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聞名已久,但蘇寧還是第一次,真正進入這座紅井。
從“電梯”中走出,就看到,周圍是極寬廣的空間。
仿佛巨型山洞。
抬起頭,一望無際。
低下頭,并沒有如深淵般的裂谷,而是一條還算平緩的,沉入黑暗的山坡。
周圍,滿是工業探照燈,還有挖掘機械…宛如一座礦場。
他們并不是第一批抵達的。
除了井內的施工人員,探古部門的研究員,還有軍隊。
穿著制服,手持槍械,威風凜凜。
“這里就是我們探索的安全深度,污染消散后,普通人也可以進入,但在這個地方,信號很差,很多儀器不好用。”
呂鳳山裹著灰風衣,鼻梁上,沒有戴墨鏡,表情空前凝重。
蘇寧不語。
關于此行人員,在開會時候,他已經了解。
人教隊伍不用說,殿堂方面,呂鳳山帶了精銳小隊,李歸趙曉琪兩人也在,此去天庭,沉默寡言的敖乙也許有用,故而帶上。
“井不是筆直的?”蘇寧看向斜下方。
呂鳳山吐了口氣,說道:
“大體是個螺旋形,你可以將其理解為,一條很是悠長的山道,很奇怪,從我的感知上,并不算太深,但地質勘探,卻找不到這口井的盡頭。”
蘇寧點了點頭,看向玖月,笑了下:
“玖宮主,故地重游的感覺怎么樣?聽說,你就是被從這附近挖出來的。”
玖宮主披著月白色法袍,宛若不屬于這個時代,聞言看向他,道:
“你叫我什么?”
“玖宮主啊。”蘇寧茫然。
玖月冷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朝前走去,只丟下一句話:
“不是叫我阿姨嗎?好侄兒。”
短暫的插曲過后,隊伍開始行進。
超凡者們前,士兵們跟隨在后,一束束燈光取代了火把,將山洞映照的雪亮。
起初,眾人還繃著神經,但走了一陣,并未遭遇任何危險。
蘇寧憋了半天,又湊到了玖月身旁,認真道:
“問個正事。”
玖月撇開頭去,不理他。
“…”蘇寧瞄了眼周圍,見無人注意,壓低聲音道:
“…姐姐。我錯了。”
玖月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瞬間又壓下,冷淡道:“問什么?”
蘇寧眨眼道:“你們當初進來,與現在有什么不同?”
玖月認真想了下,目露追憶,說道:
“最大的問題還是污染,當年很嚴重的,至于環境,倒是沒什么差別。”
蘇寧道:
“那危險呢?我聽呂鳳山說,他進入的時候,會偶爾遭遇一些奇異生物的攻擊。”
玖月道:
“我們當時也遇到過,不過,當時我父親曾判斷,那些東西并非真正的動物,而只是依托于污染而存在。
就如同海中的魚,當退潮了,沒法生活于陸地。”
蘇寧點頭,這個他的判斷類似。
玖月說道:
“相比于那些,我更擔心的,還是殘留的陣法阻礙。”
正說著,突然,隊伍猛地停了下來,前方,傳來呂鳳山咋咋呼呼的聲音。
“怎么了?”兩人忙走上前,李長亭與遲家夫妻也聚攏過來,做出戰斗準備。
“這里怎么多出了一道空氣墻?”
呂鳳山一臉茫然,表示自己無法向前行走,一拳朝空氣打出,仿佛打中無形之物,無法前行:
“明明上次我來,都沒有。”
空氣墻?
瞬間,這個發現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探古部門的負責人更是雙眼發光,跑過去,驚奇又震撼。
蘇寧瞥了一眼,眸中,閃爍淡淡的金芒,視野切換,只見,空氣中,一座如蛛網的法陣攔在所有人面前。
他腦海中,金冊典籍驀然浮現,嘩啦啦翻動,攤開其中一頁,信息涌現。
蘇寧悶哼一聲,按住額頭,只覺自己被知識塞的滿滿的。
“怎么了?”前方,正蹙著眉頭,琢磨破解之法的玖月扭頭,看向他。
蘇寧吐了口氣,露出笑容,說道:
“放開這個法陣,讓我來。”
話落,抬手,凝出一縷靈氣,朝法陣點去。
東京。
小谷中介坐在車里,捧著從魔都拿回的包裹,望著車窗外,城市中絢爛的櫻花樹,有些出神。
春日暖陽拂照,櫻花盛放,東京事件的陰影似乎已然退去,生活恢復平常。
街上,人來人往,妖魔仿佛已經遠離。
可他清楚,真相并非如此。
“吱呀。”不知不覺,車子在劍道場外停下,小谷中介下車,小步穿過前院,然后是后院,看到了聚集于此的族中高手。
“你回來了。”宮本武似乎剛完成訓話,揮手,眾人四散,看向他,平靜道。
小谷中介去了魔都,剛回來,這是他知道的事。
“家主,剛才這是…”
宮本武端起桌上茶水,喝了口,道:
“相關消息你也聽說了吧,妖魔出現頻率開始增加了,雖然主要是在超凡薄弱地區,但東瀛新出現的妖魔,也在增加。”
頓了頓,他嘆道:
“月相變化,之前那種悠閑日子要結束了,接下來,可能是更辛苦的局面。家族將不再固守東京,接下來,會分散支援各地,你回來正好。”
小谷中介神情微變:
“局勢真的這么惡劣了嗎?”
“現在算是惡劣嗎?只是開始而已。”宮本武搖搖頭。
妖魔越來越強,可他身為修行者,進步的速度卻小的可憐。
不能如進化者一般,利用血媒迅速強化。
短短兩月,他已察覺到,越來越多的超凡者新人,已經即將趕超他。
掩飾住心頭的悲涼,宮本武問道:
“你說有東西帶給我?”
“啊,是人教送來的,三家都有,這是我們的那份,說要交給您。”
小谷中介拿出包裹,在宮本武疑惑的目光中,拆開。
等看到其中嫩紅的葫蘆,嗅到彌漫開的香氣,宮本武愣住,死死盯過來,這一刻,他全身的細胞仿佛都被激活。
身軀顫抖。
意識到,這便是自己晉升的契機。
聯邦異能局。
龐大的,佇立于地上的建筑群內,一場大型會議正在召開。
部門內部。
研究部門,超凡者,軍方代表等盡入席。
對于天竺事件中,異能局的慘痛失利快速帶過。
上層官員身后,大屏幕上,呈現出廣袤的地圖,以及上面散落的,密集如星的紅點。
“…正如預警所提到的,月相的平緩周期已經結束,全球范圍內,妖魔的攻擊明顯增強…”
官員的講話在繼續。
底下,參會人員們不少變色。
沒想到,短短一兩日,便新增了這么多起。
這時候,很多人才猛地驚醒,意識到,相對于四級層面的“勝利”,在更多的地方,妖魔始終在積蓄,增強。
而如今,紅月的再次出現仿佛訊號。
世界范圍,妖魔出擊的力度和頻率都開始飛漲。
就仿佛,在試圖制造更多的殺戮,從而…加速什么。
魔都,江湖酒館門口。
穿著白大褂,戴著無框眼鏡,斯文秀氣,看著便教養很好的方晗定定地,凝視著面前,頭發亂如野草,邋遢無比,仿佛三天三夜沒睡覺的同事:
“我和吳隊要回去了。”
宋一哲:“哦。”
“上級下達命令,全球形勢緊繃,深空計劃要提前了,大家都要回去幫忙。”
“哦。”
方晗看著宋一哲那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就生氣,深吸口氣,苦勸道:
“機甲什么的,對方都不給你看,留在這邊干嘛?你不是對于核爆的計劃感興趣嗎,我們需要你。”
宋一哲撓了撓頭,說:
“爆炸和火箭的難點不都搞定了嗎,剩下的就是生產,有什么意思?再說了,基地厲害的人那么多,不缺我一個。”
說著,他激動起來:
“我現在研究的東西才有意思,法陣啊,你知道嗎,方晗,要不你也留下吧,我和大河先生正缺人手…”
“再見。”方晗扭頭就走,拎著她行李箱,趕飛機去了。
她意識到,宋一哲已經被人教腐蝕了,無可救藥。
宋一哲打了個哈欠,心說女人好麻煩,扭頭找到不遠處的朱一聞:
“我們回去吧!”
他已經迫不及待要返回工作室,繼續研究煉器了。
進入水央宮,宋一哲一溜煙跑回煉器樓,和忙的昏天黑地的大河直人湊在一起,用蹩腳的英語溝通。
朱一聞走向藏寶閣,找到寧錯:
“物資準備好了嗎?”
寧錯點頭,說道:“這就出發?”
朱一聞笑了笑:
“形勢不妙啊,蘇寧說的果然沒錯,各地突然就不安生了,這正是我們該出力的時候,殿堂整體雖強,但高手還是缺乏,喬恩他們去南方,我當然要去北方。”
蘇寧離開才兩天,妖魔的攻擊就突然猛烈了起來。
四級沒有,三級卻已出了一例。
其余的,更不用說。
寧錯和大家商議了下,決定兵分兩路,喬恩帶一隊,朝魔都以南掃蕩,朱一聞往北。
全員晉升后,也的確到了一顯身手的時候。
呂青正式休學,祖孫二人專心煉丹,大河與宋一哲忙著修復,鍛造法器。
寧錯、雪莉與林綰坐鎮魔都周圍區域,機動支援全國,運送物資,聯絡殿堂,支援地方。
送走朱一聞,寧錯忙碌至深夜,制作符箓,后半夜直接困的趴在桌上睡著,清晨,她徐徐醒轉,洗了把臉,推門出去。
邁步,走上望氣樓頂,望著空蕩下來的總部,拿起玉符,給蘇寧發了條消息過去:
“在嗎?”
沒有回復。
蘇寧進入紅井第二天晚上,雙方就已經中斷了通訊。
如今,已經是第三天。
在開啟鉆石寶箱,獲得陣法圖錄的時候,蘇寧是有點微詞的,總覺得,這個獎勵有點差。
但在進入紅井后,他才意識到,冤枉了系統。
那本藏在意識中的陣法書籍,比預想中更強大。
一路上,眾人走走停停,污染消退后,陣法力量恢復,對眾人的探索造成了嚴重的阻礙。
呂鳳山本來還意氣風發,說這里頭,自己路熟,跟著他呂閻羅就行了,結果啪啪打臉。
敵人沒看到,陣法沒少見。
各式各樣的,風火雷電,有防御,也有攻擊,一些簡單的,還能嘗試以力破法。
可越往深走,遇到的法陣越強。
到后來,基本成了蘇寧的個人表演。
開天眼,觀察法陣結構,腦海中,圖錄書籍自動破解,灌輸信息,由蘇寧操作解除。
循環往復。
“這地方為什么要放這么多阻礙?天庭就這么擔心被人闖進去嗎?”呂鳳山大罵,覺得自己一點用都沒有。
丟人!
蘇寧笑而不語,猜測,也許是當年的修行者,擔心大劫后,這里被妖魔入侵,所以才設置多重防御。
這從圣人留下“系統”作為后手,可見一斑。
甚至,蘇寧覺得,這些法陣可能也是阻攔污染滲透至地面的手段之一。
圣人難道也預料到了今時今日嗎?
蘇寧不知道,但越發期待。
第一天,眾人走走停停,大部分時間浪費在破解陣法上。
第二天,蘇寧操作熟練了起來,隊伍速度提升,走出很遠,并且,陸續發現了一些散落的枯骨。
說不清,是類似龍族骸骨那般,來自上古年代。
還是別的什么。
總歸,腐蝕的難以辨認。
期間,玖月通過尸骨旁的法器,認出,部分是當年一起探索隊伍成員,雖早有準備,可玖宮主的情緒,仍舊不免低落下來。
蘇寧想了想,將沿途看到的人類骸骨都讓士兵帶上,決定之后送回地表安葬。
期間,蘇寧也和“敖二龍”接觸了下。
結果二龍和大龍性格完全相反,不像太子那般桀驁,有點怕生,也不大說話,但會用黑亮的眸子盯著人看,就挺可愛的。
至于記憶,他殘留的不多,只是,越往里,敖乙越緊張。
有著本能的懼怕。
蘇寧懷疑,是當年龍族帶著他往外逃,留下的陰影。
是的,從現有線索推斷,當年,天庭肯定遭到了攻擊,污染就是明證。
與敖乙一樣緊張的,還有玖月。
從打看到熟人尸骨后,她就陷入了忐忑焦躁的情緒中,蘇寧逗她,也不接梗,美眸望向隧道深處時,會久久出神。
蘇寧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第三天。
當隊伍爬上了一個突兀的“山丘”,視野豁然開朗。
他們看到了一片云海,金燦燦的,宛若神話中的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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