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適應の周(二十一)
中午，是校園一天中最難得的寧靜時分。
蔚藍而遙遠的蒼穹浮著幾朵悠然不動的白云。
在飯堂簡單解決自己的午飯后，高杉原慢步走回教室。
教室里除了他，其他學生都已經回到宿舍休息。
午間的教室散發著靜謐而沉韻的氣息，讓人昏昏欲睡。
高杉原在座位上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慢慢趴到桌子上，雙手枕著腦袋，他側過臉，略有倦意的雙眸看了看中野二乃的位置。
整潔的桌面，窗戶開著，微風拂起青色窗簾。
眼睛慢慢合上，睡去。
直到下午上課鈴聲打響，他才從夢中醒來。
夢里面，他坐到中野二乃的位置上，撐著腮幫子凝望校園春色。
下午的課平平淡淡，像一泊清水。
老師們一直在強調這周的考試有多么重要，他卻直接把上課的時間都用去復習周末要考的日語考試。
桌面上的可樂塔已經放不下，他將這些可樂一一放到桌子邊的地板上。
下午的時間轉瞬即逝，中野二乃不在身邊，時間過得出奇的安靜。
放學，在班里同學紛紛涌向飯堂時，高杉原默默將自己桌面收拾干凈，背上背包離開學校。
剛要走出學校門口，他遇到了野澤埋。
說是碰巧，但他感覺野澤埋似乎是專門在這里等他的。
“有事？”
高杉原走到校門，望了眼右臂夾著公文包的野澤埋，問一句。
“當然！”野澤埋嘴角上揚，“請你喝可樂，要不？”
“…不用了，我課室還有一大堆。”
“走吧，跟你說一件事。”
野澤埋向高杉原招招手，慢慢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高杉原停在原地，直直地看向野澤埋的背影，野澤埋口中的事情，多半是廢事。
“忽悠我去當工具人的事就算了。”
“不是！快來！真的是一件好事！”
野澤埋停下腳步，皺著眉頭看向高杉原，難道自己在他心目中是這種形象嗎？
高杉原猶豫片刻，跟了過去。
人就是這樣，有時候明知道前面可能有一個坑，但還是會皮一下，跑到前面蹦一下迪。
四點半的太陽還很暖，這種暖意并不像上午的朝陽那樣熏人身心，激活人的精神；快接近傍晚的陽光總是散發著一種逝去感，讓人聯想到遙遠地平線處日薄西山的景色。
“給你發信息，打電話，你怎么不回復呢？”
野澤埋一邊走，一邊向高杉原問話。
“如果你能改掉廢話的習慣，我會考慮回的。”
高杉原平靜地回答，雙手插到口袋里。
野澤埋尷尬一笑，扯開話題：“周六的日語考試具體考場和時間都發給你了。”
“好，謝了。”
兩人一言一句，慢慢來到野澤埋的辦公室。
野澤埋屬于外教老師，辦公室設在體驗生交流室的樓下。
兩人來到時，整棟教師樓都靜悄悄的，所有科室的門都緊閉著，昏黃的夕陽余暉灑在走廊上。
進入辦公室，高杉原在沙發上坐下，從野澤埋手中接過一份薄薄的文件夾。
“這是什么？”
他疑問一聲。
“你先看看。”
野澤埋自豪一笑，坐到自己的辦公位上，如同一個等待夸獎的孩子，笑瞇瞇地看向高杉原。
高杉原白他一眼，緩緩打開文件夾，里面是一張白紙黑字的信息介紹和幾份補習講義。
講義上寫著五個大大的名字，正是中野五胞胎各自的姓名。
拿著這幾份紙張，高杉原靜靜看起來。
野澤埋在一邊緩緩開口。
“你不是一直在外邊的家教機構當家教老師嗎？我在這邊幫你找了一份家教工作，對象就是這五人。”
野澤埋緩緩說著，喝一口茶。
高杉原微微皺起眉頭，“我嗎？”
“不然呢？不是你的話，我叫你來干嘛？”
野澤埋無語地挑挑眉。
高杉原沒有搭理野澤埋，逐張翻看手中的資料。
少頃，他抬起頭：“這五人要補習的是霓虹高中的知識，我是華夏高學生，這不符合常理吧。”
“沒關系。”
野澤埋揮揮手，將他和中野五胞胎父親的對話簡略重復了一遍。
“所以我才找你的，霓虹高中很多知識其實和我們這邊差不多——我指一些共通的科目。甚至我們這邊講授的知識還會深不少。
成績好的華夏高中生教成績差的霓虹高中生，可以說是降維打擊了。”
“但…”高杉原沉一口氣，想了想，也不知道該說什么，“這好像挺麻煩的…”
“這不要緊，我每天在課堂上教完五人后，都會留下一些作業和相關補習講義內容，你晚上負責幫五人補習就行了。具體的補習內容我會詳細安排，然后和你聯系，你負責輔導。
當然，你也要多花一份心思在這上面，了解她們的教材，霓虹高中的種種…
不過，這對于一個想考東京大學的人而言，輕而易舉的吧。”
說著，野澤埋瀟灑地躺在椅子上，他本來就是東京大學畢業，此刻的神情好像在說：我對你好吧，弟弟！
高杉原面無表情地看向他，“我考慮一下。”
野澤埋慢慢伸出五根手指，“他們家給出的家教薪酬是市場最高價的五倍。”
聽到這話，高杉原的瞳孔慢慢收緊。
五倍薪酬…
“不過，家教費我要抽取三成，剩下的都給你。”
野澤埋說著，小心機的笑了笑，“我也有功勞的是不是…盡管如此，每周你應該有一萬塊以上的收入，這可不少！”
高杉原平靜的眼眸有些波動，看向野澤埋。
一般而言，哪有老師愿意將一份這么好的補習外快提供給自己的學生？
但野澤埋不僅把這份工作介紹給他，承擔了許多工作的同時還只要三成的報酬。
這莫名讓他有些感動。
還沒等他開口，野澤埋連忙打破這男男之間奇怪的氣氛。
“你不要搞錯了！我可不是想幫你。我本來想自己接下的。
但現在學校忽然安排我做行政工作，這是升職的前兆；然后我和安泉醬的聯系也變多了，沒那么多空閑時間。
不然這種事情我一般都不告訴別人，悶聲發大財的。”
野澤埋說著，將頭高傲地別到一邊。
高杉原愣了愣，眼眸不加掩飾地流露感動之情。
片刻后，他的頭緩緩點動，嘴角慢慢上揚，沒有道謝，反而問起別的事情：“周末似乎蠻順利的。”
“還行吧。”
一談起柳安泉，野澤埋像個憨憨一樣笑起來：“你的計劃還行，雖然有些小意外，但我和安泉醬一起吃早餐了…”
話題一扯開，野澤埋停不下嘴，滔滔不絕地談起周末的事情。
高杉原在一旁靜靜聽著，內心默默感激這個真心幫助自己的男人。
“我再考慮一下吧。”
天色變晚，高杉原拿起書包，從沙發上站起來。
“隨便你。”
野澤埋聳聳肩，嘴上還是在慫恿：“這機會很難得的！”
“我知道。”
高杉原點點頭，走出辦公室。
“最后提醒一下，這次學校的考試考好一點，畢竟高二你的狀態都沒怎么好過，如果最近沒有一個好成績，僅憑高一的成績是很難讓五人信服的。”
高杉原走在走廊上，野澤埋從辦公室內探出頭，默認高杉原已經接受家教工作，大聲提醒一聲。
高杉原緩緩點點頭，挎上背包離開校園。
離開學校時已經晚上六點，街燈與夕陽余暉如橘。
高杉原獨自走在街道上，沉思著看向前方，一聲不吭。
他在校外做了半年的家教才儲了一萬塊多的存款。如今一周的薪水就一萬塊華夏幣，這數額，做牛郎賣器官都沒這么多。
有了這錢，他可以幫家里還債。
還可以讓高弱梨稍微歇一歇。
高杉原心里掙扎片刻，對這件事情進行一個全面分析，想了許久，也沒發現這份家教工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從回家的道上繞開，他前往市里的家教中心，準備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