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商人重利
方家大宅內，一處布置的富麗堂皇的客廳，方世謙和方進興這叔侄兩人正坐在茶桌兩側，飲茶聊天。
整個客廳里沒有一名仆人，門外的仆人也都被方進興趕走，可見這二人交談的事情極為機密。
方進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打量著方世謙的表情：“大伯，那位揚大人對堂妹應該是真心實意的，難道你真的不考慮么？”
方世謙搖了搖頭：“揚大人垂愛檀兒，我等自是受寵若驚，但是檀兒已經和林凡定下婚約，而且這是父親在世時就定下的事情，絕無可能更改。”
方世謙拒絕的斬釘截鐵，這要是一般人也就放棄了，但方進興不能放棄，這件事辦不成的話，回到長安之后他沒有好果子吃。
方進興起身走到方世謙近前：“大伯，你如今是方家之主，全族上下上前口人的禍福都在你的一念之間，做事不可如此武斷啊。”
方世謙本就是個優柔寡斷之人，做事瞻前顧后，聽到方進興這句話，頓時緊張了起來：“進興，你這話是何意？”
方進興哎了一聲：“大伯你常年在金華城，遠離長安，有些消息不太靈通。長安城中有一位富商張柏禮，大伯你可知道。”
方世謙連忙點頭：“張老板我自然是認得，他家的彩陶是天下一絕，就連在波斯那邊都是鼎鼎大名啊！”
方進興點了點頭：“就是這位張老板，今年初的時候遇上了一樁事情，他開的新店，站了長安城中一位官員的宅地，結果雙方因為這件事吵上了公堂。”
方世謙搖了搖頭：“這張老板做生意的時候倒是個痛快人，但的確是個急脾氣，怎么能因為這點事情就和官家起爭執，商不與官斗啊。”
方進興點了點頭：“沒錯，方老板仗著自己是長安城中的巨富，沒把那個五品官看在眼里，結果他沒想到，那位官員在朝堂中交往甚廣，六部中都有他的同僚。這些人查到方老板的商碟過期了幾日，本來是個小事情，但他們就依此定了一個燒制私窯的罪名，把方家財產全部充公。”
方世謙大吃一驚，直接站了起來：“什么！方老板他被查抄了全部身家？怎么會這樣？”
方進興嘆了一口氣：“事實就是如此，本來是長安城中首屈一指的富豪，如今全家幾十口人流落街頭，簡直和乞丐沒有區別。”
隨后他走到方世謙近前：“大伯，你明白了嗎，就算你把方家的生意做的再大，賺再多錢，也不過是任人宰割的魚肉而已。”
“現在有一個這么好的機會擺在眼前，能讓方家和當朝宰相楊國忠搭上關系，這是多少人做夢都想不到，你竟然一口回絕，簡直是糊涂！”
方進興和他爹在長安城中歷練，這口才的確不錯，一番話說得方世謙冷汗直流：“這…可是…哎，還是算了！”
方進興氣的想罵人，這老頭還真是倔啊！
“大伯，楊大人可是如今當朝宰相的侄子，他親自上門提親，方家祖墳都冒了青煙啊！你要是得罪了這位楊大人，就不怕方家落得和那張柏禮一個下場么！”
方世謙搖了搖頭：“不管怎么說，不過爹爹在世時已經為檀兒指定了婚配，這件事恐怕難辦。”
方進興聽出方世謙話風有所轉變，頓時來勁了：“”
方世禮哎了一聲：“這件事我已經梳理清楚，爺爺在世的時候說得是‘方林兩家有婚約’，又不是一定要檀兒和林凡成婚，大不了去宗族親戚里找個女子，許配給林凡便是了。那林凡不過是個窮山溝里出來的破落書呆子，哪里配得上方家的大小姐！”
方世謙搓了搓手：“話是這么說沒錯，不過之前府中都已經默認了林凡是要入贅娶檀兒為妻的，現在要是出爾反爾，恐怕會遭人取笑。”
方進興身體前探，伸手敲了敲桌子：“大伯，這件事要是成了，你就和當朝宰相成了親家，整個方家飛黃騰達，誰敢笑話你！何須惦記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方世謙神色晦暗不定，明顯心中正在劇烈掙扎。
方小檀果然沒有看錯她這個爹爹，方世謙這人雖然平素為人和善，但骨子里是商人本質，遇到事情的時候先計較得失。
而且方世謙也明白自己沒有父親方眾岳那種出眾的商業才能，很難把方家這么大的家業再發揚光大。
簡單說，方世謙這個人沒自信，現在有了一個和當朝宰相搭上關系的機會，的確對他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方世謙沉吟良久后，最終嘆了一口氣：“這件事情，最終還是要看檀兒的意愿，我想她是不會同意的。”
方世禮心中暗喜，聽方世謙這話里的意思，是已經不反對了。
“大伯你想多了，堂妹她自己都說了，婚姻是父母之命，哪里輪得到個人挑剔，而且這楊大人年紀輕輕就已經是朝中五品大員，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那位楊大人的外貌…實在是有些為難！”
方進興開始胡說八道了：“人家是做大事的人，俗話說宰相肚中能撐船，肚子小了怎么能做宰相！”
方世謙嘆了口氣，向外走去：“這件事情我再好好考慮一下，找時間問問檀兒的意思，之后再答復你。”
方進興一把拉住方世謙的手：“大伯，不是考慮，是一定要同意！”
這兩人在客廳中交談，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在后方的屏風后還靜靜站著一個人。
這個人不是旁人，正是方小檀的母親方氏。
方氏在屏風后面把這番談話都聽在耳中，急得不住搖頭，最后攥了攥拳，轉身悄然離開，從后門離開了這處宅邸。
一出后門，在外面等待的貼身丫鬟馬上迎了上來，方氏開口詢問：“檀兒現在在哪里？”
丫鬟唔了一聲：“之前我看小姐好像是往水榭別苑的方向去，好像是去找林公子了吧。”
方氏眉頭緊皺：“水榭別苑，林凡，正好他們兩個人都在。”
“我們馬上去水榭別苑！”
方氏平日里只是個家長里短的婦人家，但是真遇到事情也是個雷厲風行的主，看來方小檀的性格更多來自于她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