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寫了,回來有的是時間,陳廠長請咱吃飯,快收拾收拾出發吧。”
周正掛掉沈勒平打來的電話,抬手看了看時間,對抱著雙膝正沉思的蕭玫說道。
“等一下嘛…”
“哎呀,剛剛想起來的歌詞,被你一打斷就忘掉了。”
蕭玫氣惱地踩了踩沙發,兩只小腳雪白,甚至能看清肌膚下的青筋。
“行行行,你慢慢想,不著急。”
“啊,我想不起來了,都怪你…”
蕭玫思考片刻,只感覺自己大腦一片空白,繃著嘴委屈道。
周正無奈道:“你想什么歌,說不定我記著呢。”
“不用,我自己能搞定。”
“行吧,快換身衣服,你要真想穿這件睡袍的話也在外面披一件風衣,不然漏風會比較嚴重。”
周正瞅瞅蕭玫穿的紅色蕾邊睡袍,美艷無雙,他眉毛高挑示意,雙眼中卻無一絲邪念。
其實看見這套紅睡袍,周某人就滿心膈應的慌,老有種重生前被撞的情景再現的即視感。
紅袍顯白,雖然女人穿上很美,但也很嚇人的。
所以當蕭玫從包里拿出這套睡袍換上的時候,那一瞬間他就頭皮發麻,人家那紅衣學姐,自己這紅衣老婆。
“周先生,您想什么呢,穿上鞋都不知道綁鞋帶…”
周正思緒被突然打斷,只見蕭玫衣服都已然換好,正說著話蹲下身給自己綁鞋帶。
“沒事,我自己來。”
“歐克,綁好了。”
“這么大的人了,想事之前能不能先把鞋帶系好,還跟豆豆似…”
因為兩天來的相處重復著熟悉的日常,蕭玫說話時的隨意讓她都恍然以為還活在過去,可瞬間又反應過來說:“嗯,以后注意點,都不怕走起路來絆倒自己。”
隨后,豁然起身往門口走。
“走啊,不去了嗎?”
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女人,裝作沒聽到她話中的哭腔,周正笑道:“去,當然得去,今天你可別攔著我,我必須得把那個老狐貍灌倒。”
“我才懶得管,你喝多了我可不會扛你回來。”
蕭玫悶聲悶氣道。
她剛一開門,一股凌冽的寒氣撲面而來,兩人都不禁裹緊長衣。
“我覺得我應該再添點厚衣服了,你走之前我們再去掃掃街吧?”
周正提議道。
蕭玫撇撇嘴,并沒有說話。
男人啊,總以為逛街能夠消除女人的所有煩惱。
陳復毅一家住在銀湖。
這是一套風景優美的小別墅,依山伴水,又距離經濟發展最迅猛的羅湖較近。
因為這兩個原因,所以銀湖在這個年代非常受深市富人們的歡迎。
一輛出租車出現在已經初具成型的別墅群落內,倒是引起不少過往人的目光,在這里,出租車竟成了滾動的紅色彈幕,那么顯眼。
“師傅,就停到這兒吧。”
周正看見站在路邊接迎的陳嵐,連忙開口提醒道。
“好嘞!”
兩人付過車費下車。
陳嵐和周正打聲招呼,然后就和蕭玫小聲攀談起來,而后周正看著兩女的表情,感覺她倆聊的還挺開心。
剛一進門,
陳嵐就開始換鞋,蕭玫也還在穿鞋套,周正沒理會就直接抬腳往里走。
陳嵐眉頭皺皺沒言語,對于周正的傲慢,顯然她早就有所習慣。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整天大大咧咧,并不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
周正的話遠遠傳來。
這下不止陳嵐氣得深呼吸,就連蕭玫都差點飆火。
簡直過分!
“哈哈哈,陳總,怎么一個人喝悶酒啊?陳廠長呢?”
周正走過別墅外的觀景走廊,剛邁進光線明亮的客廳就看到陳大紈绔正坐在真皮沙發上喝悶酒。
陳堅臉上的皺紋拱起,“閑得無聊喝兩口,話說你怎么來了,找我爸去樓上。”
陳堅正在為自己的未來考慮,沒錯,破天荒的第一次開始為了自己的未來而考慮。
今天老頭子已經給他下了最后通牒,因為還他的債,整個陳家都被拖下水溝,要知道紡織廠里有不少人都是他的七大姑八大姨。
紡織廠被賣,等于說把他們的以后也賣給未知。
至少他陳堅從今往后,在親戚朋友面前再難抬起頭。
嗯,他大概認為自己以前米蟲的身份,還是令人羨慕并為之自豪的吧。
周正拿起桌上的人頭馬給自己也倒了杯酒,笑道:“找陳廠長干嘛,我這趟來,專門是為找你來的。”
“找我?”
陳堅酡紅的臉上充滿驚訝。
“對,有筆大生意想找你談談,這一單生意如果能做成,名聲能瞬間傳遍國內外。”
周正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說道。
陳堅見他語氣誠懇,好像真有這么回事,便好奇問道:“是什么生意能有這么大的影響?”
他是個紈绔不假,他是個米蟲不假,誰規定米蟲就不能有夢想,米蟲也想證明自己不止會吃米,也能造米…田共。
看著陳大紈绔眼中的火熱,周正心里都閃過一絲不忍,繃著臉說:“我準備造一部通往月球的電梯,現在正在招建筑隊,但是一直沒人接單,你有沒有這方面的資源?”
陳堅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醉醺醺的說:“沒問題,不就是找個裝修隊嗎,都包在我身上。”
“呃,其實我剛才是開玩笑的。”
這一刻,周某人退縮了。
他沒想到陳大少竟然這猛,往月球上通電梯的活都敢接,早知道剛才就說往喜馬拉雅上裝電梯。
去月球,這啟動資金有點高啊。
“開玩笑,做生意的大事怎么能開玩笑,不就是往月球建一部電梯嗎,簡單的事情,我認識一個房地產老板,這就打電話問問…”
“啪!”
沒等陳堅說完。
一個窈窕的身影就沖了出來,她出手迅猛,反手就是一耳光抽在陳大少臉上。
“嘶…”
這一耳光徹底把陳堅給抽懵了。
不光他懵,周正也懵啊。
什么情況?剛才發生了什么?
我是誰,我在哪兒?
初才,電光火石之間。
他只感覺到掌風呼嘯,一只白嫩嫩的小手破空而來,重重拍擊在陳大紈绔那腎虛顯白的臉上。
一擊入魂。
周某人能看到那肉波蕩,然后小小的掌印深深拓在其面皮,紅潤而富有光澤。
“哥,你喝多,該去休息了。”
陳嵐把喝懵又被打懵的陳堅從沙發上拽起來,貼在他耳邊說:“你忘了爸怎么跟你說的,以后離這個陰險的家伙遠點,尤其是不要跟他談有關生意的事情,要不然就你的智商得被他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楊姐,我哥喝多了,麻煩扶他去房間休息一下。”
“哦哦,來了。”
“唔…”
陳大紈绔暈暈乎乎被保姆扶著上樓。
周正和蕭玫對視一眼,前者是一臉無辜,后者是不屑一顧。
剛才她倆都在后面跟著,蕭玫倒沒怎么驚訝,陳嵐可是好好的被周正要往月球上裝電梯的宏偉目標給震驚了一把。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扯淡。
第二反應就是,這貨又開始忽悠自家意志不怎么堅定的老哥了,上次老哥賣玩具廠就這么硬生生被忽悠瘸的。
所以為避免悲劇重演,她才不得不以內力喚醒老哥的理智。
“陳主任,好掌法!”
周正輕輕抿了口酒,豎起大拇指說。
蕭玫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拉著眉尖開始上揚的陳嵐坐到一旁坐到說話。
這時,樓上傳來腳步聲。
“呵呵,周先生來了。”
陳復毅穿著身休閑裝,笑起來更覺年輕了。
他身后還跟著一位略顯老態的婦女,穿著一身艷色的旗袍,嗯,比蕭美人愛穿的紅還要亮上兩個色號。
周正心里嘀咕句,大概這就叫老來俏,臉上卻綻放笑容:“我感覺陳廠長還是比較適合休閑服,看起來都年輕幾歲不止,還有阿姨,感覺完全不像五六十歲的人。”
陳復毅聽到周正第一句話臉色就微微有些變化,這小子是在暗諷我嗎?
適合休閑裝,就是說自己適合養老唄。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陰暗面,在某一刻,甚至是每一刻,這一面都會反轉過來,映射出心中那一閃而過的陰暗想法。
陳母露出慈母笑,向周正點頭示意,
陳復毅哈哈笑道:“這衣服找回的只是外貌,人的精氣神已經處于這個年齡,沒法改變嘍。”
“陳廠長您只要保持良好樂觀的心態,積極健康的生活方式,多玩樂少干活,絕對就能越活越年輕。”
周正年輕療法。
陳復毅帶著夫妻兩人前往餐廳,邊走邊說:“少干活是實現不了了,你也看到我那個不省心的大兒子,我要是撒手不管,他第二天就得餓死。”
“沒那么夸張吧,我感覺陳總挺有經商天賦的,您要給他足夠的空間,我相信他也能有一番大作為。”
周正扯謊的時候也不臉紅,無比正直的表情令人信服…其臉皮真厚。
至少老陳廠長是這么覺得。
餐桌上,
就昨天談論的合作計劃,兩人再次提及,然后進行了進一步的磋商。
實際陳復毅今天請周正來家里吃飯,主要是為這事,再有就是想要結交這位年少多金,前途無量的年輕人。
“唔,吃飽了,阿姨的廚藝真是一絕,比我家這位烤面包烤成碳片的技術可強多了。”
周正咧著嘴笑道。
“哪能那么夸張啊。”
陳母捂嘴笑道,她不傻,簡單的真假話還是能聽出來的。
“周老板…”
“您叫我小周吧。”
“在商言商,周老板,以后就按咱們剛才說的辦吧。”
“好!”
“嗯。”陳復毅點點頭,扭頭對女兒陳嵐說:“小嵐,你去送送小周他們吧。”
“好的!”
“周先生,走吧,這兒不好打車,我送你們回去。”
“哦那麻煩你了。”
周正挑挑眉,又沖門口的兩位老人擺擺手,“陳廠昂,阿姨,再見!”
蕭玫告別:“再見啦!”
兩人亦是紛紛應答。
坐上陳嵐的奔馳車,周正好奇問道:“陳主任,這是你家老爺子的車吧。”
“咦,你怎么知道。
陳嵐好奇問。
“以你的年紀可不會開這么嚴肅的車,嗯,還有你也買不起。”
就因為這一句話,后半截路陳主任再沒理過周正,只當車上就蕭玫一人。
沒回落腳的酒店,而是準備去掃街。
明面是為給周正買過冬的衣服。
陳嵐也是年輕人,聽到他們竟然是要干大事,當然要跟著,掃街對蕭玫而言吸引一般,在她看來明顯是網購更香一點,可對陳嵐這個很少逛街的人來說,還是極具誘惑力的。
“周先生,試試這雙加絨的皮鞋吧。”
“不準跑,快試試這件羽絨服怎么樣,看上去都是挺暖和的,摸著也挺舒服。”
“小嵐,你看這寬毛衣怎么樣?”
“看上去挺好的,你皮膚顯白,怎么穿都好看。”
“周先生,周老板,別鼓搗手機了,幫我看看這件寬毛衣怎么樣…”
“好看!”
“你看了嗎就說好看?”
“我想象力豐富!”
“你是找打。”
“蕭玫妹妹,我教你一招從天而降的掌法。”
拎著大袋小袋回到酒店。
周某人一屁股就癱坐在沙發上,這趟明面上是去給他買衣服,實際還真是給他買衣服。
一大堆衣服,
不光是冬天所需,夏季的服裝都全乎了。
蕭玫似是無意問:“那個…我做飯那么難吃嗎?還有,我烤過碳片嗎?”
“咳咳,你怎么還記著這呢,當然沒有,我覺得你做的飯菜最好吃,不過是開個玩笑,當時不是活躍氣氛嘛。”
周正傻了眼。
他沒想到逛了這么長時間街,蕭玫竟然還記著這事。
“哼,我還想著你如果不愛吃,以后就請個大廚得了。”
“嘖嘖,不是不可以。”
“呃,當然不可以了,大廚做的飯也許味道更好,但永遠沒有你做的飯菜吃的溫馨。”周正煽情道。
“信你個鬼!”
“叮鈴鈴…”
此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是蕭玫的手機,她剛接起電話臉色瞬間就不好了。
唯唯諾諾說了幾句話,然后她又在房子里跑來跑去,重重開關下門。
這才把電話遞給周正道:“我爸,他要跟你通話!”
“(⊙o⊙)啥?跟我通話?”
周正眨眨眼。
根據后來回憶,周某人內心是極度拒絕的,可是后來還是接過電話,然后被罵了個狗血噴頭。
為什么是根據回憶呢。
因為周某人被電話對面的“野蠻人”給噴得暈頭轉向,最后見面時遭受冷遇不說,還無比恥辱地將對自己依依不舍,淚眼婆娑的女人雙手奉上。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周某人當時心中如是吶喊。
陳組長:老子呸,拐帶我閨女你還有理了?
閨女,眼睛進蟲子就用水沖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