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關于看見不該看事物這件事(1)
上午最后一節課是室外體育課。
高杉原和中野二乃兩人結伴離開教室，悠閑地走過校道，來到體育場。
綠紅相間的塑膠場地上，滿眼都是穿著紅黑色校服短衣短褲的學生。
中野二乃穿著水手制服，一進入體育場便吸引很多關注。
修長的身軀，姣美的少女容顏，搭配青春活力的淺色服裝，連不少女生都居心不軌地回頭看過去。
但中野二乃對室外體育課不大感興趣，準確來說是對這灼熱的太陽不感興趣，秀氣的五官因此微蹙發愁。
她做了十足的防曬措施：袖子口外的兩只小手，白襯衫領子上的纖細脖子，白皙的臉頰都涂抹了兩層防曬霜，左手還撐著一把黑色防曬小傘。
看了體育場一周后，中野二乃從鼻尖呼出一縷熱氣，“真熱。”
高杉原站在她身邊，帶著附和性質地點頭，“確實。”
“待會我直接去自修室，就不回班了。”中野二乃的頭往高杉原方向歪了歪，說。
“你之前不都直接去的嗎，這次怎么和我說了？”高杉原有些意外地張嘴。
中野二乃看著站在傘外的高杉原，眼神不滿地瞅他一眼，捉著傘柄的手用力，用剛好到高杉原頭頂的傘身輕砸他的腦袋，“只是提醒一下你而已，如果老師問話幫我糊弄過去。”
高杉原摸了摸頭，頭發被曬得像沙灘上的海帶絲，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有種別樣的質感，“我知道了。”
“嘖。你像個傻子一樣。”中野二乃皺眉注視高杉原一眼，收了小傘。
十分毒舌的話，高杉原內心咀嚼后，去其毒素，接受了這句話，“和傻子站在一起你也會變傻的。”
高杉原這樣回復，中野二乃霎時也不知道怎么回應，她想看的是高杉原被毒舌時一臉窘迫的樣子，而不是這幅這平靜回答的表情。
兩人來到班級集隊。
“嘿，高同學！”
體育場四周圍了一圈涂成黑色的鐵絲護欄網。護欄網外邊是一排高大的綠樹，成蔭的樹葉翻過護欄網的頂端探到體育場內，形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陰影；內邊是一排白色花崗巖材質的石凳，上面簇著大樹的茂密樹葉，石凳上映出斑駁的光點，這是休息區。
往里邊是網球場，緊接著是籃球場，最中央是一圈四百米紅色塑膠跑道，里面鑲套著一個標準足球場。
高杉原的班級正在足球場上集合，除了他的班級，中野四葉的班級也在同一地點上體育課。
剛才那翠鶯般的女聲便是從中野四葉的小嘴里發出，她站在一堆學生中向高杉原招手，向上舉高的白嫩玉臂宛如一節在清澈水池生長到最白潤階段的細藕。
“二乃也在！二乃！”
“四葉對你可真熱情。”中野二乃難以理解地看中野四葉一眼，揮手示意自己看到了的同時，看向高杉原說。
兩人并肩站在一塊，高杉原的身高幫她擋了不少太陽。
高杉原也向中野四葉揮手，當然他沒有后者如此熱情，“這才是一個十七歲女高中生該有的活力。”
中野二乃白他一眼，“我們可沒這么老。”
說罷，她邁出小步伐，曼妙的雙腿輕盈走動，去到隊伍的前方。
高杉原腦子停頓一下，似乎想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腳步慢慢停下來。
“集隊！”
“做熱身運動！”
“解散！自由活動”
戴著一頂白色鴨舌帽的女體育老師大聲喊話，身上穿著白背心泌著汗跡，簡單地在兩個班級面前帶學生做一遍熱身操后，迫不及待地解散班級，然后快步走回體育場邊緣有空調的體育器材室休息。
“拜拜，笨蛋。”班級解散后，中野二乃向高杉原招招小巧的右手，旋即走到放物品的石凳前，挽起自己的通勤包和小黑傘。
太陽灼熱得似乎在吮吸她肌膚的水汽，中野二乃站在樹蔭下一時不想走出去。
從高杉原道歉到現在不到一小時，她對高杉原的態度已經從冰冷恢復正常。
女生喜歡把事情藏著掖著埋在心里面，中野二乃也是女生，自然也會做同樣的事情，把不開心的事情掖在心里。
但她不會像其他女生一樣把事情藏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她會在心里快速得出自己的結論，然后直率地表現出來。
這就是中野家的次女二乃。
高杉原既然有誠心要悔改，她便選擇相信這個看起來還靠譜的混蛋。
畢竟，也算認可他當家教老師的。
中野二乃雙眸注視體育場中的高杉原。
高杉原還在太陽中，但顯然是被男生纏住了，遠處可以看到他想逃脫的不耐煩表情，中野二乃一邊將通勤包挎到細肩上，一邊揚起嘴角，“笨蛋。”
過了一會兒，高杉原向她的方向走來，她停下剛想邁離體育場的步子，駐足下來。
可能是覺得兩人待會還會再說一會兒話，她安靜地等待高杉原。
體育場中央，高杉原浸在正午十一點的太陽中，低能耗身體像放上煎板的冷牛排開始發燙。
‘真熱！’高杉原揪了揪衣領子，不由得感嘆。剛才一群別班男生找他打籃球，他委婉拒絕了。
低耗能狀態下的他雖然喜歡陽光，但喜歡的是熏熏晴天的溫煦陽光光束，而不是這個懸在半空的圓形發光電磁爐。
每次在正午太陽下他都會產生這種想法：如果把他低耗能下的身體比作一個產品，那么在一堆關于這個產品的保存條例中，避免正午陽光直曬肯定要排在第一位。
“高同學！”一陣帶著清香的風在身邊捎起，中野四葉從他左邊出現。
白色短衣短褲露出她潔白修長的四肢，纖細的手臂和勻稱白皙的雙腿宛如白瓷瓷器一般袒露在空氣中，白白的細皮嫩肉中流動著朦朧的紅潤——那是新鮮血液在她體內流動時產生的類似于余暉打在潮汐上的特殊美觀。
中野四葉小臉上堆積著無邪燦爛的笑容，雙眸和陽光重疊一起，光彩四射地看向高杉原。
“四葉？”高杉原帶著一絲不好的預料，后撤一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