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不速之客
林奇才在“契靈秘殿”研習不久，腦海里對于里面存在的一級的“契靈”們可以說完全是了然于心。
雖然學院也沒有百分百收錄所有契靈，但市面上存在的主流契靈里，囊括其中七八成肯定是有的。
他不禁陷入深思，納貝琉斯好像并非契靈里熱門的選擇，哪怕是作為最入門的一級契靈也是如此。
納貝琉斯外表的標簽，便是一名狡詐而神秘的契靈，它能夠讓他的召喚者掌握各種藝術與知識，偽裝的技巧，并使他們成為令人信服的演說家。
如果這個世界上的政客能夠吸納“契靈”的話，那么納貝琉斯肯定會是最佳的選擇。
相較之下，契靈更像是魔法消失后末法時代更為合適的超自然能力。
傳聞中納貝琉斯存在的起源一直是一個無法揭開的謎團，甚至契靈學者們的研究檔案記錄，每間隔百年便會發現變化。
林奇當時正是基于這種類似于“真名”變化的迥異點，對納貝琉斯的好奇心提起不小。
經過一番翻閱檢索資料，他就從一些古老的契靈魔法文本里，找到幾個相似的契靈，力量稍稍相似，但都已經隕落在古老的歷史長河中。
林奇看著記憶宮殿的刷刷抖落的墻壁，仿佛有人用震樓器進行定點轟炸般。隨即表皮內部的神秘圖文開始顯露——
一位外表高貴卻是鳥頭人身的男子。
一位長著長著鶴頭的狗。
一位擁有足足五十個頭部的恐怖巨狼，三條盤繞的毒蛇成為它的尾巴。
一位則是被成群的蒼蠅圍住的尸體。
這些都是曾經被懷疑與納貝琉斯有關聯的那些古老契靈的外表形象，全都是林奇在典籍之上見過，同時記錄在記憶宮殿內部的圖形。
此刻全數展現在這些墻體之內，仿佛是那位奎因殿下留下的深層密語。
巧合得有些巧合。
故意得有些刻意。
哪怕在契靈秘殿，也有無數學徒好奇過納貝琉斯的身份。
甚至它的身份調查還成為學院里流傳已久的，同時價值不菲的懸賞。
當時張泉還告訴他，當前學院最熱門的猜想，便是納貝琉斯可能是無底深淵第三層通往下層位面處，那只看守門衛，外表如同三頭狗一樣生物的一部分。
只是那些與納貝琉斯完成立契儀式后詢問于他“起源問題”的靈契師們，都只得到了相同的答復——
狡猾的微笑。
不承認，也不否認。
此時這個微笑，同樣遍布整個記憶宮殿的每一處角落，仿佛是小孩子玩耍印章般，將整個屋子弄得處處都是。
外世界是一位強大幻術師的必殺。
內層次是記憶宮殿將敞露的秘密。
林奇的腦海里卻分外透徹清醒，或者說他一直等待著這一天很久了。
最初接觸暗黑棺木的“傳承物”時，他以為便是記憶宮殿的代價。
后來接觸奎因殿下的“傳承”時，他也以為對方的因果是代價。
卻未曾想，這些都不是更加根本的東西。
林奇一直以來信奉的都是每一份糖果背后都有它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無法無天的熊孩子，終究會被社會毒打。
自欺欺人作弊的學生，遲早在高考露出原形。
超額的利潤，綁定的是超額的風險。
既然如此，那就來吧。
林奇如面臨狂風巨浪一般，整個人頂天立地站立于記憶宮殿內部，不斷思索著所有關于這個契靈背后的內幕。
納貝琉斯看中知識，技術與欺詐的智慧。
所以只有具有足夠的知識量亦或者唬騙高手乃至交涉能者，才能讓它顯露面前，本身也是雙向選擇。
驟然間，“怪影殺手”帶來的最后一波侵襲之力，爆發開來。
無數腐蝕毀滅之力，化身破壞的遠古巨人，揮舞著巨錘攻擊著這座記憶宮殿，讓它陷入搖搖晃晃的狀態。
哪怕林奇前世居住的填海片區，十余年積累的沉降程度造成的建筑墻裂都沒有此刻一秒積累的幅度之深。
一錘接著一錘，仿若文鋒鞭辟入里。
終于，一道圓環與繃直線條組合的圖案浮現于地面。
隨即一陣巨大的嚎叫聲中，伴隨著翅膀鼓動的陣陣聲響。
片刻后，一只黑色的鷺鷥挾著氣流飛到印記上方，直接墜落在最初的印記之地，仿佛失去。
火星濺出，干燥的軀體仿佛被塞入熔爐，熱流涌現，翻滾大地。
一只三頭獵犬以軀體燃起的熊熊圣火為祭奠，緩步從中走出。
它昂首闊步抬頭挺胸，同時低下頭吃起那只鷺鷥，像是享受著剛剛奉獻上來的祭品。
林奇內心恍然而明悟，難怪對方會被懷疑成那深淵的看門三頭獵犬。
可是下一秒，一種難以抑制的驚恐充斥內心。
那記憶宮殿中的，他的那些書籍記憶不見了些許！
同時他腦海里關于他們的記憶，也同步消失！
仿佛中了關鍵的九環法術“記憶編制”。
那只“鷺鷥”便是記憶宮殿里他的部分“記憶”。
這擺明了是以自身記憶為代價，召喚這納貝琉斯來此？
可問題是，他已經召喚了腦海里絕對理性人格作為契靈了啊？
還能無詔自來，不問自取？
種種惱火的想法充斥林奇心房的每一片角落。
而納貝琉斯嘶啞的的講話聲從任何一個當時沒在吃東西的嘴里傳出，盡管有著恐怖的外表與沙啞難聽的聲音，卻有著某種親切感與感染力。
“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林奇問道，這也是第一次宮殿里來了時光龍之外的“不速之客”。
可剛說完，她便忍不住愣神，因為他的聲音也變得低沉而充滿魅力，同樣在沙啞中帶有咆哮轟鳴的特質。
這聲音怎么這么好聽么？
林奇內心剛剛感到很是愉悅時，便馬上意識到他已經如同無數召喚對方的靈契師一般，被影響得欣賞自己的聲音，并且總是為自己的聰明而沾沾自喜！
甚至他看到場地內類似于講到壇的時光龍前方空地，種種類似于舞臺、演說臺的場合時他都有那種上去的沖動，本能讓他要抓住這種機會。
納貝琉斯討厭有人支配演說權，如果靈契師對抗失敗的話，將會受到它的隱形，必須去制止那些臺上演說的人，讓他們安靜下來甚至嘲笑！
同時演講必須持續足夠幾分鐘，以讓納貝琉斯滿意。
真是你大爺的又菜又愛玩。
好在他都還沒締結契約，自然也不會受到真正隱形，只是冷淡凝視前方的三頭獵犬納貝琉斯。
“不，我只是過來看看用我一半軀體為代價制作出來的神器，故地重游罷了。”三頭獵犬淡然說道，仿佛說著別人的故事一般輕松。
“嗯？”
神器？
還真的是？
林奇遲疑，對于那位奎因殿下更加高看一眼。
穿梭時空時，對方還是少女時代，可又對記憶宮殿有印象，說明那時她已經參考著“思想瓶”制作起神器來了！
果然人比人氣死人。
“也罷。”納貝琉斯望著林奇，一臉失望神色。
“看來你這一位繼承者，差勁得緊，都得到這座宮殿快一個月了，居然還無法依靠著這里我殘留的氣息，施展出類似我那些立契者的能力。”
林奇再次茫然，這豈不是說，以后他不用立契，都能夠使用那些能力？
納貝琉斯的立契者們，在那一天內都能夠擁有幾項價值不菲的關鍵能力——
易容術，可以隨時用一個響指之類的動作變換自身外表，類似于一環法術“易容術”。
快速恢復，可以每幾秒便恢復一定屬性傷害，每小時恢復一點屬性吸取，完美匹配圣潔魔法的獻祭代價。
技能，能夠瞬間掌握若干未曾掌握的技能。
勸誘言語，可以對10米內的一個生物發出“口頭命令”，如同一環的“命令術”。一旦達到精湛的水平，這將變成三環的“暗示術”，唯一限制便是半分鐘內只能用一次。
白銀之舌，這道能力能夠讓人在唬騙與交涉的過程里，永遠保持穩定發揮，哪怕被人打擾或者威脅，甚至可以做到無形中完成‘快速交涉’。
也就是明明身處大戰，林奇依舊可以在不引起對方注意的情況下，慢慢扭轉對方的“感官”。
一瞬間，林奇便脫離了當前的記憶宮殿。
因為他已經感受到外界法術余波，即將掀起第二股洪流！
那位黑子法師看到林奇七竅流血，搖搖晃晃之余卻依舊沒有倒下的模樣，也終于露出了詫異的目光。
他確保自己已經不斷地高估了眼前這位剛入學就震驚整個學院的“天才”！
所以他一出手，便是雷霆萬鈞的“怪影殺手”！
九環法術殺一位見習法師，說出去都會笑掉人大牙！
須知道類似“法術無效結界”這些法術，可以攔截一道四環的法術，因此黑子鐵了心無視林奇的任何通天手段。
就是一道九環即死法術，就要靠著高環的壓制能力，一擊必殺對方。
誰曾想，會是這種局面？
林奇則是抹了抹鼻血。
只能說，他確實也是運氣好，魅影殺手與怪影殺手，一道四環一道九環，卻是一脈相傳。
當初駱天擎法師的魅影殺手，他靠著記憶宮殿硬抗。
今天自己也同樣硬抗下來，對方如果換成低環些的法術，甚至三環的火球術都說不準生效了。
因為林奇已經察覺到自己身上的所有防護法術，都一點點地從體內剝離。
顯然都是那位陸教授做的手腳！
對方和這位黑子剛剛一起，身份可想而知。
若是他進來，指揮官肯定會替他刷上一圈防護法術，可此刻由陸教授代勞，反而被做了手腳。
這些人，未免也太過可怕了吧？
攻擊他一個見習法師，都要算計到這個地步？
林奇瞬間就感受到自己的舌頭開始變得僵硬，仿佛注入了神秘的力量，一點點地得到了無比鋼勁力道。
白銀之舌已經到位了？
因為契靈來到的緣故？
林奇不帶猜測，便直視對方。
他仿佛化身為一位武術大師，全身上下所有關節都可以成為武器一般。
此時林奇所有的舉措，都夾雜著交涉的成分。
按照異界巨龍遭遇經歷的統計，其中存活率最高的一種方式便是“交涉”，而成功率最大的便是給出足夠的誠意的“贖金”。
“我很好奇。”林奇搖頭道，“是什么動機才會讓你們冒著這種風險，在這個時候潛入學院？”
“甚至所作所為，都只能了結我一個見習法師的生命？”
此刻的他，語氣中的自信感甚至即將溢出。
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落里，林奇的舌頭不斷地發出輕微的震動感，伴隨著聲音擴散出去，間接影響著聆聽者的耳膜，扭轉他們的意志。
而黑子原本手里八環的幻術“閃光圖紋”已經蓄勢待發。
既然無法直接擊殺林奇，他也退而求其次。
這道法術通過制造出不協調光芒組成的扭曲圖文，讓閃爍的色彩在空氣中躍動，影響范圍內的生物們。
根據生命層次的不同，將會受到昏迷、震懾、困惑等效果，還是接連發生，一波拱著一波。
聽到林奇的話語，他默默收回手中作為施法器材的水晶棱柱。
“螻蟻也敢窺探我們的光輝？”
“如果每一次都需要像你們解釋，我豈不是得累死了。”
說罷，他手中棱柱光芒越發熾烈。
“那你們就不想要那位末日主君的消息了？”林奇忽然大聲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