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誰啊。
這一刻,蘇寧表情有些怪異。
人群中,忙跑出來一個戴著半框眼鏡,皮膚白皙,神情尷尬的女青年,將宋一哲拉開,歉意地笑了下,旋即介紹道:
“我們是國際研究中心的,這次過來協助城市防御系統搭建。”
蘇寧恍然,他從白起口中知道這件事。
“我能看看你們的機甲嗎?”
旁邊,宋一哲全然不在意場合的模樣,第二次開口。
令方晗也是大為頭疼,深感丟人。
見蘇寧神情古怪,方晗嘆了口氣,神情尷尬地解釋了一番,末了道:
“一哲對武器研究方面非常感興趣,在東京事件后,就一直惦記著這件事,這次有機會過來…讓你們見笑了。”
蘇寧啞然失笑,心說這種心思純粹的研究人員也就在電影,動漫里見過了,沒想到現實中也能見到,饒有興趣問:
“你想見巨靈神尊?”
宋一哲滿臉激動,瘋狂點頭。
手舞足蹈地重復了一番自己對“人類進化是彎路,武器制造才是未來”的觀點。
并表示想要與人教建立合作關系,幫助他們修補破損的巨靈神。
蘇寧莞爾。
通過燃燒妖魔,巨靈神尊的破損已經基本愈合,按照他的估算,再填補一次,就差不多恢復全盛狀態了。
不過,這次情況特殊,實在不適合這件神兵出場,不合用,他也沒準備拿做底牌。
“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件事你們恐怕幫不上忙。”
蘇寧笑笑:
“修行界的鍛兵之法,與現代科技全然是兩個領域。”
見方晗與宋一哲懷疑,他想了想,看向旁觀看熱鬧的一個面熟的灰風衣,笑道:
“借把匕首。”
后者愣了下,隨手將腰間合金匕首丟過去。
蘇寧右手接過,掌心青色火焰噴涌而出。
旋即,于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扭曲重塑為一柄黑色的小刀,表面浮現奇異紋絡。
蘇寧灌入靈力,紋絡明亮,燃燒起熾熱火焰,隨手一丟,“哚”的一聲,刺入大理石地板。
一片嘩然。
蘇寧拍拍宋一哲的肩膀:“等你弄懂這個,再說吧。”
邁步朝前方走去,只剩下幾個研究人員愣在原地。
武器還能這樣造?
這不科學!
宋一哲撲到地上,用力拔出,抱頭苦思。
方晗感覺十幾年高等教育塑造的世界觀,被顛覆了,三觀咔嚓一聲,崩碎了,他們整日在武器基地里,并未接觸過修行者:
“這就是人類進化的力量嗎?”
對于這個小插曲,蘇寧并未放在心上。
往前走著,灰風衣們兩側散開,很快就看到了幾個老熟人。
大家都在一樓,擂臺上空空蕩蕩,旁邊大廳內卻擺放了拼起來的長桌,座椅,上面鋪著紙質地圖。
二樓的燈光照下來,整個臨時會場照的纖毫畢現。
“請坐。”
白起正與幾個灰風衣討論著什么,見三人前來,起身招呼道。
呂鳳山嘿了一聲,賤兮兮的眼睛在蘇寧身上停頓了幾秒,哈哈大笑:
“可算舍得顯露真容了?”
說著,他目光在易容后,平平無奇的寧錯身上掃過,定格在玖月身上,笑呵呵道:
“這位就是玖宮主吧,京里不少人都惦念著呢,啥時候方便,串個門,大家都挺想的。”
玖月臉一黑,想起了自己被研究的不堪回首的歲月,狹長眸子一冷,覺得這貨好生煩人。
“杜元春,長安閻羅,又見面了。”
旁邊,國字臉的杜元春起身道。
三人中,寧錯看著這些在超凡世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心懷激蕩。
上次魔都事件,雖也遠遠看過,但仍保持著距離,也幾乎沒有交談。
如眼下這般見面,還是第一次。
曾幾何時,殿堂在她眼中都是高不可攀,神秘莫測的部門,傳言中的“閻羅”級高手,更是尋常人難以一睹的大人物。
可現在,她跟在蘇寧身旁,在密密麻麻的超凡者好奇、敬畏的目光中,見到了這些人,令她有些恍惚。
再一次,意識到,人教的地位是何等不凡。
“說正事吧,情況如何?”
蘇寧頷首。
略過寒暄步驟,看向桌上平鋪的紙質魔都市區地圖,上面已經畫了不少標記。
“情況不妙。”
白起作為本地負責人,這次理所應當,為指揮官,此刻,他表情凝重:
“眼下,已經基本確定了飛行妖魔集群的目標,就是本市,不過因為敵人能力的特殊,難以進行海洋攔截,我們能做的,只有防守。”
他抬手,指了指地圖上各色線條,說道:
“上級對本次事件很重視,在保留其余地區防衛力量的基礎上,調集了大量精英超凡前來援助,A級層級,不只是我、呂閻羅、杜閻羅,還有一位在路上。
不過相比于高手,更重要的是偵查,人手和響應速度,畢竟,我們的人再多,也不能密集覆蓋全市。
尤其,對方還是飛行單位。而為了保障普通人安危,我們殿堂的絕大多數力量,都將投在各個區內。”
談及正事,氣氛一下緊張、肅穆起來。
在場的幾名高級灰風衣圍在地圖旁,往后,是其余灰風衣,里三層,外三層。
蘇寧點頭,對這個安排并不意外:
“你們的計劃安排是什么,直接說吧。”
旁邊,呂鳳山收斂不正經氣質,板著臉,一副“冷酷”、“鐵血”模樣,說道:
“根據已知信息,這群飛行妖魔數量過百,且存在大量二級,甚至三級飛行種,且不排除存在‘指揮’的情況。”
他說的是“指揮”,是類似上次魔都保衛戰里的“水人”的角色。
“而對方的核心目的,極有可能是地宮,搶奪內部的異寶。”
說到這,他看了蘇寧一眼,說道:
“上級的想法是,此次事件,保護普通人,防止出現大范圍危害是第一目標,而阻止妖魔得手是第二目標,擊殺對方,排在第三位。”
蘇寧懂了。
呂鳳山轉述的這三點,其實是傳達出殿堂方面的態度,即:
地宮里的葫蘆很重要,能不讓妖魔得手,要盡力保護,原因很簡單,敵人要的,我們就不能給。
但,葫蘆丟失與否,必須要排在城市安危后面。
這也是殿堂要將主力放在市區里的原因。
如果第一目的是保護地宮,那簡單了,所有高手駐扎在郊外別墅區,將那里打造成鐵桶即可。
然而,妖魔不是毫無智慧的野獸。
幾次三番的斗爭,早已說明,一些高等級妖魔并不比人類智商低,同樣會玩戰術,東京事件里玩陽謀,強行調走高階超凡就是典型例子。
所以,一旦死守地宮,妖魔只要分散攻擊城市,轉而去殺人就可破局。
因而,在各城區囤重兵是必須的。
而倘若殿堂的主力分散在城市防御上,那地宮就需要一隊足夠強大的力量來守。
“人教可以負責鎮守地宮。”蘇寧平靜說道:
“這樣一來,我們也可以牽制住妖魔的主力,為市區防御分攤壓力。”
地宮在郊區,是個很好的戰場。
也幸好是在郊區,倘若自市中心,后果不堪設想。
頓了頓,蘇寧環視眾人,繼續說道:
“如果守不住,我會嘗試將其摧毀,或者強行帶離。如果守住了,地宮內的物品,要歸屬人教。”
“可以。”呂鳳山沒有猶豫,點頭。
顯然,京城早已對此有過討論,因而,無須請示。
“你們準備怎樣防御?”約定好彼此分工,蘇寧轉而好奇起來:
“即便有我們吸引火力,可按你們說的規模,對方即便只分出小部分襲擊城市,也很難抵擋吧。”
“關于這點,我們已經完成了城市防御系統部署。”
聞言,站在一旁的吳江開口了。
這位技術人員負責人神情疲憊又亢奮。
見蘇寧看來,他笑了下,抬手指向地圖上的一個個紅圈:
“魔都的防御系統已經全面替換完畢,在這里,這里,這里…還有這里,我們分別安置了防御塔,彼此間,組成網絡,并由中臺輻射。
新系統的綜合偵察能力相較原版,有了極大的提升,且配備了能量武器…”
白起接口道:
“除了防御系統,我們也將分別囤兵各區,確保支援速度,只要妖魔的主力不在市區內,其所能造成的破壞也將被大副遏制。”
說到這,他看了眼蘇寧,忍不住道:
“其實,我們雖然要照看的區域更大,但壓力并不大,相反的,如果你們失敗了,那些妖魔得手后,很可能大舉進攻城市,到那時,才是真正的危機。”
“我們不會失敗的。”始終沒吭聲的玖月開口道。
蘇寧看了她一眼,無奈地心想,姐姐你這是把本掌教架起來烤啊,咱能不能低調點?萬一馬失前蹄咋辦?
旁邊,寧錯緊跟著用力點頭,附和道:
“人教從無敗跡。”
蘇寧:…你們哪里來的信心啊喂?
東海。
無邊無際的海洋上,天空灰沉沉的,彌漫著陰云。
下方,海上掀起輕微的風浪,看不到任何船只。
即便在天空上,往下看,也只有無邊無際的荒蕪。
高遠的天穹上,衛星俯瞰大地,頻頻將視角投向這片海域,卻難以發現,半空上,那密密麻麻,形態各異的飛行妖魔。
“嗚…”
為首的一頭飛行妖魔不時發出古怪的,號角般的鳴啼,相比于其余妖魔,它整個大了一圈。
體型比尋常客機都更龐大。
形如神話中的鸞鳥,卻毫無“仙氣”,渾身毛發黑紫,雙翼燃燒著紫紅的火焰,向后蔓延開一片奇異的光,覆蓋整個妖魔集群。
它的脖頸上,延伸出九只鳥頭,八只縮著,閉目假寐。
一只昂首,凝視前方,正朝魔都方向前行。
忽然,八只鳥頭同時揚起,睜開雙目,十八只血色瞳孔凝視前方空氣。
便見一個虛幻如煙的身影顯現出來。
“美姬!”
九只鳥頭同時開口,似乎有些煩躁。
那虛幻的人影正是身著古典袍服,撐著一柄油紙傘,與玉藻前有諸多相似的九尾妖狐。
美姬平靜道:
“鸞鳥,你確定要去么?”
九頭陰鸞尖厲的聲音響起:
“你要阻我?”
美姬說道:
“我只是想提醒你,九州大陸,尤其是那座魔都與東南亞截然不同,很兇險。上次水人也是這般,一頭扎進去,結果全軍覆沒。”
九頭陰鸞怒道:
“你竟拿我與水人那等貨色相提并論?!”
美姬沒什么表情道: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被一時的貪欲蒙蔽雙…十八眼。
人教已經成長了起來,人類的許多超凡者的進步速度,即便是娘娘,也覺訝異,九州,東京,歐洲接連失手,美洲的推進同樣不順利。
饕餮、窮奇敗亡,混沌重傷,皆是源于此。
相比于吞噬,殺戮這些最為富饒的國度,其余大洲,那些力量較弱,人口眾多的地區或許才是更好的選擇。
我在天竺的布置已經到了尾聲,將要完成。
你與其去冒險,與人教,殿堂為敵,不如來幫我,如何?”
九頭陰鸞嗤笑一聲,沒有回答,口中噴出黑色火焰,將美姬的投影燒的扭曲破碎,后者無聲嘆息,消失不見。
“這個討厭的家伙煩死了。”一個頭說。
“就是,仗著當年有功,得娘娘賞識,什么都要插一手,也不想想,自己后來都做成了什么事。
尾巴死的死,沉睡的沉睡,甚至還有投敵叛逃的,可笑之至。”另一個頭嗤笑說。
“不過,美姬對人族的了解的確比我們深,那什么殿堂,和人教余孽,恐怕真有些本事。”一個頭持謹慎態度。
“呵,殿堂不用顧慮,只要分出一些部下騷擾牽制即可,關鍵是人教。”第四個頭說。
“人教么…”
幾個頭沉默下來,對于這個名字,它們有著同樣的忌憚,尤其,是在歐洲事件,圣人法相出現后。
“放心,天尊法相不可能放出第二次,死靈之書早已匯報過,只要法相不出,我們縱使不成,也可從容撤離,轉而進攻九州內陸。
而若是成了,那便是大功一件。”第五個頭說。
于是,它們又振奮起來。
江湖酒館門口。
蘇寧帶著兩女走出來,有些出神:
“你們先回去吧,我四處走走。”
寧錯好奇,心想代行使肯定是要思考對敵之策吧。
玖月沒想那么多,恩了一聲,懶得多問,拍開玉門返回。
街道上,等兩人走了,蘇寧翻手拿出九州鑒。
鏡子內,冒牌圣人老道打了個哈欠,小心翼翼四處看了下,撫著胸口,一副很怕的樣子:
“那老女人不在?”
它有點怕玖月。
蘇寧無語:“你至于嗎,怕成這樣?好歹你披著圣人馬甲,怕的不該是她?”
器靈有點幽怨,心說你把我丟進湖里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咳咳,好了,我問你點事。”蘇寧認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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