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集體的選擇性失憶
周日上午。
四月末的晴天，四下春意盎然，高樓臺宇外并沒有近地面的綠樹景觀，取而代之的是一際碧藍無垠的天空。
幾片斷斷續續的淡白色云片躺在蔚藍的天壁里，佁然不動。
明媚的陽光從陽臺外瀉進五姐妹的家中，暖意十足的光束在客廳里躍動，半個客廳沐浴在金黃色的陽光中。
五姐妹穿著日常T恤和悠閑短褲，盤腿坐在茶幾四周，相互打趣著。
五人綻放笑容的臉頰俏美無暇，比窗外的春景暖陽更能使人心生悸動。
穿黑色西服的江端管家慢慢來到客廳中間，五人停下打趣，紛紛望過去。
江端鬢角處的頭發已經泛白，臉上自然顯現年過五十男人的老態，從嘴角到眼眉都遍布許多皺紋，宛如一條條小溝壑。
也正因為這些皺紋，他的臉看起來十分和祥。
此刻，他慈目看向五姐妹，嘴角一直揚著笑意。
“五位小姐，下午好。今天下午五位小姐要完成你們父親布置的考試。”
中野五姐妹明白地頷首，“我們知道了，江端先生。”
江端拆封試卷，將其鄭重地發給五姐妹。
“希望五位小姐可以考一個好成績。當然，受老爺的吩咐，我會在接下來的時間里監督五位小姐考試。”
中野五姐妹將茶幾面收拾好，拉開距離，分別拿到一沓十來頁的考試卷子。
“所有題目的卷子都在這里。”
江端緩緩道，語氣和藹得像五姐妹七十歲的爺爺。
“一個上午的考試時間，地點就在這里，期間允許上洗手間。”
五人看了幾眼試卷后，不約而同地抬起臉頰，目光奔向身邊的姐妹。
中野一花：看起來好難！
中野三玖：為了衫原同學，大家要好好完成。
中野四葉：宕機ing
中野五月：快開始吧。
中野二乃：…
考試氣氛頓時籠罩五人。
“準備好了嗎，五位小姐？”
江端問道，從黑西服的口子里拿出眼鏡，戴上。
“啊…嗯，準備好了。”
五人緩緩回答，慢慢低下臉，目光迎上試卷卷面。
窗外太陽光線已經透出初夏氣息的晴天里，五姐妹來到華夏第一次考試正式開始。
考試沒有分科目和時間段，所有科目試卷都一次性發給了五姐妹。
五姐妹只需要在總時間里完成所有試卷便可，沒有規定的做題順序。
國語，霓虹史，英語，公民…試卷上有著各種類型的題目。
客廳中央，江端搬來一張椅子，坐下安靜地注視五姐妹。
刷刷的落筆聲響起，五姐妹不再說話，頓時萬物寂籟，仿佛整個世界都停止下來。
窗外依舊是暢然的大晴天，陽臺上的觀葉植物綠綠蔥蔥，輕輕隨風搖曳，遠處漸微傳來狗吠聲。
巨大落地窗拉開了兩側黃綠色的窗簾，陽光肆無忌憚地穿過陽臺，落到乳白色的瓷磚地板上。光束里，光粒子和細微的塵埃結伴而舞。
潔白的地板，木色的家具，散發金屬光澤的吧臺，輕輕滴著水珠的水龍頭，整個公寓沐浴在暖色調光景中，干凈舒適。
中野五姐妹圍在長方形茶幾四周，秀美的雙腿呈鴨子坐坐在柔軟坐墊上，纖細的腰肢認真地挺著，五人心無旁騖地做試卷。
近距離看著，五人臉頰上的精致五官因為專注，散發出格外迷人的氣息。
紅色，咖啡色，橙色，粉色，橘色，五種顏色的頭發落在五人臉頰邊，跟著寫字的手微微漣動。
高杉原長達一個月的家教在這時候體現出效果了。
五姐妹瀏覽試卷一遍下來，驚人地發現，這份試卷她們似乎也不是完全看不懂！
五人看著試卷，腦子竟然能隱約地回憶起晚上的家教內容。
‘笨蛋嗎，你們。這題需要使用三角函數來求解。’
‘如果說經濟的話，一定不能離開財政政策，從宏觀經濟和微觀經濟兩個角度來看題。’
高杉原的影子和他的話不斷從五姐妹腦海的不知處冒出，宛如山中細石底下不斷泌出的涓涓細流。
五人臉頰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四周安靜環境形成的壓迫感減少數分。
這份卷子，說不定真的能及格！
江端翹著二郎腿，瞇著略渾濁的雙眼，安靜地端詳五姐妹。
看到五姐妹一絲不茍的臉蛋，一絲不茍地動筆做題，他和藹無聲地笑起來。
時間從五人蔥白的手指間逃竄，順著試卷上逐步被填滿的字跡，慢慢往不可知的方向流逝。
春日，晴天，客廳，中野五姐妹安靜做題。
這是一幅美好的畫面。
——如果看不到五姐妹在考試后半段的臉部表情的話。
考試開考兩小時后，五姐妹臉上認真神情全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五張苦澀無助的表情。
中野三玖抿著雙唇，碧藍色的雙眸已經開始泛圈圈，雙手伏著的試卷卷面還空著一大半。
她身邊，中野四葉痛苦地噘起嘴巴，一直盯著試卷的雙眸直直發愣，腦子里的知識仿佛被抽水泵給抽了出來，一片空白。
中野一花單手撐著臉頰，也已經到了極限，輕呼一口氣，睫毛跟撲棱的蝶翼似的一眨一眨。
中野五月不由自主地握住圓珠筆，筆帽抵著下巴，變成思考者苦做思考。
只有中野二乃神情平淡，雙手環著豐滿胸脯下的小腰，定睛注視試卷。
五姐妹雖說是五胞胎，但在很多事情份上并沒有什么默契。
但也有特殊情況。
這場考試中，除中野二乃外，四人雙眸瞄向對方，相互間一個眼神交流，立刻讀懂彼此的內心話。
‘卡密桑！救救孩子！’
原來，四人的回憶和記憶全部都是斷斷續續的。
——‘笨蛋嗎，你們。這題需要使用三角函數來求解。’
——‘衫原君講解一下嘛’
——‘聽著。你們得首先用，再用，最后從角度得出答案。’
——‘如果說經濟的話，一定不能離開財政政策，從宏觀經濟和微觀經濟兩個角度來看題。一般答題都會用到這些術語，再加上這樣子的專業名詞，肯定能得分。’
中野一花、三玖、四葉、五月相互對視，四張一模一樣的臉露出四副一模一樣的表情。
果然她們腦子里都是一樣的，關鍵知識點全給掉鏈子選擇性遺忘了。
“距離考試結束還有三十分鐘，五位小姐。”
室內陽光已經隨著掛在天空上太陽的升高而褪離，坐在客廳中間的監考人江端管家提醒道。
聽到這話，五姐妹的身體本能地微顫一下，一陣清風從陽臺吹進，透過五人的衣服吹撫肌膚，五人輕松不少。
再次抬起雙眸，中野一花，中野三玖，中野四葉，中野五月相互凝視一眼。
四雙眸子露出堅定的神色。
不能讓爸爸辭退衫原同學！
中野三玖再次握住圓珠筆，低下臉頰，雙眼認真地盯住試卷。沒有什么表情的小臉較勁地緊繃住，抿攏的雙唇內，貝齒緊緊咬住唇肉。
長茶幾一邊，中野二乃雙手環住豐滿胸脯下的小腰，后仰上本身，她掃一眼繼續作答的四姐妹，而后看向自己身前桌面上答了一半的題目。
一不留神，她竟然跟著姐妹一起認真做了這么多題目。
輕呼一口氣。
腦海里忽然回憶起和高杉原的對話，揮之不去。
一股難以名狀的感情從她雙眸閃過，中野二乃透澈的眸子像蒙上一層不透明的薄膜一般輕微漣漪。
她掌握了這個混蛋的去留。
咬咬牙齒，她還是再次拿起筆，準備動筆。
然而身體卻呆在原地遲遲不動，酒紅色的長發披落到紅撲的膝蓋上。
圓珠筆筆尖落在卷子上，筆芯墨水逐漸汁成一個小黑團。
她放下筆。
“考試結束了。”
三十分鐘后，江端先生宣布考試結束，收走五姐妹的試卷。
考生們癱倒在地板上，松懈下來的身軀散發淡淡熱氣，“終于考完了”
江端無聲一笑，“五位小姐很認真對待這次考試嘛。”
中野四葉忽然從坐墊上坐起身子，扭過柔軟的身軀，朝江端雙手合十，坐墊上鴨子坐的雙腿并緊成跪姿，小臉欲哭欲泣。
“江端先生，請手下留情，網開一面，救人如救火。”
江端哈哈一笑，這丫頭怎么什么詞都用上了，“這可不是我能決定的，要交給出題人改卷。”
“什么時候知道考試結果呀？”中野一花問。
“今天是周日，大概明天周一五位小姐放學就知道了。”
江端將試卷答卷收進一個文件袋里，回答道。
“這么快？！”五人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