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新的宗教
在當天夜里，伯利恒城外的工地上便是一陣雞飛狗跳。
城中駐扎的圣教軍悉數出動，緝捕扣押了所有來自于伊達爾領的工人，讓那些可憐的小混混們，被再一次被投入到了熟悉的牢獄之中。
雖然卡繆·布蘭卡德短時間內并不會對伊達爾公國做出什么過激的反應，但這并不妨礙他從這些伊達爾人的口中，拷打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但這位紅衣大主教所不知道的是…對于眼前的這些伊達爾人來說，坐牢就跟回家一樣。
畢竟，在來到圣城伯利恒之前，這群混混在伊達爾領的牢獄之中度過了很長一段日子。
在那段時間里，他們深刻的領悟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信仰，什么才是真正的虔誠，并且祈愿將畢生都奉獻給光明教會。
所以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混混們才是真正虔誠的信徒。
此時，當混混們再次被關入到監牢之中，反倒刺激了他們腦海中的那段已經有些衰退的記憶，起到了強化的功效。
況且，圣城伯利恒的地下監牢里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大家聚在一起拉呱閑聊，倒也感覺不錯。
只不過…
這次的牢獄畢竟是為了從他們的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所以…該來的總會來的。
對于伊達爾領的調查是紅衣大主教親自布置下來的任務，并且由宗教審判所的老神棍們親自來負責，
伊達爾人的真實目的尚未可知，麥克又在此之前進入到了宗教審判所這樣的核心權力機關，眼下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兒，又怎么可能不被重視？
而杜比，則是第一個被老神棍們揪出來的“幸運兒”。
這幾天讓這群伊達爾人從牢獄里聊天打屁可是有目的的，當老神棍們看到二百多斤的伊達爾大力士都對杜比恭敬有加的時候，他們瞬間就意識到，這個叫杜比的家伙可能是這群伊達爾人之中的核心人物。
只要杜比招了供，那么剩下的小嘍啰們就都容易搞定了。
所以，老神棍們使用了一直以來的套路，甭管有事兒沒事兒，上來先狠狠地揍上一頓準是沒錯的！
宗教審判所的老神棍們都是一群老光棍，再加上整日里和牢獄之中的犯人們相與，隨著時間的推移，心中對于光明之神的信仰也愈發的淡薄。
而他們每天的工作除了打罵就是砍人，在夜晚之中聽著犯人們的慘叫聲入眠，因此心態多多少少有點兒扭曲。
所以，好不容易又有了發泄的機會，這些老神棍們一個個排著隊，面目猙獰地舉著自己的棍子，在杜比的身上瘋狂蹂躪，發泄著自己心中的怒火。
要知道，由于麥克的身份問題，整個宗教審判所都遭到了紅衣大主教的斥責。
而既然麥克已經遠走高飛，那么他們心中的怒火，便只能發泄在這些身在伯利恒的伊達爾人的身上。
“啊嗷——”
杜比發出了凄厲的叫喊聲。
在伊達爾領的時候，雖然也會有人是不是給他們打屁股，但是行刑者卻會掌握好力道，讓他們既感到疼痛，又能夠在第二天正常干活。
可是這群挨千刀的老神棍們，顯然下手沒輕沒重，讓杜比幾度昏死過去。
只不過…
打得越重，沙比曾經在地牢之中向他們描繪的情形便越是清晰。
按照沙比當時的說法，
自己身為一名罪人，理應通過勞動來減免自己的罪行。
可是，
為什么自己在努力干活的同時，卻挨了棍子呢？
杜比當然不知道這背后的原因，更不知道麥克早已遠走高飛，
所以，
在挨棍子的同時，他不得不自行腦補這背后的可能，直到老神棍們問出了一個問題——伊達爾領是怎樣的？
幾乎在問出這個問題的一瞬間，杜比便明白了！
沒錯，勞動可以減輕自己的罪孽，可是，承擔刑罰同樣可以贖罪！
因此，杜比順理成章地整理出了一條清晰的思路。
這些老神棍們之所以毆打自己，是因為自己的罪孽實在是太過深重，只能通過這種人為的“幫助”，來盡快贖清自己的犯下的罪。
而問自己伊達爾領的狀況，則是為了測試自己是否虔誠，是否心向光明之神！
當他想清楚這些，誠摯的話語頓時脫口而出：“伊達爾人心向光明之神，其中以伊達爾伯爵布魯諾·斯圖亞特大人最為虔誠，伊達爾領的民眾雖然困苦，但卻將侍奉神明作為一等一的大事！”
杜比不知道布魯諾·斯圖亞特已經晉封公爵，而且但他來到伯利恒修筑巨像的時候，布魯諾才剛剛掀起席卷整個伊達爾領的改革浪潮。
因此…
無論老神棍們怎么問，杜比所看到的那個伊達爾領，真的是曾經那個貧窮、落后的伊達爾領！
當然了，除了生活在伊達爾領的民眾，也的確沒有任何人會相信，一個位于帝國邊疆的貴族領，能夠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里，成長為一個可以與奧丁帝國正面抗衡的龐然大物。
所以從一開始，對于這些伊達爾人的訊問，就注定是徒勞的。
以至于當一周之后，宗教審判所的老神棍將最終的結果呈送到紅衣大主教面前的時候，卡繆·布蘭卡德徹底陷入了沉默之中。、
整整五十個人，竟沒有任何一個人給出一個自己預料之中的回答！
百姓困苦，但卻信仰虔誠…
領地貧瘠，但卻一心向往光明之神…
所有的供詞都和麥克所說的別無二致，讓卡繆·布蘭卡德不禁對宗教審判所的能力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放權給你搞了一周的時間，結果就是為了證明麥克向自己說的都是實話？
這tm完全是在扯犢子啊！
看著處在暴怒邊緣的紅衣大主教，宗教審判所的一名老神棍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設想：
“紅衣大主教閣下，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在一年以前，當這些伊達爾人離開帝國東部的時候，伊達爾領真的如同麥克主教所描述的那副模樣？”
“你的意思是…一個窮困潦倒的邊境貴族領，僅僅憑借著一年的時間，便擁有了與奧丁抗衡的資本？！你覺得這可能嗎？”
“可…”
“佩得羅·蔡斯！任何時候都不要抱有這樣不切實際的幻想，你也是光明教會的老人了，教會歷經千百年的布局，才能夠走到如今的這一步，在這一過程之中，你我都清楚究竟經歷了多少挫折。而現在，你卻告訴我，伊達爾領只用了一年的時間？”
“這只是推測…”佩得羅·蔡斯有些心虛地回答道。
他也覺得這樣地解釋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任憑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了。
房間之中陷入了沉寂，在沉默許久之后，紅衣大主教卡繆·布蘭卡德終于說道：“罷了，派遣幾名圣教軍去帝國東部親自查探一番吧…”
“明白！”佩得羅·蔡斯點了點頭。
雖然私自動用直屬于教皇的圣教軍去查探一個邊境貴族領，這種行為屬于是閉著眼睛看王八——無視龜（規）腚（定），但是…不弄清楚發生在帝國東部的一切，這位紅衣大主教實在是寢食難安。
當紅衣大主教正困惑于伊達爾領的真實狀況，并且對麥克在光明教會白嫖的目的感到不解的時候，終于回到伊達爾領的麥克，正忙著在伊達爾公國的土地上進行傳教。
圣索菲亞大教堂的確還沒有造好，但是這完全無法阻擋麥克傳教的熱情。
雖然他的歸來讓伊達爾公國完全掌握了帝國東部的宗教解釋權，但是…
一看到在布魯諾大人的帶領之下，在沙比·、洛必達等人的打理下變得蒸蒸日上伊達爾公國，麥克的心中便會涌現出一種若有若無的緊迫感。
若是再不展現出自己的價值，沙比那家伙的在公爵大人眼中的地位，就要超過自己了！
所以，趁著眼下的這個空檔，麥克帶領著自己剛剛任命的神父們，開始在整個伊達爾公國的范圍之內四處游蕩，以及…傳教。
麥克的傳教活動自然得到了布魯諾的全力支持，在伊達爾移民管理局的配合之下，麥克拿到了一份詳細的人員名單。
早在為這些剛剛加入伊達爾公國的流民安置住所的時候，布魯諾便有意地將那些信仰光明之神的信徒們集中在了幾個相鄰的打工人社區之中。
這樣一來，也就給麥克定下了一個較為確切的傳教范圍，也算是通過另一種方式來提高傳教效率了。
也只有在圣索菲亞大教堂正式完工以前，為這個由光明教會衍生而來的新宗教打好底子，布魯諾才能在圣索菲亞大教堂正式屹立在伊達爾領的時候，直接激活信仰守護者的buff，讓這個全新的宗教在伊達爾公國的土地上完成由誕生到蛻變的整個過程。
而且，難道還有比此時此刻，更適合傳教的時候嗎？
戰亂造成的傷痛仍舊存在，整個伊達爾公國都處于百廢待興的情況之下，所以麥克希望能夠把握住這次寶貴的機會，一鼓作氣，將那些原本信奉光明之神的信徒，統統轉變為新教的信徒。
就算是不能，也要讓新教的種子在這些信徒的心中扎下根…
此時，
索倫河以北的一處打工人社區之中，身披白色圣袍的麥克主教正用右手托舉著光明教會的典籍，左手揮灑著圣水，向跪倒在身前的信眾們詮釋著新的“教義”。
而在麥克的身后，作為背景音樂，由十二位少男少女組成的唱詩班，正吟唱著教會典籍之中的圣歌：
“阿巴阿巴——”
“阿巴”
在孩童們地吟唱聲中，麥克緩緩地開口：
“在光明教廷的典籍之中，光明之神為人間賜予的光明、感恩、仁慈與善良，是一切美好品格的化身，但是…想必在場的各位或許也曾有過懷疑，為什么縱使自己將光明之神視為唯一的救世主，卻依舊未能使自己的生活得到改變。”
在聽到麥克話語之后，在場的眾人大多都微微頷首。
的確，他們都是光明之神的虔誠信徒，然而…這卻未能讓他們躲過奧丁人的侵襲，未曾改變他們顛沛流離的命運。
所以，他們只能將這一切的緣由歸咎于自己還不夠虔誠，還未能讓光明之神感動。
但緊接著…“你們或許會覺得，之所以依舊經歷著悲慘的遭遇，是因為自己不夠虔誠，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作為一切美好品德的化身，光明之神怎么會在乎那些所謂的貢品與繁雜的儀式？”
聞言，在場的信徒們紛紛揚起了頭，看向了身披圣袍的麥克。
他們感覺…
眼前的這位樞機主教，正在否定自己所擁有的信仰！
“您的意思是，光明之神是假的？可您是光明教會的樞機主教啊！”一名信徒壯著膽子問道。
“光明之神當然是真的，只不過…”麥克頓了頓，然后十分肯定地說道：“…光明之神并不存在于虛無縹緲地天國之中，而是存在于你們每一個人的心里，存在于我們每一個人的身邊！”
話音剛落，在場的信徒們不由得面面相覷。
不過，麥克并未再給他們交談的機會，而是繼續說道：
“什么是光明之神？光明之神并非天國之中的某位高貴的存在，而是我們每個人心中的向善的品德的化身，至于光明之神的恩賜，也從來都不是什么從天而降的神跡，而是在生活之中，其他人對我們的無私的幫助！”
“諸位，在奧丁人與伊達爾人的戰爭之中，一名名伊達爾士兵舍生忘死，將無數的平民百姓從奧丁人的魔掌之中救出；在如今的和平時期，伊達爾公爵布魯諾·斯圖亞特大人為諸位提供了自食其力的可能，讓所有民眾都可以通過自己的雙手來創造財富。”
“以上的這些，才是我們最需要感激并為之祈禱的‘神跡’，對于光明之神的敬畏從來都不只是口頭上的說說而已。一名真正的信徒，應該在現實的生活之中，用光明之神所擁有的美好品德，去感化他人，去守衛我們所擁有的那一份希望。”
話音落下，在場的信徒們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對于他們而言，身為樞機主教的麥克無疑擁有著對于宗教典籍的最為深刻的理解，所以…在聽到這些與以往全然不同的話語的時候，他們最先去想的并非是反駁，而是去思考，去理解。
在此之前，他們的祈禱與呼告的確沒有起到好的效果，悲慘的命運依舊常伴于身邊，以至于當聽到麥克的話語之時，他們竟漸漸的產生了一種認同感。
況且，麥克所說的這些，都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伊達爾士兵舍生忘死，捍衛家園；伊達爾公國和平繁榮，幸福安康。
他們如今的生活，不就是教會曾經向他們宣傳的那種天國王朝的景象嗎？
就算是有所區別，但卻已經與往日里的生活截然不同了。
“阿巴阿巴”
唱詩班的稚嫩的歌聲再度響起，在少男少女清脆的嗓音之中，在場的信徒們回憶起了往日的種種，再打量著如今的現實…
在不知不覺之間，麥克的話語，已經在他們的心中扎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