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的世界裂開,火熱的“太陽”升起,照亮這片天地,金色的光芒如同流漿。
這一刻,蘇寧以自身為弓,以點金矛為箭,將體內靈力燃燒殆盡,與吞入肚腹的丹藥一起,化為滾滾的洪流。
在“意”的牽引下,第二次,毫無保留地,打出絕技。
“轟。”
風聲破碎了,心頭的火焰點燃了十八節神兵,令其化為了神罰之矢。
下方,深坑中。
被拔魔釘大幅削弱力量的八臂妖人似乎感應到了死亡的來臨,發出不甘心的嘶吼,驀然舉起所有的手臂,試圖抗衡這一擊。
然而,它的手臂剛舉起,尚未完成合攏,便僵在半空。
天地間,暗金的流光一閃而逝。
仿佛什么都沒發生。
又仿佛,什么都已結束。
“它怎么不動了?”
一名超凡者望著那驀然定格的妖魔,茫然發問。
“咔嚓。”
一聲的破裂聲出現,在寂靜的世界里,如此清晰。
繼而,所有人都看到,那龐大如山的妖人身體色彩飛快退去,轉眼間,重新變成了“石雕”,再然后,它眉心蛛網般裂開。
裂紋越來越大,很快,布滿全身。
這壓得眾人絕望,近乎全滅的魔物,仿佛成了破碎的瓷器,風一吹,于眾目睽睽之下,碎裂成無數石塊。
“轟隆隆…”
天空下起“隕石雨”,周邊,那無處不在的污染被風一吹,突然便散去了。
黑云開始消散,澄凈的星光時隔千年,再次灑落這片禁忌之地。
“當啷。”艾米麗再也拿不住手炮,脫力般跌坐在地,喜極而泣,打破沉寂:
“贏了!我們贏了!”
其余超凡者如夢方醒,終于意識到發生了什么,或哭泣,或大笑,或脫力,或歡呼。
“院長!污染在消散!我們…成功了。”一名教授顫聲說。
西蒙大騎士古板嚴肅的臉上,也勾起笑容,望向天空中,朝下方墜落的那道身影,心中百味雜陳。
隊伍邊緣,德魯伊女法師恢復原形,呆愣愣地看著這一幕,難掩喜色,臉上滿是劫后余生的欣喜。
然后突然想起遁世會對人教的“挑釁”,一下慌了神。
趁著眾人沒注意,變化成一只小鳥,瘋狂震動翅膀,朝遺跡外飛去。
守夜人城堡。
轟隆的炮聲依舊,戰斗已經進入白熱化,城墻上,超凡者們人人帶傷,面容哀戚。
并不是因為死傷有多么無法忍受,而是,那無窮無盡的敵人,令他們心生畏懼。
“到底要守到什么時候?”
“還有多久才結束?”
很多人已經忘記了自己戰斗了多久,只感覺仿佛過了極漫長的時間,城墻下方,魔物的尸體堆積如山。
然而,拄劍四望,卻竟仿佛看不到敵人的減少。
絕望!
那是從心底,向外的絕望。
引爆積累的疲勞,終于,部分城墻失守,開始有魔物爬到墻頭。
遲秋第N次沖鋒,劈飛一頭魔物,卻轉頭被另外一頭撞得倒下,眼睜睜看著對方丑陋的口器朝他撕咬過來。
“遲秋!!”遠處,洛黛爾失聲尖叫。
然而就在這一刻,一道無形的力量卷過整座遺跡,整個“世界”。
霎時間,戰斗仿佛被按下了中止鍵,趴在遲秋身上的魔物突然開始褪色,仿佛沙土捏成的。
再然后,給風一吹,便也如沙土般,碎裂,垮塌。
就連那兩頭三級魔物,也未能例外。
“教授!你看!”雀斑女孩扶著古蘭教授,指著城墻外,那驟然如沙土般,垮塌的魔物海。
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上空,已經覆蓋城堡區域的黑云飛快散去,鵝毛大雪再次紛紛揚揚灑下。
戰斗停止了,冰冷的雪花點在超凡者們的臉上,冰涼,濕潤。
“下雪了。”
小鎮外,公路上,一輛輛汽車朝著雪山行駛。
突然間,前方的路不見了,只剩下田野,植物。
一輛輛車子瞬間癱在泥地中,任憑發動機如何轉動,也無法寸進。
車上的,好奇的人們茫然走下來。
看向前方,揉著眼睛,難以置信:
“雪山不見了!”
“城堡也不消失了!”
“還有路…”
這一刻,他們甚至開始懷疑,此前的一切,是否是他們的集體幻夢。
直到,一名醉漢攤開手,接住了從天空中飄落下來的一片雪花:
“下雪了。”
與此同時,遠處的鎮子里,街道上,人們也親眼目睹了雪山古堡的消失,一座小樓上,擠在窗口的一家人詫異對視。
“難道是海市蜃樓?”有人說。
他們突然有點不確定了。
倫敦,泰晤士河北岸,河畔咖啡廳內,燈火通明的玻璃窗旁,喬索索與雪莉吃完了點心,咖啡也喝得肚脹。
雪莉雙腿扭捏,憋了半天,說道:
“你繼續等,我先去趟衛生間。”
喬索索看了她一眼,露出勝利的表情,站起來,雙腿呈現內八字:
“我也去!”
兩人在暗中較勁誰先憋不住上廁所。
喬索索以微弱優勢獲勝。
恩,就是這么無聊。
“嗡。”
突然,兩人身上玉符同時震動,刺激的兩人身體同時哆嗦了下,臉色頓變。
糟糕…
遺跡中心,蘇寧還在半空,強烈的空虛與疼痛便如海潮,淹沒了他。
全力施展絕招的后遺癥…如約而至!
雖然與上次不同,蘇寧的體魄已經蛻變過,堅韌了無數倍,可靈力枯竭導致強烈的虛弱感,卻無法避免。
“我就知道…撐住。”
蘇寧心中苦澀,不過,在確認妖魔死亡后,仍舊是松了口氣,身體降落中,還不忘拿回了拔魔釘。
旋即,看著迎面奔來,興奮、激動、感慨、好奇、困惑的眾人,故作冷靜,道:
“我要休息下,剩下的你們處理。”
說完,灰霧彌漫,蘇寧逃也似地奔入灰霧空間。
阿這…
西蒙、玖安等人面露茫然,他們還憋了一肚子疑問,期待解答。
玖月同樣有點懵,扭頭看向李長亭,后者輕聲解釋了下,她才釋然,心想就該這樣才對。
否則,剛才那一招,未免也強的過分。
“咦,那個德魯伊呢?”玖月突然想起什么,只看到地上散落的幾根羽毛,嘖嘖道:
“跑的還挺快。”
不說說起來,這次遁世會高層幾乎全滅,眾人想著,都有些唏噓。
守夜人總部。
城墻上,防御戰莫名其妙結束,人們已經猜到,可能是遺跡深處有了變化。
振奮不已。
只可惜通訊仍受干擾,暫時還沒法知曉具體情況。
大雪飛揚。
城堡內的校工們奔上城墻,開始救治傷員,沒人能想到這次的攻擊這般兇猛,留守的組織,各方都有不小的傷亡。
洛黛爾站在墻頭,甚至能聽到遠處的哭聲。
“學姐,你也去休息下吧。”
裹著紗布,拄著拐的遲秋走過來,露出笑容:
“事情應該已經結束了,站在這也沒用,剩下的,就是等院長他們回來。”
洛黛爾看著包裹成木乃伊般的學弟,難得的露出幾分溫柔:
“你辛苦了,我只是力量透支,傷勢不大,站一會沒事,你回去睡吧。”
遲秋下意識逞強:
“我這都是皮外傷,根本不是事。”
說著,他為了體現這點,還努力挺直了腰桿,然后就聽咔嚓一聲,兩人相顧無言,遲秋眼淚直接下來了:
“好疼…”
洛黛爾哭笑不得:“你這人…”
正說著,突然,兩人同時朝前方望去,就見,黑森林中,一只大鳥撲棱著翅膀,飛回來。
霎時間,引得大群守夜人奔跑過來,神情緊張。
“不是魔物!”
古蘭教授撐著傷重的身體,踉蹌著走出來,安撫眾人:
“是德魯伊!”
撲棱棱…
果然,大鳥飛到城墻上,變化為穿著綠色長袍,累的直接癱倒在地上,軟綿綿沒有半點的力氣的女法師。
“是你!”
洛黛爾認出了她,忙上前,拉起她的衣領:
“情況怎么樣?是院長讓你回來的?遺跡內部發生了什么?大家都還好嗎?”
德魯伊差點給她掐死,瘋狂擺手。
洛黛爾意識到太用力,忙松手,后者靠在墻垛上,直咳嗽。
望向洛黛爾的眼神充滿忌憚。
她好不容易活著回來,竟然差點給這守夜人掐死,就很絕望:
“死了。”
眾人神情一變:“誰死了!”
“都死了…”女法師哭喪著臉,說。
剎那間,古蘭教授、洛黛爾、遲秋…以及聞訊趕來的超凡者們大腦一片紅白。
一些人更是如遭雷擊,直接跌倒在地,臉色慘白。
遲秋眼睛紅了,他丟掉拐杖,朝女法師脖子抓去:
“你說什么?!你說什么?!院長、教授他們…死了?!”
女法師嚇了的捂住領口,雙腿亂蹬,朝后退去,慌忙擺手:
“不是!不是!你們院長沒死,是我們遁世會的人全死光了…”
說著,她語無倫次地將大概情況講了一遍。
眾人雖然聽得也不是太明白,但好歹確認了情況,緊張情緒一松,繼而怒意上涌。
心說你不把話說明白,差點嚇死人。
“你剛才說,是誰殺了妖魔?救了所有人?”古蘭教授問道。
女法師一臉后怕:“人教代行使。”
“果然是鎮守使。”眾人并不意外,第一輪攻城戰,鎮守使的強大已經給他們留下了深刻印象。
“不是鎮守使,是代行使,”女法師糾正道:
“或者說,他們壓根就是同一個人,是的,代行使根本沒死,他復活了。”
霎時間,城墻上,陷入死寂。
所以人,都在消化這段信息。
洛黛爾更是難以置信地看向她,顫聲道:
“你說…什么?”
“代行使,”女法師嘆了口氣,“他‘復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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