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入口,白起愣了下,沒有立即反應過來,蘇寧嘆了口氣,說道:
“出去說。”
“好。”
一行人撤出地宮,沿著臺階返回別墅內部,走到一樓大客廳。
這里原本的擺設改動不多,歐式裝修,午后的陽光從外頭照進來,雪亮。
“事情是這樣的…”
蘇寧坐在淺色沙發里,將自己的發現敘述了一番。
其實也沒有太多可說,相較上次,變化只有兩點。
第一,地宮內污染減弱,那些紅霧只剩下稀薄的一層。
第二,仙藤大范圍枯死,根部結出的那枚“葫蘆”果實,莖部泛黃,有異動,經他判斷,應該是即將成熟。
這比蘇寧料想中早了很多。
“我本以為,它會很久后才成熟,看來我的判斷出錯,妖魔出現后,新時代里,很多變化都在加速。”
蘇寧感慨。
他想到了歐洲的守夜人遺跡,玖安同樣未料到,危機爆發來的那么快,星空污染解除,妖魔重臨人間。
很多事情都變快了。
就如同,人類社會在這一年多里,就有了巨大改變,而自己更是忙碌的連安穩修煉時間都不多。
危機一個接著一個,應接不暇。
“所以,彌漫城市的香氣是與地宮中那件異寶有關。”白起并不驚訝,只是唏噓:
“傳說中,異寶出世,總會伴隨天地異象,今天算是看到了。”
蘇寧無奈,說道:
“防空警報是怎么回事?”
白起坐在真皮沙發里,雙手按在膝蓋上,聞言道:
“你最近沒有看新聞吧。東南亞近期出現零散的飛行妖魔,禍亂了很多地區,造成了一定傷亡。”
“飛行妖魔,一直都存在的吧。”蘇寧不由回憶起,二月份時,自己初次抵達魔都,乘坐飛機時,就曾遇到一頭。
白起點頭,又搖頭:
“以往雖然也存在,但相比下,飛行種類很少,分散在全球,更是如此,而且,飛行種的等級普遍不高,大部分都是一級,鮮少有二級。
這種用熱武器就能解決。
以往但凡出現,都會較快發現,用地對空的導彈,或者戰斗機高空擊殺,不是我們防御的重點對象。”
頓了頓,他神情一沉,說道:
“不過,這次不同!
東南亞那一群,出現的很突然,且起初從海上鉆出,數量龐大,大量都是二級,甚至有為數不少的三級出現。
你知道的,二級以上,防御能力,攻擊力都有顯著增強,最關鍵的是,可以對附近施家精神干擾,電訊號屏蔽…”
“所以,以往的防空系統不好用了?”蘇寧反問。
白起點頭,面容苦澀:
“是的。而我們絕大多數超凡者,都缺乏空中作戰能力,最近亞洲的幾個國家,都很緊張。”
“就沒有反制措施嗎?”蘇寧問。
白起看了他一眼,點頭道:
“有。我們的武器研究中心研發了新的城市防御系統,就在幾天前,送到魔都一套,這兩天正處于新舊系統的切換中。
可偏巧,這個時候,它們來了。”
蘇寧與玖月對視一眼,后者翻了個白眼,表示我完全聽不懂你們在說啥,他只好重新看向白閻羅:
“它們來了的意思是…”
白起眼神凝重,沉聲道:
“根據觀測,東南亞原本分散的飛行妖魔,已經集結完畢,進入南海、東海,沿著東南方向的海岸線北上。
最要命的是,它們似乎擁有某種屏蔽衛星、雷達探查的能力。
進入大海后,只偶爾才會被觀測到,原本,我們還不確定它們的目的地,但…”
說著,他沉默了下,苦澀道:
“今天,我聞訊趕來這邊后,正看到有幾頭出現在別墅區上空。本想將其擊殺,但他們似乎有意識避開了與我交手,轉而進入了市區。”
蘇寧仿佛明白了什么,凝重問道:
“你是覺得,它們是奔著地宮來的?”
白起道:“我原本不確定,但結合你的探查,恐怕兩者存在聯系。”
沉默。
大客廳中,氣氛有些緊張起來。
蘇寧想了想,說道:“只有這幾頭?”
白起說道:
“這應該是‘前哨’,‘偵察兵’,如果妖魔也有軍隊意識的話,根據最近情報,妖魔主力出現在東海中,這幾頭提前抵達,恐怕不是巧合。”
蘇寧思索了幾秒,問道:
“你有什么想法?”
白起果斷道:
“準備應戰!倘若對方不是奔地宮來的,那目的極有可能是這座城市!
這種情況最糟糕。
倘若它們的確是被地宮里的異寶吸引,那事情已經發生,無法更改,往好處想,那樣一來,它們的核心目標放在這邊郊區,反而是好事。
更可以集中力量,等它們自投羅網!”
蘇寧有些驚訝于官方的果決。
“我明白了,”蘇寧略一沉吟,說道:
“人教會參與協防。”
白起松了口氣,笑道:“等的就是這句話。”
飛行妖魔不同于其他,防御、擊殺難度極高,有人教幫忙,勝算大增。
兩人又商議了下細節,約定稍后再聯絡,蘇寧與玖月起身離開。
這次事件,于公于私,人教都要參與。
放任這群飛行種,對人類是很大的威脅,而地宮內的葫蘆,也是蘇寧早盯上的寶貝。
成熟在即,總不能讓幾只破鳥啄了去。
水央宮,氣氛祥和中,帶著些許緊張。
廣場上,寧錯、李長亭、遲家夫妻,呂和、林綰等聚集在一起,彼此交談著什么。
看到蘇寧與玖月返回,忙圍了過來:
“你們回來了,外面的警報是…”
蘇寧擺手道:“上樓開會,一起說。”
眾人應聲,朝望氣樓走,蘇寧四下掃了眼,發現缺了個人,叫住喬索索:
“蘿衣呢?”
戴著鴨舌帽,麥色皮膚的女孩嘴巴鼓起,抬手,指向熄滅的丹爐:
“喏。”
蘇寧走過去,跳上去,就看到溫熱的丹爐口內,蘿衣整個人坐在一堆草灰里。
臟兮兮的,衣裙,小臉烏漆嘛黑,正用兩只小黑手忽左忽右,拋著一顆烤熟的,熱乎乎直燙嘴的土豆,鼓起嘴巴試圖吹涼。
看到蘇寧腦袋從丹爐口探進來,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將一顆顆土豆扒拉到裙子底下,一臉警惕,活像個護蛋的小母雞:
“你干啥!”
蘇寧黑著臉:“沒事。”
扭頭就走,開會這種事,蘿衣參加與否沒差別,人不丟就行。
“呼。”丹爐內,蘿衣松了口氣,黑白分明的眼珠轉了下,爬起來,將丹爐口的蓋子扣上了,這才覺安心。
樓頂,眾人各自落座,等蘇寧將事情敘述完畢,成員們表情各異。
寧錯目露驚訝,卻不慌亂。
雪莉眨巴著二次元大眼睛,不見緊張。
喬索索“媽呀”一聲,有點跳腳的沖動,但看了眼一臉淡定的雪莉,硬生生把驚呼憋回去了。
遲家夫妻面露憂慮,作為藥谷傳人,他們不懼戰斗,但也不是很擅長,尤其是面對飛行妖魔。
呂家祖孫則是表情凝重。
兩人,一個是半個普通人,一個是在念高中的少年。
參與過最“驚險刺激”的戰斗還是奔赴長白山,戰窮奇,不過也沒發揮太大的幫助…這會,自然是緊張的。
玖月披著月白色華美道袍,頭發用一只玉釵扎在腦后,狹長雙眸掃視眾人,露出淡淡的笑容,似乎在說:
就這?
這屆新人不行啊。
李長亭與鄒方等守衛面無表情…恩,起碼是看不出表情。
“我們身在魔都,責無旁貸,這輪襲擊性質特殊,敵人掌控制空權,而我們則要被動許多。
我已經與殿堂溝通過,將會集合雙方力量,死守魔都。
斬妖除魔!
具體方案還有待商定,但我們需要做好應對準備,”
蘇寧目光于眾人臉上依次掃過:
“寧錯,新收獲的法器立即配發,按照每名成員的情況,賠給丹藥、符箓。”
大管家挺直腰背:“是!”
“雪莉,你嘗試與玉藻前溝通,看她恢復程度,能否參戰,之后向我匯報。”
雪莉愣了下,飛快點頭:“哦好!”
“劍王,你通知蓉城分部也過來吧,這次妖魔特殊,我們大都缺乏制空手段,劍閣有御劍術,要都出力些了。對了,叫喬恩多帶一些止血草過來。”
李長亭頷首:“甚好。”
“竹君花仙、呂和呂青,你們配合供應丹藥,之前不是和我說,新跑通了幾個丹方嗎,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看你們的了。”
四人對視,頷首:“明白!”
“玖宮主,你擅長五行法術,幫忙指點下呂青和林綰,臨陣磨槍,也是好的。”
“鄒方,你們修為還淺,但戰術素養都有,稍后找寧錯帶你們去藏寶閣,配發武器裝備,上次弄了那么多槍械,彈藥,護甲,正適合你們使用。”
玖月與鄒方等二十一名守衛應聲。
“好,就這樣,都去忙吧。”蘇寧揮手,眾人轟然散去,兩秒后,平臺上只剩下一只喬索索,孤零零,一臉懵逼地坐在原地。
蘇寧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有事?”
喬索索干巴巴道:“我呢?”
“恩?”
“你給所有人都派發任務了,那我呢?我干啥?”小豹子一樣的姑娘有點沮喪和失落,可憐巴巴地問。
她感覺自己被嫌棄了。
蘇寧愣了下,托腮,陷入長久的沉默。
喬索索瞪大眼珠子,等了好半天,急得不行:
喂喂喂,不要露出這種束手無策的表情好不好?給我安排個工作就那么難嗎?
連雪莉那個胸大無腦的都有任務,她也想有。
“啊,對了!”蘇寧一拍大腿,仿佛想到了什么,表情認真而嚴肅:
“我有一個非常重要,且艱巨的任務要交給你。”
喬索索受寵若驚,黑亮的小臉上露出激動又忐忑的神情,有種臨危受命,天將降大任于我喬索索的感覺…
果然,將我留下來并不是我沒用,而是因為我太重要,所以要單獨吩咐對吧?
喬索索嘴角勾起笑容,一臉期待:
“是什么?”
蘇寧一臉嚴肅:
“替我看住蘿衣!
不要讓她亂跑,尤其是不能讓她靠近藥田、儲藏樓和藏寶閣。
歷史的經驗告訴我們,想要打勝仗,必須要有個安穩的大后方,那種躲在后面吃糧餉的蛀蟲務必嚴防死守!
明白了嗎?”
喬索索笑容僵住,腦袋上飄出一串問號。
嘴角抽搐。
還真是艱巨的任務呢。
打發走失魂落魄的喬索索,蘇寧吐了口氣,拿出玉符,想了想,放棄了聯絡東京分部與倫敦分部的打算。
倫敦就不說了,幾個新人才剛踏入修行,不堪大用,守夜人組織實力倒不弱,可剛經歷一場大戰,都在養傷,不好打擾。
東京方面,蘇寧每周都會通過玉符,與分部聯絡,了解情況,得知前不久,小隊也剛因戰負傷,雖然也能抽調幾個過來,但用處不大。
御三家倒是能調遣,但這幫人心思太雜,且為外門弟子,蘇寧的想法是,這幫人可以用,但不能重用。
丟在東京,讓他們辦事還沒問題,但調過來拼命,總擔心靠不住,索性算了…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經過幾輪實力提升,他現在有點看不上這幫人的實力了。
人教…一直在變強。
別的不說,就以寧錯、雪莉為例,幾個月的功夫,實力就已經超過御三家大多數精英了。
也就幾個家主還維持著些許優勢。
但要不了多久,也會被碾壓。
“這就是時代的紅利啊,老一代的修行者最好的時光都耗費在了末法的光陰里,新時代到來,新人可以輕松超越前人的積累。”
蘇寧嘆了口氣,有些感慨。
手中玉符切換到了朱一聞的頻道。
朱壇主因為上次的事,原地社死,灰溜溜逃回了沈城,不過近期那邊風平浪靜,這波肯定要叫過來。
蘇寧:“在嗎?”
朱一聞:“不在!死了!”
蘇寧:…老朱同志這咋還記仇呢。
望氣樓下。
眾人各自忙碌。
呂家祖孫朝煉丹房走去,腳步匆匆,干勁十足,呂和說道:
“等下你去學校請個病假,省的耽誤事。”
少年呂青有點糾結:
“我這段時間請了好多次病假…要不我干脆辦個休學,或者退學得了。”
他現在滿門心思都是修行。
老人呂和板著臉,訓斥道:
“念書是正經事,你如今開靈,學東西速度比普通人快那么多,那點課業多擠一點時間就解決了,又不耽誤,退什么學?請假的事,我和你們學校領導說。”
呂和在魔都治病救人這些年,還是有不少人脈的。
“哦。”
呂青垂頭喪氣,從口袋里摸出芭蕉扇,呼啦一聲放大,然后習慣性朝丹爐下方扇去。
呼呼,熾熱的火焰瞬間淹沒了巨大丹爐,將底部燒的通紅。
“咣當!咣當!”
突然,丹爐內部發出詭異的響聲,嚇得祖孫二人連忙后退,驚愕不已,呂和急聲道:
“蓋子要被頂開了,你這是灌了多少水?都給燒開了?”
少年呂青撲上去,一把按住蓋子,哭喪著臉:
“我記得水都放干凈了啊。”
“咦,你們忙上了?”喬索索從門外走來,看到這一幕,臉色驟變:
“快松手!!”
“啥?”呂青愣神。
下一秒,他整個人抱著爐蓋,被一股巨力硬生生掀飛,轟然砸向天花板。
濃濃黑煙沖天而起,一個臟兮兮的身影竄了出來,站在丹爐上,抱著手里焦黑的土豆,怒火中燒,哇哇怪叫,雙眸爆射奪目金光。
老人呂和大駭,踉蹌跌倒,顫抖發問:
“可是齊天大圣?”
蘿衣嗷吼一聲撲過來:
“糟老頭子,你賠我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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