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關門打狗
“嗷嗚——”
奧丁帝國的士卒們在振臂歡呼，仿佛只需要臨門一腳，便可以輕而易舉地把帝國東部的土地收入囊中。
奧丁元帥波爾蒂亞·馬里亞諾雖然制止了埃德松·奧沙利文與另外幾名將領之間的爭執，但卻對于雙方的提議未置可否。
他清醒的知道，自己身邊的這些奧丁將領都是怎樣的一群憨貨。
讓他們沖鋒打仗那肯定是以一擋百，但如若想讓他們沉下心來制定戰術、思考謀劃，那跟看母豬上樹其實是沒有什么區別的。
而身為皇室成員的埃德松·奧沙利文或許個人武藝不是多么高超，但好歹是個有腦子的家伙，算是奧丁人中難得的高智商將領。
因此…
埃德松·奧沙利文的話語雖然未能引起大多數奧丁將領的重視，但卻讓久經沙場的奧丁元帥波爾蒂亞·馬里亞諾心中一動。
他當然也知道來自于隱蔽之處的窺探，也對那些飄蕩在天空之中的熱氣球多有忌憚。
事實上，
與其他將領激進的戰爭思路相比，埃德松·奧沙利文顯然更讓他青睞。
不過，如今的形勢，卻不允許他所率領的奧丁軍隊真的如同埃德松·奧沙利文所建議的那般緩步行進，然后再一點點兒的思考對策、仔細查探。
最關鍵問題，在于時間！
奧丁君主阿利歐·奧沙利文對于戰爭結束的時間給出了明確的期限，春耕。
如若奧丁帝國的軍隊不能在春耕之前控制整個帝國東部的疆土，恢復這片土地上的秩序，那么這片好不容易才從諾曼人手中奪來的法理領土，反而將會成為了奧丁人身上所背負的一個沉重包袱。
因為戰爭的延續將會破壞帝國東部的糧食生產，而這也就會導致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幾十萬民眾失去生活來源，產生大批的饑民。
屆時，餓殍、暴亂和隨時有可能出現的瘟疫，甚至有可能波及到阿爾芒什平原，影響到奧丁帝國原本的疆土與民眾。
而這，將會對奧丁君主阿利歐·奧沙利文的威望，造成極為沉重的打擊！
也正是在這些因素的推動之下，縱然自己已經明知道不遠處的敵人擁有著不為人知的底牌，縱然對埃德松·奧沙利文的提議更為青睞，身為奧丁元帥的波爾蒂亞·馬里亞諾也不得不迎難而上。
況且…藝高人膽大，在久經沙場的波爾蒂亞·馬里亞諾元帥看來，眼前的一切，還處于自己所能夠掌控的范疇之中。
按照他先前的猜測，巴塞爾王國一直都是最有可能的敵人。
因此，身為奧丁元帥的波爾蒂亞在幾天的時間里收攏了大量有關于巴塞爾王國的情報，并且對于巴塞爾王國的軍事實力進行了全方面的分析，然后…他笑了！
與諾曼帝國相比，身為附屬國的巴塞爾王國的軍力，要明顯差上一大截。
長年的和平與安逸，早就讓巴塞爾軍隊腐朽不堪，貪污腐敗屢禁不止，甚至幾乎找不到一個可用之將。
而這，也正是讓波爾蒂亞元帥敢于無視來自于身側的窺探，繼續向前挺進的一個重要原因！
連你的老大哥諾曼帝國都在奧丁人凌厲的攻勢之下認了慫，你一個當小弟的咋還蹦出來刷存在感了捏？
干就完了！
“全軍戒備，全速前進！”
望著遠處金近乎空曠的廣袤平原，波爾蒂亞元帥終于做出了決斷。
就算是一直有人窺探又能如何？
在這樣己方占據優勢的平原地形之下，奧丁鐵騎幾乎無人能敵！
在驅使著身下的駿馬緩緩行進的同時，他也在嚴密注視著漂浮在天空中的那個球形物體，思索著解決之法。
天空中的敵人可以窺探到奧丁人的陣型變化，可以先一步知道己方下一步的動作，所以…怎樣才能除掉那個漂浮在天空之中的大球？
“波爾蒂亞，你找我…”
終于，一道略顯壓抑的聲音從波爾蒂亞元帥的身后傳來。
回過頭，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頭頂佩戴著以鳥獸羽毛繪制的五彩頭冠，身披以魔獸皮毛制成的破碎長袍，長袍之下是那人赤裸的古銅色身軀，一道道帶有特殊含義的圖案與紋身，被“銘刻”在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每走一步，佩戴在腳踝與腰間的鈴鐺，便會發出略顯沉悶的聲響。
他的手里緊緊地握著一根略顯干枯的古木權杖，而在權杖的最頂端，是一塊被打磨剖光的頭蓋骨！
薩滿巫師！
光明教會是在諾曼帝國、西頓公國以及巴塞爾王國影響力最大的宗教，而在阿爾芒什平原以北的奧丁帝國，泛靈教則是所有奧丁人共同的信仰。
以薩滿巫師為核心的泛靈教，雖然不能說是集百家之短，但哪怕是在這個時代，也確實有點兒太過原始。
奧丁帝國沒有法師這一概念。
在奧丁人的眼中，但凡是可以感知魔力并且驅使魔力的人，便是“天”與“地”所創造的“非人”生靈，他們僅僅只是寄居在人類的軀殼之中，身上肩負著與旁人截然不同的使命。
薩滿巫師終身不可婚娶，他們溝通萬物與自然，洞察祖先的意志，主持獻祭，向“天神”貢獻祭品。
只不過，隱藏在這略顯正常的教義之下的，是泛靈教野蠻、血腥而又落后的一面。
比如說…
所謂的獻祭，皆是活人獻祭。
而那懸掛在枯杖頂端的頭骨，則來自于薩滿巫師的至親…
來到波爾蒂亞元帥身側的這名薩滿巫師叫作普拉蒙·海曼，乃是奧丁帝國的隨軍大祭司！
懸掛在他脖頸處的項鏈上串著近二十余顆牙齒，而牙齒的數量，則象征著他主持獻祭儀式的次數…
“大祭司…”
縱然自己身為元帥，位高權重，但波爾蒂亞的眼神中卻依舊滿是恭敬。
因為…薩滿巫師在奧丁帝國擁有著極為超然的地位！
哪怕是奧丁君王阿利歐·奧沙利文，也要恭敬有加。
波爾蒂亞元帥清了清嗓子，然后用極為謹慎的聲音說道：
“尊貴的大祭司冕下，如若戰爭開始，還望您能夠將那些漂浮在天上的球體擊落下來…”
“天上…”
薩滿巫師朝著不遠處的天空中望去，只見那漂浮在天空中的球體，始終跟隨著奧丁軍隊的腳步。
“區區螻蟻，竟然也想要與‘天’溝通！那些敵人的做法，是對于神明的莫大的褻瀆！”
當看到在天空中漂浮著的熱氣球時，這位薩滿巫師幾乎在一瞬間便勃然大怒，當即想要施展法術，將空中的熱氣球給摧毀。
見狀，波爾蒂亞元帥連忙請示道：
“請大祭司稍稍忍耐片刻，等到我軍與敵人交戰時再出手…”
聞言，薩滿巫師雖然眉頭微皺，但還是點了點頭。
“元帥！元帥！前方發現敵人蹤跡！”
正在這時，來自于哨騎的呼喊幾乎讓在場的所有人眼前一亮。
波爾蒂亞連忙在諸多將領的陪同之下，帶領奧丁鐵騎朝著前方疾馳。
其實，
此時此刻，他的心里是有些疑惑的。
因為按照波爾蒂亞元帥的預判，位于戴爾丘陵西側的艾德河，才是用來阻擊奧丁軍隊的最好戰場。
寬闊的河面以及渡河時的艱辛，足以讓奧丁軍隊在渡河后遭受巨大的威脅。
所以在渡河的時候，奧丁軍隊一直小心戒備，可是…一切都沒有發生，自己的敵人恍若不覺，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為什么？
除非自己的對手沒有預料到奧丁軍隊的攻擊，但問題是…天空中飄蕩的熱氣球幾乎是在正大光明地告訴自己，奧丁軍隊的蹤跡早就暴露在了敵人的視野之中。
呈現在自己眼前的一切，完全不符合戰爭的常理，讓波爾蒂亞元帥突然間有了一種脫離自己掌控的感覺。
更何況，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么會會在這里發現敵人的主力部隊！
渡河之后就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就算是有著零散的丘陵分布，但也并不會影響到奧丁鐵騎的沖鋒速度。
所以…當聽到先頭部隊在最不遠處發現敵軍的地方，探查到敵人主力蹤跡的時候，他著實有點兒摸不著頭腦。
敵人…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一萬三千余人么…”
戴爾丘陵，一座臨時修建起的哨樓之上。
陸軍統帥山姆·雷頓正用望遠鏡觀察著不遠處奧丁人的軍隊。
由于距離太遠，奧丁人根本無法觀察到遠處的伊達爾軍隊，但是山姆·雷頓卻可以憑借著伊達爾玻璃工坊制作的軍用望遠鏡，輕易觀察到奧丁軍隊的動向。
這就是技術發展水平所帶來的差距！
“那個把臉上涂得五顏六色，腦袋上還插著根雞毛的家伙，應該就是所謂的薩滿巫師吧…他現在怎么不扭屁股作法…”
縱然面對著四倍于己方兵力的敵人，山姆·雷頓還是不由得開起了玩笑。
“奧丁帝國的薩滿巫師可一點兒也不比咱們的法師弱！”
一旁，薩拉·科倫不由得有些擔憂。
布魯諾之所以把薩拉·科倫調到北方打仗，主要還是為了確保伊達爾領對于曼恩要塞的絕對控制。
因此，雖然他已經在布魯諾的提拔之下成為了伊達爾領的總參謀長，但是薩拉·科倫主要負責的還是后勤方面的事務，對于伊達爾軍隊的真實實力并不是特別了解。
不過有一點他是十分清楚的，那就是…自己的隊伍之中除了幾名法師學徒之外，甚至沒有任何一名正式法師！
要知道，薩滿巫師和法師一樣，雖然近戰時的身體素質都只是個渣渣，但卻能夠給伊達爾空軍的熱氣球帶來極大的威脅。
只需要一個簡單的魔法，便可以讓防御能力極為脆弱的熱氣球墜毀在堅硬的地面上。
再加上他并未親身經歷過火炮的轟擊，也僅僅只是知道伊達爾領的魔能步槍，因此，薩拉·科倫的心中仍舊有些擔憂。
“區區一個野蠻人的薩滿巫師，還用不到我伊達爾領的法師顧問們出手！”
與薩拉·科倫的擔憂不同，山姆·雷頓自信滿滿地說道。
一戰定勝負！
為了防止奧丁人的騎兵憑借著強大的機動能力和人數優勢繞過自己構筑的防線，給后方帶來威脅，所以在伊達爾人的計劃之中，初戰即是決戰！
不要以為修筑水泥堡壘和哨塔樓臺只是為了給士兵們提供抵御騎兵的掩體，不要以為伊達爾人的戰術僅僅只是憑借著這些防御工事進行被動防守！
事實上，以布魯諾為核心的伊達爾領導階級，從未考慮過要靠著水泥修建起的防御工事進行長久作戰。
從始至終，他們的目的都是主動出擊！
一座座看似零散分布但實際上緊密聯系的哨樓與堡壘，其實是伊達爾人費盡心力所要合上的口袋，也是伊達爾人為了避免出現失誤而設置的保障。
為什么戰爭的地點被選在艾德河以東？而不是憑借著艾德河據險而守？
因為…伊達爾人需要要立威！
趁著渡河的間隙發攻擊，的確會對奧丁人造成極大的威脅，但是這卻并不符合伊達爾領的核心利益。
一旦奧丁人見識到了伊達爾人所擁有的武器，他們還會繼續進攻么嗎？
他們會不會調集援軍？
要知道，山姆·雷頓所率領的士兵，幾乎是伊達爾領的絕大部分武裝力量。
而這些人不可能永遠都駐守在艾德河附近防備來自于奧丁人的進攻，所以…放棄在奧丁人渡河時進行攻擊的計劃，其實是為了達成“關門打狗”的戰略目標！
沒錯！
伊達爾人真正的目的，是關門打狗！
一旦戰爭的發展朝著伊達爾人所希望的方向進行，那么河道寬闊的艾德河將會阻斷奧丁人的退路。
而奧丁元帥波爾蒂亞·馬里亞諾所率領的這一支總人數超過一萬三千人的軍隊，將會被夾在伊達爾軍隊與艾德河之間！
什么？
你問為什么奧丁人不能拼死渡河，然后倉皇北逃？
因為在此時此刻，馬爾·卡倫所率領的三桅戰船，正在緩緩駛入河道寬敞、水流平緩的艾德河！
伊達爾陸軍與伊達爾領海軍，一東一西，正在逐漸收攏自己所準備的這個口袋！
雖然這聽起來有些扯淡，但是士兵總數僅僅只有三千人左右的伊達爾軍隊，的確在計劃著主動出擊，將四倍于己方的敵人徹底消滅在這片土地上！
這個計劃的確很激進，但是…在武德充沛的伊達爾人面前，一切都有可能！
更何況…
在借鑒種花家五上下五千年的的歷史傳承之后，布魯諾為奧丁鐵騎所準備的殺器，可不止一種！