是為蕭氏。
不過有崇拜就有仇視,惕隱撒刺對兄長的作為大不以為然,不愿起漢名。
如今雙方相遇,自然要摩擦出火花了。
惕隱撒刺領鷹軍越過黑車子室韋轄地,主動進攻李建及、史建瑭。
二人雖是當世猛將,不過兵力單薄,乃是晉軍的偏師,鷹軍為契丹核心戰力,還有室韋的仆從軍。
史建瑭欲死戰,李建及度當前形勢不利,率軍而退。
這一退,令契丹人的氣焰更加囂張。
諸部族長皆有入寇河北之心,畢竟唐人的土地最為富庶,現在也到了打草谷的季節,草原戰馬正是膘肥體健之時。
阿保機雖然對晉軍心有余悸,不過南下掠奪,試探李存勖的軍力還是愿意的。
作為雄主,阿保機自然知道雙方不可避免的會碰撞在一起,遂遣使汴梁,相約攻晉。
現在的朱溫奈何不了大唐,但對河北從未放松警惕,雙方的仇恨越累越深。
而且從當前態勢來看,只有吞并河北、河東,汴梁才有跟大唐抗衡的實力,否則就是等死的局面。
朱溫當然不愿意等死,不過也沒有輕易出兵,而是采取李振的建議,口頭答應,暗地里與成德眉來眼去。
成德夾在李存勖與朱溫之間,王镕不慌也是不可能的,多個朋友多條路,雙方關系開始升溫。
除了成德,朱溫還暗中聯絡錢繆、馬殷、王審知。
盡管大唐崛起之勢不可逆轉,但這些第一代軍頭們,絕不會輕易放棄手中的權力和土地。
他們固然不敢公然與大唐為敵,但相互串聯是不可避免的,錢镠暗中還販賣軍械、糧食等戰爭物資給馬殷和朱溫,大發戰爭財,不過對唐廷也是百依百順,未有違制之舉,供奉逐年增加,還遣其子錢傳璣、錢傳瑛入長安覲見皇帝,結 (本章未完,請翻頁)
第(2/2)頁 交大臣。
馬殷是真被打怕了,縮在黔中、湖南二地,不敢動彈,連對嶺南的進攻都停止了,屯重兵于潭州、朗州、黔州三地。
對大唐前所未有的恭順起來,不僅去了楚王號,自降為長沙郡王,還一再遣使向李曄謝罪。
李曄趕回長安,已是深秋。
秋風蕭瑟,暑氣與旱氣一同消退。
回長安的當日,李曄首先召見了李巨川。
現在想來,當初他軟禁花蕊夫人等一干蜀王女眷是有先見之明的。
李曄把皇城司的密奏給他看了。
李巨川臉上沒有任何驚訝表情,“太子為女色引誘,一時糊涂。”
李曄一愣,難道李巨川也被太子招攬了?看到他滴溜溜轉的小眼睛,才醒悟他是藏十說一明哲保身。
“行了,此地只有你我二人,別藏著掖著了。”
女色不是問題,事實上太子在岷州蓄養姬妾,李曄也沒拿他怎么樣,反而為他遮掩。
當初玄宗沒登基不也是在陳玄禮的配合下外面養人嗎?
但色令智昏,什么人都敢動,就是他的問題了。
“陛下可曾想過為何花蕊夫人會這么快摸上太子的門路?”李巨川小眼睛里閃著光。
李曄一愣,光顧著生悶氣去了,沒想到這里面的水這么深。
“你是說…”
“太子在政事堂,有臣、趙閣公、韋太傅照拂,私下有崔襄助,尋常人等,根本不可能與太子來往。”
政事堂三侍郎,趙崇凝、韋昭度、崔自詡清流,雖然政見多有不合,但在私德上,絕對是這時代的楷模,應該不會為太子拉皮條。
一個閑散王爺的內眷,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中間沒有人,怎么可能接觸到當朝太子?
李曄眉頭一皺,發現自己還是把問題想簡單了,太子固然有問題,但這背后的黑手,還是有一套的,嗅覺相當靈敏,趁李曄領百姓就食蜀中,在長安攪風攪雨。
“當年裴樞被刺,現在都沒找出兇手,會不會是同一人,或者同一勢力所為?”
李曄一直搞不清這背后的動機是什么,難道僅僅是為了阻礙大唐的振興?
李巨川道:“現在無法斷定,臣建議陛下先按兵不動,以免打草驚蛇,而且臣感覺此人勾連太子與花蕊,并非是想幫太子,而是要廢太子!”
“你說是此人故意坑害太子?”若不是知道李巨川絕不會背叛自己,李曄還真以為他是太子的說客。
“幫助太子幽會花蕊夫人沒有任何利益,至少眼前沒有,而且還會帶來巨大風險,皇城司之利,長安誰人不知?但若是廢了太子,就能帶來巨大的利益!”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很多看似不合情理的事,背后都隱藏著利益鏈條。
廢了太子誰是受益人?
李曄來回踱步,搞這種陰謀詭計還是李巨川在行,若是自己,一時半刻肯定想不到這么多東西。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太子本身的問題非常大,這時代太多父慈子孝了,連自己也不能例外,時代的慣性就是這么可怕。
按他這什么都敢碰的性格,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提著刀子來找自己了,他若成為大唐之主,恐怕大唐跟逆梁一樣的下場,這是個虎狼之世,天命在唐也招架不住子孫的胡作非為。
“太子必須廢!”李曄心中決斷已定。
嗜欲深者天機淺,就這么被欲望操控,怎么帶領大唐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